窗外依舊是溫哥華連綿不斷的冬雨和陰鬱低沉的天空。懶洋洋的周末的早上,放上一盤“瀟湘水雲”,衝上一壺鐵觀音,讓思緒自由自在地飄出四麵粉牆,在天地間悠然而去,一樂也。不知是誰說過的,開始念舊了,那就開始變老了。呷一口茶,開機,灌水,變老又何妨,自己安慰自己。
去年年底回國終於見到了分手十多年的老同學們。眼前的他,鬢漸稀,眼前的她,華發生。吃飯,喝酒,交換小道消息,針砭時局,說到激動時捲起袖子振臂一呼,竟然又回到了從前。我們這個系,我們這一屆,發生了很多故事;我們在文革中出生,經歷了物質貧乏的童年,趕上改革開放的經濟大潮,或主動或被動地捲入了那場動亂,開始流行考研考托忙出國,許多悲歡離合從此發生。
同屋好友L MM,模特兒身材,美麗的大眼睛,一直是我們的系花並得外號冷美人。不知何時起,系花淪陷於本屆上海才子兼帥哥之攻勢,將畢業時兩人苦惱之極總有一方得放棄自己的家鄉到對方那邊去。上海gg千里迢迢到mm家表決心獻誠意,終於感動准岳父母同意把寶貝女兒託付給他。然後兩人一起打拼,去外企,去深圳,出國深造,回國開公司,等等等等,成就人間佳話一段。
L MM先生的同屋好友Y君,一向文采飛揚,瀟灑俊朗。功課上全不費力,很是讓許多人眼紅。奈何Y 帥哥把閒下來的時間和精力都用於偉大人生的思考之中了,常常語出驚人,一針見血,當業餘哲學家至今自己的城堡尚未有壓寨夫人當家。好像這是看穿人生濁世一切的哲人常有的症狀,所以也不足為奇了。Y 帥哥並不是大家未見面時想象中初老的頹廢樣兒,相反,倒是修飾得精緻的很,上海帥哥嘛,會打扮仿佛是天生的。席中,侃侃而談,從中國農民之現狀講到醫療制度改革,仍然英氣逼人。
一直不大說話但一說話必四處煽風點火的是我曾經的戀人H君。想當初倆人都還年少時,好感才剛剛開始豆芽夢就被擔心我走錯路的父母重手撲醒,現在使君有婦羅敷有夫,相逢一笑而已。
一直想好好寫寫Z君的故事,他一直和另一北方男生是大學時代甚為有名的一對玩主,風花雪月的領軍和遊戲人生的先知。沒想到這樣的主兒居然有頗為動人的愛情故事,令人大跌眼鏡。Z君,如果你有機會看到這篇小文,一定請把故事的完整篇給說齊了,以免大家繼續猜測。
親愛的老友們,我們在寒冷的冬夜喝酒跳舞開夜談會,初夏去校外的田裡打着電筒抓田雞,去圓明園裡游泳,撈着河蚌偷用電爐煮着吃,用糧票和老鄉換雞給自己加營養,臨時抱佛腳教室熄燈後在宿舍的走廊裡邊和蚊子搏鬥邊溫書;我們借來自行車浩浩蕩蕩騎在西直門寬闊的馬路上向天安門進發;我們聽到“西北旺進軍車了”從床上爬起頭都來不及梳就衝去農大外面堵軍車,我們寫着畢業論文心中卻不知道自己和國家的方向在哪裡。
十多年過去了,你們很好,我也很好。期待下一次見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