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樂無窮 |
送交者: 二寶娘 2006年02月08日09:39:52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一) 俺八成是個漁民托生的,成天惦記着,等俺有了錢,先置上它個面朝大海、背倚高山的房子,也沒啥奢侈腐敗的念頭,俺就想過過前院兒能打魚、後院兒能種菜的自給自足的小日子。 俺剛開始做漁民的時候是在高中,俺的閨中密友是個漁迷,周末老拉上俺海邊釣魚去,收成好的時候也就三兩條巴掌長的小黃魚,俺爹看不慣女孩子跟爺兒們一樣地甩杆兒收線,總囑咐俺娘看好了俺,別又出去丟人現眼的,還是俺娘疼俺:“玩兒去吧,別跟你爹說釣魚去了,釣上來了也別拿回家。”上了大學後,俺還跟俺朋友坐船去島上釣過呢,遇上了個年輕的帥船長,跟在俺倆P股後面大獻殷勤,那時侯,花骨朵一樣的年華,單純不懂事兒啊,釣不釣魚的,咋就不知道把這帥哥釣回家呢,後悔嘍。 後來,俺去了美國,頭一站是阿拉斯加,俺跟俺老公這對漁夫漁婦真算是找到了天堂。夏天的時候,吃完了晚飯才出門兒,沒孩子扯後腿兒瘋到凌晨才回家,冬天的時候也閒不住,冰上鑿個窟窿照樣釣。俺倆的名頭在俺那村兒里可是響噹噹的,人家說了,要是連俺倆都沒釣着魚,那就是真沒魚了。 好了,還是先給大伙兒科普科普吧。阿拉斯加的最著名的大馬哈魚(Salmon)有五種,體型最大的是King,最好吃的是Red,Silver味道也不錯,最讓人倒胃口的是Pink和Trum。Pink的外號叫“Trash Fish”,Trum的小名兒叫“Dog Fish”,當地土著居民拿這兩樣魚來餵雪橇狗。俺初來乍到之時,秋天的街頭常能碰上分發大馬哈魚的大卡車,隨便你要多少條魚,一般是免費的,最多也就讓你付個油費,一毛錢一磅吧。還有這等好事兒?俺的眼珠子直往外冒金星、閃金光的,連哈出的氣兒都是往外噴的金子,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多、這麼大的魚啊,“老公,趕緊拿上咱家最大的袋子,快,快幫俺往家裡劃拉,要快。”哈哈,這下子發財了,這麼多的魚用不着省着吃也夠俺消費它個一年半載的了,說出來饞S你,先抹上醬烤熟了吃,吃剩下的加點兒醬油改紅燒,還吃不完的話,再加大把的糖炒幹了改成魚鬆。往俺老公的大腿上使勁兒掐一把,沒做夢吧,難道,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兒餅一傢伙砸咱頭上了?後來俺才整明白了,大馬哈魚的卵販到日本做魚子醬和壽司可以賣到七刀一磅,魚肉只能賣個一、兩刀一磅,還不夠燒油的錢,所以啊,挖出魚蛋來,魚肉就扔給俺處理了。更可氣的是,俺扛回家的那些個免費魚基本上都是些Dog Fish,怪不得俺怎麼使勁嚼也體會不出個“鮮”字來,好幾天嘴裡還有餘味兒,把牙花子刷爛了也去不掉。這不是欺負俺魚盲嘛,一氣之下,俺發誓要親自弄魚,弄大馬哈魚吃。 大馬哈魚每年的夏天到初秋會從海里入河逆流到上游去產卵,它們的膚色會逐漸變化,從銀色、白色、粉紅色、深紅色, 這麼着地越變越深, 待它們產完了卵, 有的臨死前還是黑色的。它們的下鄂還會變得向內彎曲成鈎狀, 牙齒又大又長豁在外邊, 以便爭風吃醋,打架,占地盤兒,它們頭的顏色也變得越來越深,背彎得象個駝峰, 身子瘦得皮都松松垮垮的。入了河以後, 大馬哈魚便不吃不喝了, 一門心思地往目的地拼命地游。所以啊,海里的魚是最新鮮的,入河久了的便很難吃了。 (二) 釣大馬哈魚一定要分時間、地點和場合,俺經常要出海採樣兒,有不少機會可以一展身手。手氣還不錯,俺在海里釣起過好幾條大馬哈魚,從幾磅到十幾磅,那味道真是好極了,有點兒鹽就成。海里的魚相對好釣一點兒,用沙丁魚做魚餌,只要碰上了魚群,初練者也能隨便撈上來一條。河釣的要求高一些,大馬哈魚入河後是不吃食兒的,對付它們要用不同的技術,魚鈎是那種三足分叉的,一塊閃閃發亮的金屬片兒在水流中能不停的旋轉,俺偶爾還會在魚鈎上掛上一個小網包,裡面裝着些魚卵。鈎子要往上游甩,河水衝着鈎子打着轉兒地往下遊走,魚在淺水裡游得並不快,這旋轉的金屬片兒會讓魚們眼花繚亂、心情煩躁,忍不住了就會上來咬一口。這一趟要使沒掛到魚的話,就得趕緊收回來再甩,練一天能鈎住一、兩條倒霉蛋兒就不錯了。上魚的感覺可真好,俺曾經拉住過一條巨大的King,鈎兒剛一沉,俺就興奮地扯着嗓子吆喝:“Fish on”,嚇得站俺近旁的美國漁民們趕緊把自己的竿兒收好支在一旁,看着俺一個人表演。俺松一松線,再收收緊,拿不動了就把竿兒架腰帶上,俺老公看俺吃不住了,伸手要幫俺,去,躲一邊兒涼快去,這麼過癮的體力活兒,就算是老婆漢子的關係俺也絕不能倒手給他。那條大魚跳出了水面,好嘛,足有30多磅,魚皮已經發紅了。這傢伙可真有勁兒,到底不知道是它拽着俺上竄下跳的呢,還是俺遛着它東奔西逃的,反正敵進我退、敵逃我追地拉拉扯扯了十幾分鐘,最終俺還是讓它給逃掉了,氣得俺老公兩眼發呆,只剩下捶胸頓足、自打耳光的份兒啦:“這麼好的手氣要是肯加上俺的智慧,這魚哪兒跑去。” 在河裡釣大馬哈魚相當地費勁,既要體力充沛,還要能忍得了蚊叮蟲咬,但確實很過癮、很刺激,可惜,俺只鈎住過幾回,一條也沒從河裡拎回家過。像俺這樣頭腦簡單,四肢待發展的,既想多快好省地搞到魚,又不想賣力氣,辦法總歸還是有的。咱感情好,俺給你偷偷支兩招兒,別大嘴巴四處說去啊。如果你是阿拉斯加居民(有個駕照就管事兒),你可以去網魚,一家子一年可以網30條,單身的15條,足夠吃的啦。如果你不是居民,那也沒關係,攀個親戚朋友一起去就行,就說你是來幫忙的。那膀大腰圓、不吝惜力氣的,可以穿個皮衣褲站在水裡幹活,俺這樣楊柳細腰、手無束雞之力的,可以坐在岸邊岩石上忙乎。您要仔細揣摩,不行回家先練練,看着啊,兩手緊握一長柄網兜,網口對着下游來魚的方向,感到“咚”的一下,有魚撞進來了,趕緊先把網端平了讓魚跑不掉,再抬網出水。趕上魚群了,一會兒身邊就是一堆魚,魚要使論堆兒算啦,也就不希罕嘍,還都是些大個兒的呢。一些有錢人能趁上條船的,會把船開到河中央去網,岸邊的都是些游累了想避開激流的魚,個頭相對也就小一些,深水處淨是些大傢伙,有時候一下子撞進來兩條,或者是條大King,那你可就慘了,非把你給整趴下不可,要不然你就得扔掉網兜,疼的挖牆也得扔。有些小氣的財主心疼個網錢,緊攥着網不撒手而被大魚拖進了水裡,把小命奉獻了的也有,據說每年都有好幾個人吶。從河裡網上來的魚,按規矩要先在魚證上標了數字的地方打個洞,就像俺當初考“寄託”時在答案紙上畫黑圈兒一樣,說明你已經逮到了幾條魚,遇到警察時,如果證上的圓洞和筐里的魚對不上數,對不起,罰你沒商量。阿拉斯加只有一處可以網魚,在Chitina River,是大馬哈魚剛入河的地方,魚還是很新鮮的。有一次,俺帳篷還沒支好,也就五分鐘的空兒,俺老公端着一條紅馬哈就咧着嘴上岸來了,野地里拿來烤着吃了,味道確實不錯,至今還回味無窮呢。 (三) 要想去網魚,那您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這頭一條,您得會開車,不是俺嚇唬你,一邊是懸崖,另一邊是峭壁,所謂的路,也就能比個羊腸小道寬出五指來,四輪驅動的車開上去簡直就是在抖,不過別怕,迄今為止還沒聽說有誰掉下去呢。這第二條,您得生得皮糙肉厚的,蚊子叮不透啊。沒見識過阿拉斯加的大蚊子吧,雪剛化的時候,俺走在馬路上,那可是一窩蜂子在追着攆着俺啊。您要是露營,俺給您善意提個醒,在外方便的時候可千萬要速戰速決,決不能拖泥帶水地圖個暢快淋漓,搞不好您那最脆弱的部位就會被騷擾到。話說有一回俺們去網魚,到達時天已黑透了,急急忙忙找好了個地盤兒剛要安營紮寨,那蚊子就像二戰時的轟炸機一般,一層呢,黑壓壓地撲了上來,俺剛要指揮俺老公注意隱蔽,一張嘴就吸進了一個,我呸,也許是兩三個呢。俺們趕緊起了一堆篝火,蚊子們這才躲遠處觀望去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看,TMD,俺臉上軟乎的地方就只剩下倆眼珠子是囫圇的啦。再嚇唬嚇唬您,俺的老美同事跟俺說過,有一回她去濕地采水樣,無聊透頂便跟人打賭比賽,看一巴掌拍下去能滅掉幾隻蚊子,他二人挽起袖子,把赤裸裸的胳膊伸到帳子外邊暴露了一分鐘,然後就“啪”地一鐵砂掌下去,猜,快猜,幾隻蚊子給拍成了相片兒?俺小點兒聲公布答案,別怕啊,才區區82隻哦。俺同事無限嫉妒地告訴俺,她的賭友一下子打死了一百還有零頭呢,“他一大老爺兒們,巴掌大胳膊粗的,當然拍死的多了。”喲,沒把您嚇着吧,還敢不敢去練練了?吼吼。 近岸密集的魚群吸引了大量的猛獸,比如海豹,一陣波浪翻動,那是海豹在追趕馬哈魚時引起的騷亂。岸邊一條小溪有不到一米寬,是從高處流下來匯入海灣的,一大群馬哈魚擠在一起拼命往前拱,說擠得象沙丁魚罐頭一點兒也不誇張,有些都被排擠得上了“二樓”。俺後來仔細打聽了,Valdez有一馬哈魚孵化站,每年要往沿海各地發放無數魚苗,有些就是從那裡放入海中的以便來年有足夠洄游的親魚在此產卵受精。看着這麼多的魚,尤其是死魚漂得到處都是,真讓人反胃,俺再也不覺得馬哈魚好吃了。 阿拉斯加是美國唯一連接兩個大洋的州(太平洋和北冰洋),土地面積有美國本土的五分之一大。如果把阿拉斯加的地圖放到美國本土地圖上,你會發現,它正好橫跨美國大陸,西起洛杉磯,東到紐約。 阿拉斯加的漁業資源很豐富,每年都吸引着大批的釣魚迷,不懂規矩的可吃老鼻子虧了,首先,你要買個釣魚許可證,就算是挖蛤蜊也得備上個。那些個森林警察經常出來轉悠,扮成個遊客的模樣給你個不防備,還湊你身旁套近乎以便趁機查你的本本。俺系的一個俄國訪問學者就栽過,“天氣不錯啊。”,“是啊,還不算太冷。”“噢,都鑿倆窟窿啦,收成咋樣?” “這不,一大早就在這兒蹲着挨凍呢,要說嘛,還不錯,60來條吧。” “俺是這裡的片兒警,麻煩了,有證嗎?”“有的,有的,不信您瞧。”“嗯,沒錯兒。不過,還是對不住您吶,每個人只能拿15條,這是王八的屁股 - 規定。這是您的罰單,條子您收好,不服氣咱就法庭上見,不老實的話俺就不客氣了,俺得給您箍上,咱局子裡見。好自為之吧,拜拜。”一見這陣勢,俺那同事當下就傻了眼兒,低頭一看條子,兩百大刀呢,刀刀砍到了肉里。得虧俺們那天很菜,一對臭魚簍子整了半天也沒湊夠那個數,剛才還嫉妒得跟兔子眼似的,這當口忍不住抿嘴偷着樂,嗤嗤。別誤會,俺們可算是規規矩矩的守法良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人家那些久經沙場的美國“老戰士”、“漁油子”自有對策,喏,冬天的時候把“偷”的魚埋雪堆里,萬一被發現打死也不承認,夏天的時候,要麼放草堆樹叢里,要麼就多跑一趟腿兒,送車裡,未經許可,再牛叉的警察也無權搜查你的車。 阿拉斯加的夏天很短,但日照時間卻很長,因此,所有的瓜果蔬菜,只要能生存的都長得巨大無比,見過比腰粗的西葫蘆嗎?見過臉盆兒大的菜花嗎?南瓜象桌面兒,土豆賽紅薯,豬能肥到站不起來,母雞也能胖得下不出蛋來。阿拉斯加的魚也碩大,夏天的時候,每個月都有釣魚紀錄在案,釣到大魚,可到當地政府部門去報個數,如確為當月之最,可領500刀回家。據說,手釣紀錄最大的大馬哈魚(King)有100多磅,大比目魚有400多磅。俺同事釣到過200磅的大比目魚,掛起來比個大男人還要高。不好意思,俺那頭頂上只下毛毛雨啦,俺捕過的大比目魚沒超過10磅的,都是些baby哦,當然了,10磅的魚比200磅的要好吃得多。俺隔壁的同事出海捕魚,整上一條100多磅的King,魚王魚後級的啊,沒成想,興奮過了度,一下子就暈菜了再也沒起來,樂極生悲啊。 阿拉斯加的螃蟹大,最大的是帝王蟹,俺系裡掛了一個標本,據說它生前有14磅重呢,倆大腿兒展開了有近兩米。俺只抓過幾隻Dungeness,是用沙丁魚釣上來的,每隻有一磅多重吧,上鍋蒸熟了,嘖嘖,味道那個鮮美滑膩啊。阿拉斯加的蛤蜊也大,長得很象蜆,最大的快有手掌那麼長了,手腕兒那麼粗。算好了潮水,俺們扛上個鐵杴就直奔海灘去了。男人們負責挖掘,對準了泥里的小眼兒,一鏟子下去,再翻上來,俺們這些老婆孩子們就管着從泥里把蛤蜊撿出來。用不了個把鐘頭就是一桶,每人60個,夠數了,走人。蛤蜊里的泥沙很多,要耐心洗,洗好後切碎,或炒雞蛋,或打湯,或配炒青菜,絕了,就一個字,鮮,從進口處能一路鮮到出口部。 (五) 每年的九月底到十月中下初雪,落葉樹一定要趕在此前把樹葉兒掉光,否則,一場大雪就可以把十幾米高的大樹給壓彎、壓倒。由於氣溫低,地上的積雪是粉狀的,踩在上面咯吱作響。雪可以下的很大,早上起來一看,一夜的雪就能把俺車給埋裡面了。天氣雖不至於冷到吐口痰會砸斷根腳趾頭,那也冷得象剛刀刮骨。 阿拉斯加寒冷的冬天漫長又黑暗,當地居民自嘲:“俺這裡只有兩季,冷和不冷。”“俺這裡每年只下一次雪,一次6個月。”“俺這裡不是地獄,不過,從這裡你能看到地獄。”其實,阿拉斯加最讓人壓抑的不是寒冷,而是黑暗。在阿拉斯加中部的費爾班克斯市,冬天最短的日照時間只有3個多鐘頭,俺不是個勤快人也天天披星戴月地兩頭不見太陽。冬天的室外活動 有限,俺沒錢玩兒狗拉雪橇,平衡不好又不會滑雪溜冰,只好重操老本行干起了打魚撈蝦的勾當。 冬天的室外活動 有限,俺沒錢玩兒狗拉雪橇,平衡不好又不會滑雪溜冰,只好操老本行幹些打魚撈蝦的勾當。結了冰的湖面有一米多厚,車子開上去也穩穩噹噹的。一等的漁民很滋潤,可以開着個“電驢子”- 機動雪橇車到人跡罕至的遠郊去,魚多又沒見過世面,好釣的很。俺家有一對美國朋友,攝氏零下40度了還敢在野外露營,釣起幾條巨大無比的狗魚(Northern Pike),送了俺一條小的也有個十幾磅重。這狗魚原是在河裡生長的,厲害無比,猛到可以將落在水面上的飛鳥一口吃掉,一些好事之輩將狗魚放入湖裡,其他魚種可就遭了秧;這二等的漁民可在湖面上安一個無底兒的木頭小屋,木牆上有一、兩個海碗大的圓形瞭望孔,既可觀察外景又可透氣兒,屋裡有個電梯那麼大的空間,人坐在裡面,一邊吃喝着一邊釣魚,要是再有個美女伴着,那個美呀,羨慕死俺;三等漁民有能力買個四輪驅動的小卡或越野,可以直接開湖面上,在車前輪附近的冰上鑽一洞,開着車門兒,人坐車座上釣;這末等漁民就是俺這樣的,把糊口的錢留出來後就只夠買個二手福特了。就俺那車,瞧上去倒是囫圇的 - 外鐵皮完整,幾個淺疤點綴着,還能對付着看;一點火,感覺像輕騎 - 屁股會冒煙兒;開起來,感覺像拖拉機 - 還“突、突、突”地呢。俺車都這樣了也沒被俺們少欺負,夏天的時候它陪俺們四處去兜風,窗子開個細縫兒俺就拿着它當敞篷車使,感覺像個有錢人。冬天的時候它陪俺們雪地里受凍,拉魚載貨的,它啥時說過個不字?雖說俺們敢駕着這車長途奔襲,卻斷斷不敢將它開到冰上去,去時是俺騎着它,回時俺就得扛着它了。 天氣轉暖,湖冰融化是從岸邊先開始的,飢餓無比的魚會到淺水處覓食兒,它們躲在冰下面伺機出動。有一次,發現了這個秘密後,俺們也大豐收了一把。俺站在岸上釣,要把魚鈎兒甩得恰到好處,遠了,上冰面了,近了,魚不過來,不容易啊。俺老公迂迴到遠處,從那裡繞到了冰上,他小心奕奕地貓着腰,端着架子走鴨步,隨後,為了減少壓強,他匍匐着前進,最後,他乾脆就趴在了冰面上釣。他釣起來再甩給俺,一條一條又一條的,全是些一兩磅重的彩虹鱘(Rainbow trout),不一會兒,就整滿了一大桶。俺老公興奮地站直了,剛想抻抻胳膊、撩撩腿兒就聽見腳下“滋滋啦啦”的,不好,冰要塌了,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已經掉水裡了,好在俺老公會游泳,三扒拉、兩抓撓地就到了岸邊。這個冷呀,害得俺們也沒心思釣魚了,趕緊擦巴擦巴打道回府。其實,俺兩口子只愛釣魚並不愛吃魚,回家第一件事兒就是吆喝樓上樓下的鄉親們趕緊來拿魚吃,路遠無車的俺還得負責給送去。很晚了,俺兩口子擺在床上了還興奮着,數羊,數得精神抖擻地。好不容易睡過去,天還沒亮呢,俺就被俺老公的胳膊肘子給搗醒了:“老婆子,快起來,整魚去了。”“不是昨天剛洗的涼水澡嗎,幹嗎又去?”“你這個大炮,昨天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咱家的風水寶地了,再不去就輪不上咱釣了,快快,半小時必須出門兒。”領導發話了,俺趕緊行動,等到了目的地,俺放眼這麼一看,好嘛,俺村的基本漁民已經到了一半兒。大伙兒“嘿嘿嘿”地打了個招呼便心照不宣地各自忙起來,收工時,又是一桶十幾條,再摘頭牌,從而徹底穩固了俺倆在村裡的漁霸地位。好倒是好,不過,回去俺還得各家各戶送魚去。 (六) 河裡冰釣與湖裡冰釣有些不同,更像是在守株待兔,找好了地方,先鑽個窟窿,俺沒鑽子,就只好找些個廢棄的冰洞開練。先在一根長長的樹枝上繫上魚鈎、魚墜兒,掛好魚食兒後,再將這樹杆兒插在水底的泥里,洞口要用紙板兒蓋上,再加些雪覆蓋好以防洞口被冰封住,露在外面的一截樹枝要掛上一個小紙條兒,上書家庭電話號碼以及啥時檢查的,按規定,你要在24小時之內去你做的窩那兒檢查,無主的杆子,警察有權給你拔掉,別人也有權把你鈎住的魚拿走,話又說回來了,如你不及時檢查,警察也會罰到你頭上,這樣規定是防止有人濫挖洞,上魚了也不拿走讓魚活活受罪而死。俺同事有好幾個呢,每天下了班兒先奔自己的魚窩兒,有魚就拎一條回家。俺手氣不好,一條也沒鈎住過,連續試了幾天,仔細算了算投入產出比,感覺不划算,就此罷手。 河冰開化時是釣淡水鱈(Burbot)的最佳時候,這淡水鱈號稱是“窮人的龍蝦”,一來,俺沒錢捨不得吃龍蝦,二來,俺村里龍蝦店的門兒往哪兒開俺都摸不清楚,俺饞的喲,沒心思幹活了,整天就尋思着搞條回來嘗嘗鮮。河裡還漂着冰塊兒,岸上的積雪已融化不少,俺倆支上魚竿兒,拉開架子就幹上了,還真是巧,想吃海鮮就來了蛤蜊,頭一次練手就讓俺老公一傢伙整了兩條回來,都是好幾磅重的呢。送走了那條大的,小的讓俺燒來吃了,真鮮啊,不愧是“栗子”味兒的“地瓜”,俺老公這不吃腥的主兒也咂巴着嘴,看上去很享受的樣子。等俺後來掙的能隨便吃龍蝦了,俺覺得吧,這“栗子”反而還真不如個“地瓜”好吃呢。 在阿拉斯加這幾年,玩兒得最野蠻、最刺激的要數河裡叉魚了。已經不記得那條小河的名字了,初冬的時候,剛剛下過一、兩場雪,天氣還不算太冷,只是河兩岸有一點兒冰。吃過晚飯後啟程,40分鐘後到達,停車後還要再走大約十分鐘的路。俺倆總是約上幾個朋友一起去,黑黢黢的曠野很寧靜,也很恐怖,因怕遇上野獸,俺們便不停地大聲說着話,一來給自己壯膽兒,二來給野獸們提個醒兒,這裡有人,快跑吧。這個季節,黑熊、棕熊大概已經冬眠了吧,狐狸、狼啥的,不知道,小心沒錯。 男人們穿上水褲下水了,水沒到膝蓋以上、大腿以下,左手拎一汽燈,右手舉着一把五齒鋼叉,在水裡來回搜索着。這個時候是白魚(Whiting)等魚來此地產卵的時候,魚很多,也很大,小的也有個一、兩磅,大的據說十幾磅的也有。黑暗裡,汽燈可以照出很遠,魚被吸引了過來,待游到了近前,那魚眼已經被燈光給刺得游不動了,這時,看準了,要眼疾手快,一叉下去就是一條。男人們將魚扔上了岸,俺們這些老婆們就負責撿進桶里,差不多個把小時就能結束戰鬥,收穫頗豐。因為叉魚的人太多、太能幹,那條河裡的魚沒多久就快絕種了,後來聽說那河已被封,不准再叉魚了,俺就再也沒去叉過魚。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咋就賊大膽兒呢,三更半夜居然也敢拉上隊伍野地里去弄魚,要使有個三長兩短的,各位上哪裡去看這麼多偉大的字兒呢,這可都是俺一筆一划地給碼出來的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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