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為了忘卻的紀念

admiral_wb2022-06-04

“我早已想寫一點文字，來紀念幾個青年烈士。這並非為了別的，只因為多年以來，悲憤總時時襲擊我的心，至今沒有停止，我很想藉此算是竦身一搖，將悲哀擺脫，給自己輕松一下，照直說，就是我倒要將他們忘卻了。”

89年的那個夏天，住在皇城根下的我，還是個孩子吧。。。突然，不能上課了，當然，這對孩子來說，是難得的福利，特別是體育老師，帶着我們這些孩子，打着“支援大哥哥大姐姐”的橫幅，在大白天的離開學校，走上了大街，聽說這個叫游行。當然，紅衛兵出身的父母們卻對學校大為不滿，我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不讓我們走他們當年的道路呢？

在北大讀書的表姐，每天中午都會來我家就近吃飯，還帶着她的同學一起來，聽說這樣才有力量去絕食抗爭，我姥姥也不懂什麼是絕食，但是，她老人家懂的是，孩子不能餓着嘛。我從電視上看到了，有大公共汽車，就停在她們靜坐的地方，上面有吃有喝，她們為什麼非得來我家吃飯，吃完飯，再去靜坐，這種絕食，我是不懂，當然，她們說她們是在戰斗，到我家吃飯，然後去那裡坐着戰斗？我還是不懂。

漸漸的，大人們都越來越緊張了，關緊了大門，不讓我們出門了，以前不上課也就算了，總能在胡同里玩耍，這回傻了，不讓出家門了，但是他們怎麼能攔得住我們孩子們的串聯呢？表姐和她的同學們，還是會來我家吃飯，聽她們講自由，講民主，講我當時不懂得詞語，當然，她們講的更多的是，她們的男同學們，學習了《地道戰》和《地雷戰》的麻雀戰戰術，把鞭炮放在鐵桶中，放在路邊或者樓頂上，他們就在遠遠的看着軍人聽到後，匆忙的躲上裝甲車時匆忙而傻乎乎的樣子，然後嘲笑軍人怕死。

公共汽車，被橫七豎八的放在了大街上，還點火焚燒，說是阻止軍人執行戒嚴任務，新一代的待業青年們，好像又充斥着文革時的熱情，走上街頭，宣泄着他們的青春，大人們不住的搖頭，老人們更是緊縮眉頭，哽咽着默默的念叨着，怎麼又亂了呢？文革又要開始了嗎？還能不能讓老百姓過日子了呢？我還是不懂，為什麼少數人的激情，要踐踏那麼多隻想過日子的老百姓的生活呢？

後來，一個年輕的軍人，被燒死在崇文門街頭的過街天橋上，那是我經常走的路，燒焦的屍體，就那麼放在路邊，焦黑色，綠色的綠豆蠅在屍體上爬來爬去，這是年少的我，永遠不能抹去的陰影。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逝去了，聽鄰居說，這個年輕的軍人是被活生生的燒死的，那是六月天，但是我卻被嚇到冷的發抖„„

後來聽說在清場時，天安門廣場都沒什麼死傷，學生們自己撤出了，但是，在公主墳那邊，死人了，軍人開槍了，老實說，作為底層百姓，特別是見識過當年文革血雨腥風的京城老百姓，真的不在乎死人，只是想能恢復秩序，可以繼續過日子。

慢慢的大了，99年出國讀書，也看了好多當年看不到的書，視頻，和回憶錄。和當年的記憶做印證，總覺得有些不對。哪裡不對，也搞不清，就隨他去吧。後來，有幸聽了張伯利的布道會，這個當年的學聯副總指揮，給我們講了他是如何皈依基督的，同為基督徒，當然很多共鳴，但是，從他的只言片語里，也能感受到他對當年的事情的遺憾，我覺得，他知道，當年的他追求的方式，是錯的，好在他回到了主的懷抱。哈利路亞。當然也給了我一個啟示，為什麼當年的總指揮，副總指揮，學運領袖們，沒有一個死的，也沒有一個被拘禁的，都去了美國，甚至多數也沒有繼續他們當年的理想。。。。

最近幾年，每到這個時候，多少的民運領袖，多少公知，在排着隊的開各種各樣的座談會，在呼籲着，在疾呼着，什麼平反啦，什麼賠償啦，突然，我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幼年的陰影的一幕，那具爬滿綠豆蠅的焦黑的屍體，那曾經活生生的被燒死的生命，他有家人嗎？他的家人還好嗎？他的家人這幾十年年來，每到這個時候，在想什麼呢？當然，他不是在那時唯一被殺的戰士，據說有十幾個，他們有被紀念嗎？他們的靈魂，有安息嗎？？

貿易戰升級的今天，美國的大統領，要扼殺中國的科技發展，要扼殺中國的經濟發展，要扼殺中國人賺哪怕是種種剝削後的那一點血汗錢的機會。這是因為共產黨嗎？這是因為中國沒有民主嗎？還是美國第一的美國人，要讓中國人永遠貧窮，永遠只能給他們做襪子做鞋做衣服。

我不認為六四完全是追求民主和自由，至少不能自由到殺人吧，不能自由到別人都為你的自由遭殃吧。如果六四不是暴動，那麼那被虐殺的戰士們，算什麼呢？那麼無辜的百姓，算什麼呢？那麼年少無知的我，我那忘不了的陰影，算什麼呢？

如果六四平反了，普通百姓，能得到什麼？誰能得到正義？那被燒死的年輕的生命的正義，又在哪裡呢？

不是年青的為年老的寫記念，而在這三十年中，我目睹的那青年戰士的焦黑的屍體，層層淤積起來，三十年來，無數中國人，努力着，奮斗着，流血，流汗，流淚，為的是民主和自由，還是為了在這個西方秩序下的“現代社會”中，能爭奪一個發展的機會，公平發展的機會，這些將我埋得不能呼吸，我只能用這樣的筆墨，寫幾句文章，算是從泥土中挖一個小孔，夜正長，路也正長，我不如忘卻，不說的好罷。

為了忘卻的紀念，又到六四，無論是年輕的軍人還是年輕的學生，願你們安息。。。。

去年在巴西出差了4個月，給我的觸動不小，以前總覺得，發展中國家，就是中國這樣了，到了巴西，住了四個月，才又知道自己太天真，說實話，巴西在發展中國家裡，應該還算不錯的了，但是，不錯的巴西，也就如此，巴西有大把資源，遼闊富饒的土地，豐富的礦產，還有世界的肺，熱帶雨林，但是，貧富差距，腐敗，貧窮，無助的窮人，還有每一個荷槍實彈的警察。

更有說要把風儲存起來，然後發電賣給國外的經濟部長，有說中國為了要賣口罩而創造了新冠的總統，有把一切賺錢的資源都賣給海外而中飽私囊的政客，和令人乍舌的高稅收。獨立的國家，卻被殖民的經濟。

當然，還有每天不同城市裡，衝上街頭燒公共汽車的年輕人，每當看到燃燒的公共汽車，我都會想起當年六四時，在長安街燃燒的公共汽車。

民主，富強，獨立，這些能靠燒公共汽車實現嗎？當然不行！！

為了忘卻的紀念：

那趴滿綠豆蠅的焦黑屍體，那街頭死難的學生，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他們心底也都必然都是一個信念，中國的崛起和富強，人民的幸福和安康。

人們記住的，只有鄧小平，胡耀邦，趙紫陽，李鵬，還有現在少數幾個當年的學生領袖，他們都會被後世的歷史評價，被記住，被贊譽，同時被咒罵。

為了忘卻的記憶，那些死難的年輕士兵和學生的鮮活生命，又有多少會被記起„

他們付出生命的共同理想和信念，又能否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