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難忘的文革歲月 2 :拜訪徐豐顏和張昌紹教授 (上) |
送交者: 若雲 2022年07月08日04:45:44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難忘的文革歲月 2 :拜訪徐豐顏和張昌紹教授 (上) 作者 若雲
序:《難忘的文革歲月》和《難忘的歲月》,都是用第一人稱寫的故事,文中的“我”不是若雲本人,特此說明,以免誤解,謝謝。
2、拜訪二位 “反動學術權威” 一天,我到藥理教研室去找一位老師,他在七號教學樓右側,進去後,不見一人,鴉雀無聲。想上廁所,見一清潔工正在清掃廁所,不好意思而退到門外,卻聽到一位老頭的聲音: “來吧,這裡已刷乾淨,我到外間去。”聲音很熟,進去一看,原來是藥理教研室主任、一級正教授、英國皇家學會會員、全國醫學院藥理學教科書主編,張昌紹老師。見到他這樣子,不知為什麼我的眼睛酸酸的說不出話來,卻情不自禁的拿走他手中的抹布和拖把,輕輕扶他到隔壁教室坐着。他彎着腰,不敢坐下說: “不行,不行。紅衛兵知道又要批鬥我,上次腰被他們踢傷了,至今還直不起來。”我強迫他坐下,說了二個字“我掃”。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敢坐,扶着牆彎着腰過來,看我很快打掃完。然後,我說: “完了,我扶你回家。”文革前我去過他家,在校園家屬院。他死也不肯地說: “不行,還有二個廁所沒有打掃。”這時聽到有腳步聲,我趕緊迎過去,果然有人,是比我低一屆的二位女紅衛兵,互相認識,說是來檢查張教授掃廁所情況。我告訴她們說: “我剛查過,很快就會幹完,走吧。”她們可能知道我是個很小的“蘿蔔頭頭”,只好咕咕噥噥和我一道離開。 大家可能不知道,張昌紹和老院長彥福慶都是一級正教授;早在1939年,他就獲得倫敦大學博士學位。現在叫他天天刷馬桶、戴高帽、遊街、批鬥。堂堂教授主任,在那瘋狂的歲月里,哪兒還有一點人格尊嚴!為什麼要這樣? 又有一天,正下着雨。我到七號教學樓二樓,看到更可怕的一幕:在生理教研室廁所里,另一位一級正教授徐豐彥,爬在地上用手擦水泥地板,一男一女二位紅衛兵邊訓罵,邊指指點點說: “這兒不行,那邊也不乾淨。你這老狐狸,太不老實······”這女紅衛兵邊說邊踢他屁股。我立刻戴上口袋裡的紅袖章,走過去勸她說: “他年紀這麼大了,讓他慢慢干,別······”她氣憤地打斷我的話,質問我: “你是誰?膽敢為反動學術權威辯護,你站在什麼立場上?”二個小傢伙動真的,把我拉到工宣隊那裡。這樣的事發生過好幾次,我年齡比她們大一點,老臉皮厚不太在乎,每次都是批評或勸說幾句就把我放了。 第二天,我有事到生理教研室見一位老師,回來路過廁所時,徐教授招手讓我進去,下面是他在廁所里偷偷跟我說的話: “我們不僅要接受侮辱,而且還要向批判鬥爭我們的各級領導和紅衛兵小將表示心悅誠服、發自心底的忠心感激。此外,還要善於自辱,要真心明白他們批判、鬥爭、毆打,是為我們好。我們要感謝他們,要跪在地上,不能抬頭,永遠點頭哈腰,永遠服服帖帖認罪,否則,就活不下去! 對我們來說更可憐的是,死也不行!如果你自殺,他就說你是自絕於人民,以死來反抗X產黨和X主席,是地地道道的現行反革命分子。是呀,自己一死,一了百了。可是,這一死,就害了子孫後代;他們會永遠被扣上一頂“反革命分子家屬”的帽子,一輩子、幾代人,永世不得翻身! 你說,世界上還有比我們更痛苦、更可憐、更悲慘的人嗎?”他說得很輕,眼淚在飽經風霜臉上的紅紅的眼睛裡打轉。我不敢正視他,但我暗下決心,從此以後做到“四不”:不寫大字報、不抄家、不打架、不侮辱批鬥“反動學術權威”和“牛鬼蛇神”。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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