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有着多年的趕時髦心得,雖然成為家庭婦女後差了一點,但總的來說,對於時髦還是有靈敏的嗅覺,當然不是盲目地趕,會巧妙地根據自己的情況加上點時髦的因素,自認為還是恰到好處的。
但是有一點比較難趕上,就是頭髮。
小時候我的頭髮黃黃的,還稀少,整一個黃毛丫頭,那時候人們時興烏黑的頭髮,什麼大辮子小辮子,黑頭髮的小女孩每一個都沾沾自喜的。自覺這一點總是不如人,一直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長大後頭髮黑了一點,但是就是劉海那一塊總是一縷一縷地黃着,總體也還是比別人的頭髮黃,幸好那時開始流行染一點黃髮什麼的,終於覺得我的時代到了,根本不用染就跟人家染了似的,這個時髦可真是沒趕就心情舒暢。
但是好景不長,不知不覺中,我的頭髮越來越黑,竟找不出一根黃頭髮了,完全達到了小女孩時代嚮往的有一頭烏黑濃密發亮秀髮的境界,在滿世界淺黃,深黃,微黃,夾花着黃的時髦腦袋中,顯得那麼地不合時宜,每次看見一個又一個朋友前赴後繼地落進黃色或彩色大染缸時,心裡越來越動搖,一輩子的趕時髦清譽眼看就要晚節不保,覺得說什麼也不能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於是有一天在熟悉的日式髮廊預約好位子,約好朋友一起去搗鼓我那可憐的頭髮。彩色肯定不是我的選擇,只有不太多的一縷一縷挑着黃的還比較合心意,看着男男女女髮型師們青春活潑的身影,享受着日本式殷勤的服務,遐意的我在悠長的過程中不覺昏昏欲睡。
等到他們把我的頭髮塗塗抹抹,洗洗涮涮地折騰了一番後,我也清醒了,髮型師手拿一面鏡子,讓我前看後看,問我滿意不滿意,這種時候,沒有第二個回答,滿意要說棒極了,不滿意要說很不錯,還要滿臉堆笑地說,反正我是又棒又不錯,該誇獎的話都說一遍,因為自己也拿不準,只是覺得和小時候黃毛丫頭時代的顏色差不多。
出來後朋友說,看上去不錯,就是黃得還不夠,因為日本式含蓄,她是在西洋店染的,顏色非常跳,我也有同樣感覺,我記得明明說要跟朋友的頭髮顏色一樣的麼,髮型師用他日本式的審美觀給篡改了一下,跟北美的潮流不太符合。不過這也沒有影響我的好心情,反正都在那兒了,想也沒用,該逛街還是逛,該喝咖啡還是喝,該聊天還是聊。
回到家,只有我那小不點寶貝帥哥做了一句評論,媽媽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黑頭髮。得,小帥哥那裡就沒有通過,雖然他一直是我的忠誠追隨者,經常誇得我找不着北,這次我本來心裡就在犯嘀咕,一下覺得自己又沒事找事了一回,衣服買不好還可以退,這頭髮的事,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