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天禪寺

作者： 八峰

第十三節

當天上午九點半，周源和定國訊問完了幾個僧人後正欲離開天禪寺時，東冶鎮派出所接到了報告——在距離鎮子西北四五里路的北大興村，有路過的村民在小銀河畔的草叢裡發現了一具屍體，男性、禿頭、身上穿着僧人的衣服和鞋襪，還背着一個棕黃色的塔鏈包。

派出所所長老崔立刻把電話打到了停在天禪寺外的警用指揮車上，向朱少麟報告了情況。

“哎，有線索了——東冶鎮那邊發現了一具疑似嫌疑目標的屍體！”朱少麟撂下耳機，急忙向剛從山門裡出來的周源和定國說道。

十五分鐘後，兩輛警車來到了北大興村東南的小銀河邊，警察們把車停在距離河岸百餘米遠的鄉村土路旁，步行着穿過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來到了河邊發現屍體的現場，派出所長老崔正帶着一個民警守候在那裡。

靠近河邊的一處草地上，躺着一具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僧人打扮的男屍。

“這就是我們接到村民的報警趕來之後、剛從河裡撈上來的屍體，發現屍體的地方就是前面幾米遠的河汊，我讓人在那兒也做出了標記。”派出所長說道。

周源和定國戴上手套，蹲在屍體旁邊仔細勘查起來。偵探查看着屍體的頭部、面部以及四肢和全身，而定國則搜索起死者身穿的衣物。兩人忙乎了一陣，負責現場周圍搜索的朱少麟走了過來、急切而又關心地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這人的身份能確定吧？是不是從天禪寺里失蹤的那個圓能？”

“嗯，這個和尚應該就是從天禪寺失蹤了的圓能，你看看這個戒牒——是我從他腰間一個內口袋裡搜出來的，雖然浸泡了水，但字跡和照片還算能夠辨認。”定國把一個黃色小本遞給了朱少麟。

“唉，咱們費了半天勁才找到這個傢伙，可惜他又已經死掉了！”朱少麟翻開那小黃本看了看，用充滿了沮喪的口吻說道。

“那死因是什麼？是溺水被淹死的嗎？”刑偵處長把戒牒放進一個證物袋裡，又向仍然在低頭查看的偵探問道。

“不是，”周源一面說一面繼續檢查着死者的身體：“我查看了死者的鼻孔、也撬開他的嘴看過了口腔裡面，並沒有什麼泥沙或水草，這說明他淹在水裡時人已經斷氣沒有了呼吸；而且，現在是旱季，河水不深、水流速度非常緩慢，就算他不會水、掉進這條小河裡也不至於會溺水而亡。 而且我在他右耳後腦發現了一片已經發黑的淤血腫塊、該處的顱骨似有凹陷，應該是突然受到重擊後、顱骨裂開導致了他的死亡。”

“哦？你是說，有人從背後突然襲擊了他的頭部，把他打倒昏迷後再把他身體丟進了河裡？”朱少麟驚疑道。

“是有人趁他不備突然猛擊了他的頭部，但不僅僅是把他打昏，而是痛下殺手把他打死，然後才拋屍於河中的。”

“那兇手用的是什麼兇器？是不是木棍或石頭一類的硬物？”

“從創口表面上來看並不像是石頭那樣的硬物，兇手可能用的是木棒，但也有可能就是徒手，譬如說擒拿術中用手掌外側進行掄劈的手法。”偵探解釋道。

“哦？有這樣的身手？那這兇手可是個厲害的人物！”朱少麟有些驚奇地點點頭，“不過，我在這現場進行的擴大範圍搜索里並沒有發現木棒或石頭這類疑似兇器的東西，還真有你說的這種用手掌掄劈的可能。”

“除了頭部後腦處的致命傷、死者身上其他各處都沒有受傷痕跡；”周源完成了對屍體的檢查，他站起身來摘下了手套：“能夠用手掌一擊而致人於死、這個兇手肯定是個懂擒拿會武術的高手。”

“你說，兇手會不會是在上游某處殺死了圓能，然後拋屍河中，屍體被河水沖道這裡來的呢？”朱少麟抬頭看着不遠處小銀河的潺潺流水又發出了疑問。

“以這小銀河淺淺的河水及其緩慢的流速來看應該不會，這裡極有可能就是殺人的第一現場。”周源看了看周圍的草叢和百米開外的土路說道。

“那他死亡的時間呢？”朱少麟又問道。

“從屍體僵硬和其瞳孔發散的程度來看，他應該是昨天晚上八九點鐘左右死亡的。”周源拍拍手道。

“哎，你們來看！”蹲在屍體旁邊翻查遺物的定國突然叫了起來，他從死者的褡褳包里拿出了幾本經書、一套疊好的僧衣，一雙乾淨的僧鞋，一個塑料外殼的保溫杯，還有人民幣現金四百多元。

“你們再看看這個煙盒，還有這個打火機，跟廟裡和尚們描述的差不多——應該就是那個日本人池宏玄一的煙盒和打火機！居然在這個傢伙的褡褳包里。”定國補充道。

“對，這肯定是池宏的東西，” 周源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後點點頭：“這煙盒與打火機是一套的，上面還刻有日本三菱公司的標記和字母縮寫。”

“還有這張紙條，雖然浸泡了河水，可上面的字跡還是挺清楚的！”定國又從死者僧衣裡面的口袋裡搜出來一張摺疊在一起的紙條、小心翼翼地打開，輕聲念出了紙條上用狼毫毛筆寫出的一句話：“今晚八點北大興村河邊見，錢。”。

周源接過紙條來看了看、又舉起那紙條對着陽光透視着查看：“奇怪，在水中浸泡了這麼長時間，這紙條上寫的字跡居然墨跡不散、字跡還如此清晰，好像用的是油墨？”

“看來，這個和尚偷偷出寺，是跑到這裡來跟一個姓錢的人會面——很有可能是他的同夥，結果反而被這個姓錢的給殺了？”朱少麟猜測起來。

“還不好說。”周源搖搖頭、依然像發了怔似的盯着那張紙條查看。

幾分鐘後，朱少麟指揮着民警把圓能的屍體用擔架抬到了車上，連同收集到的各種痕跡證據一起運送到五台縣公安局去進行檢驗。

收隊以後，周源和定國也隨車來到了五台縣公安局，在刑警隊辦公室里，幾個人一邊等候着對圓能屍體的檢驗結果，一邊吃着簡單的午飯——炒西葫蘆、燒餅和麵條，一邊討論起上午在小銀河邊的勘查。

“唉，圓能突然失蹤、又在小銀河邊被殺，把咱們剛剛查到的一條重要線索又給掐斷了！這案子越來越複雜了。。。 ”朱少麟放下碗筷、愁眉苦臉地說道。

“越來越複雜倒不一定；”周源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從口鼻里吐出一縷藍色的煙霧，然後眯着眼睛說道：“但是有人先於我們一步殺掉了圓能滅口，這說明兇手必然知情，是個內鬼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