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前,聽到過一個顯然是編造的故事。 A先生工資很低,但好多年前房價便宜時,單位分房之外,還高瞻遠矚地買了一套房。所以加了房租收入,他日子過得還勉強。房客有幾個月沒交房租了,催討房租時,房客很客氣,因為是女的,也顯得很可憐,A先生一時也沒辦法。 有一天,A先生買了一張彩票,幾天后得知,中了2000元。出租房前些日子請裝修工修理過一次,欠了2000元還沒付。中了彩票,A先生第一想到就是把這2000元給還了。裝修工B先生日子也過得緊巴巴,前些日子在一家五金店買了一台設備,2000元還是賒賬的。老實本分的B先生馬上去把這筆帳給還了。五金店老闆C先生上次進貨還欠了卡車司機D先生2000元運輸費。C先生就用這筆錢把運輸費付清。D先生賺這辛苦錢很不容易,至今未成家。因為工作辛苦,有時就去找性工作者E小姐發泄一下。因為最近手頭太緊,累計嫖資欠了2000元。D先生有情有義,拿了C先生的2000元就還給了E小姐。E小姐拿到錢喜出望外,前兩天房東來催賬恨不得在地上鑽個洞躲進去。 A先生還沒有從中彩票的喜悅中回過神,聽到有人敲門,女房客說,真是不好意思,這是幾個月欠的房租,共2000元,請點一下。 在整個過程中,社會沒有增加任何財富,A先生發了點小財,也不過是財產轉移。但ABCDE諸位,那天晚上睡覺顯然會安穩的多。到底發生了什麼? 幸福指數是怎麼計算的,我想沒幾個人知道。事實上,不同的學術機構也會選用不一樣的模型。但即使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村大娘,也會同意,ABCDE各位的幸福指數,在這事以後,會提高不少。 我很小時候就看報紙了,那時總是說形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國民經濟總產值如何如何。“國民經濟總產值”這冬冬如何計算,現在不知道,那時更不知道,但多少還是有點概念的。國家要全國的數字,各基層就要一級一級把每月,每季,每年的產值報上去。這產值的概念,對於每家工廠來說,還是看得見摸得着的。永久牌自行車,每輛出廠價120元。你生產了1000輛,產值就是12萬。但是那些百貨公司,或批發站,他們的產值怎麼計算,顯然不那麼簡單。即使生產部門,有時候也是有些問題的。那時最著名的一次爭論就是熱水瓶的瓶膽和殼子的廠家產值應該如何計算。雙方都為了“增加”自己的產值,要把整個熱水瓶的出廠價作為自己的產值上報。 以後改革開放,後來還出國了,知道大部分國家是用GDP來衡量經濟發展的。美國是老大,經過多年的努力,中國現在是世界老二。 曾在某個群看到,有人對美國的老大地位相當嗤之以鼻,因為在美國的GDP,服務業占了約三分之二。美國的律師特別多,也屬於服務業,如果律師把每小時的收費增加10%,GDP就會增加不少。這說法似乎也對。 說來慚愧,直到最近幾年,最多十年,我才自認為對GDP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理解:GDP體現了源頭產業生產的財富(用錢來衡量)的周轉程度。比如前面的自行車廠,生產了價值12萬的自行車,其中的一部分給工人發工資。工人就拿了這筆錢去交學費(教育),買房子(房地產),交房貸(金融),旅遊度假(旅遊業),理髮修腳(服務業),看電影(娛樂)。這些錢,或者其中一部分,就計入了相應行業的GDP。所以源頭產生的財富以及對應的錢,是可以重複計算的。多重計算是允許的,比如自行車廠工人去交學費,老師去剪頭髮,理髮師去買房子。交叉計算也會發生,比如理髮師去度假,導遊去剪頭髮,等等。 現在回到這似乎有點大的標題—幸福指數。我發了工資,除了必須的剛性開支(包括理髮),其餘的錢,是去旅遊,看電影,還是存銀行,對我的幸福指數,應該沒有太大影響,我隨時可以去,只是現在沒心情,或沒空。然而,我的決定,對於其他行業從業人員的幸福指數,是有影響的。影響最大的就是旅遊業。 我的兩個姐姐都退休了,經濟能力尚可,所以經常旅遊。在疫情期間,她們只好呆在家裡,在家裡悶得慌,她們的幸福指數有所降低,但影響應該不是太大。但與旅遊相關行業就慘了,旅館,交通(航空,火車,海運,出租車。。。),餐館,導遊,娛樂(比如《印象大紅袍》)。這些是直接的,還有間接的(比如行李箱)。 國內開放後,她們的第一次國內旅遊(2023年年初)去了廣東某地,接待她們的導遊激動的不得了,他們說已經三年沒有任何收入了。 今年回中國去了張家界,張家界大峽谷的出口處是一片類似商場的平房建築。其中有些店鋪開着,但遊客不多,大部分是一扇鐵門,上着鎖。我問導遊,是否即將開張的店鋪,導遊神色黯然,說是疫情中關閉的店鋪。 如果我們還是用國民經濟總產值來衡量疫情中的經濟(任何國家),數字肯定會降低,但絕對不會這麼慘。大部分流通貨幣,走了一級台階就進了銀行。 說了半天,我的初步結論是,GDP除了衡量社會的生產能力,也同樣重要的衡量了錢的流通程度,流通的層次越多,整個社會的幸福指數就越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