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天使刺客

作者： 八峰

第二十節

晚上七點十五分，一行人分乘數輛警用吉普車離開錦江賓館、匆匆趕到了省公安廳大院。公安廳機關大樓二樓西翼的一件小會議室里，燈光明亮，房間中央是一張巨大的長方形的鋪着軍綠色台布的桌子。北京派來的督查組組長、公安部第五局（刑事偵查局）副局長董桓笙、省公安廳廳長張環，省公安廳刑偵局代理局長熊明廉和國家安全局第三局的副局長曹笠端坐在中間，除了偵辦組的一干人外，還有公安廳辦公室和刑偵局的幾位處長和記錄人員。

董桓笙環視了一下眾人、表情嚴肅地開口說道：“各位：當前的情況十分嚴重，尼泊爾代表團團長、首席貴賓納拉揚書記被刺殺一案尚未破獲，我中央領導人請納拉揚轉呈給尼共（聯）總書記的密信又被盜走，在國際上造成了巨大的負面影響，一旦那封密信落入敵對國家或勢力手中，其後果不堪設想！中央領導對此案的發生非常震驚、嚴令公安部與國家安全局儘快查清此案，儘可能降低損失，給中尼雙方一個清楚的交代。尼泊爾方面對我們的偵破也表示了高度關切，而且施加了很大壓力——他們駐華使館的公使已經到了成都，下午和我們見面時，除了要求我方儘快查獲兇手、追回被盜密信之外，還對我方暫時軟禁代表團其餘的三人表示了強烈不滿，要求立刻恢復他們的自由行動、除非我方能夠拿出相關成員直接涉案的證據；還提出了明天將三人送回尼泊爾的要求。告訴你們這些情況，就是想讓你們清楚當前所面臨的複雜情形；找你們來，也是要聽聽你們偵破工作的進展，然後針對所面臨的複雜情況和你們一起商議下一步的行動安排。”

接着，杜福生開始匯報偵辦組的查案進程，他剛說了幾句就被董桓笙打斷了：“福生，你不要這樣流水賬式的匯報，揀主要的線索講，譬如關鍵的證據、兩案之間的關聯、主要嫌疑人的確定或者排除等等。”

“董局長，杜處長剛才是想按照我們在調查刺客和密信被盜事件時遵循的時間順序來匯報，這樣也許更能夠揭示兩個事件背後的關聯。顯然，策劃並實施這兩起事件的是同一伙人，他們事先已經知道了尼泊爾代表團在成都訪問的活動安排與相關內情、又經過精心設計，按照‘先殺人、後盜信’的順序實施了這兩起犯罪。”周源開口說道。

“哦？看來你們又掌握了一些新的線索，關於這個刺客，到底查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具體目標？納拉揚的那個保鏢巴瓦可不可以被排除？”董桓笙直截了當地問道。

“基本上可以排除巴瓦的嫌疑了——除非國安局那邊能夠發現他與國外間諜組織的關係。至於說刺客嫌疑人的目標，我們現在初步鎖定了一個人，是在賓館餐飲部下屬一個咖啡廳里工作的服務員，藏族女孩，名叫那嘉卓瑪。她的形貌特徵與我們根據現場勘查與訊問目擊證人後所確定的刺客形貌特徵基本吻合，其事發當晚不在場的證據也得不到核實，而且她檔案中的背景材料也十分可疑，我們正在等候西藏自治區公安廳和林芝地區公安局對此人背景的核實。另外，偵辦組已經對這個女子實施了全面監控，包括其住址。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暫時還沒有正面接觸這個女子，只是對她進行了秘密監控。”

“嗯，很好！至少現在有了具體懷疑的目標；”董桓笙臉上現出了難得的笑容：“你說這個藏族女孩符合刺客的形貌特徵，到底是什麼？能夠捶得實嗎？”

“那天晚上刺殺發生後不久，從九樓消防樓梯下到負一樓、通過賓館洗衣房出來了一個可疑女子，她被洗衣房夜班人員看見了其側面和背影，又在賓館南門出入口被門房近距離看見，此女子當時戴了口罩和一頂芝加哥白襪隊的棒球帽，手上戴了一隻鑲嵌了三顆綠松石、刻有藏式花紋的銀手鐲，今天下午在賓館保衛科協助下，我們秘密地打開了餐飲部員工換衣間裡卓瑪的衣櫃，在裡面發現了同樣的一頂棒球帽，我自己還親眼看到了她手腕上戴着的銀手鐲。我們還在棒球帽里收集到了幾根髮絲，已經送到省廳與在槍擊現場找到的髮絲做了對比檢驗，我自己用放大鏡查看過，認為與在槍擊現場所發現的髮絲是完全一樣的。”周源解釋道。

“那盜走密信的嫌疑犯呢？你們是不是也已經有了懷疑目標？”坐在董桓笙旁邊的張環廳長問道。

“這個，”偵探遲疑了一下：“我們雖然有了懷疑目標，但是還在取證和確定之中。今天下午對9101、9102和9103幾個房間的搜查雖然沒有找到密信，但是發現了盜信者及其同夥留下的一些重要線索，目前正在根據這些線索展開追查，但由於缺乏直接證據、又涉及到幾個尼泊爾外賓，所以只能非常小心謹慎地進行。不過我認為，由於這兩個事件是高度相關的，只要我們在發現並抓獲刺客上取得突破，一定能夠連帶出密信被盜一案的突破。” 周源充滿信心地補充道。

“嗯，這封密信涉及到中尼兩國政府高層的交往，內容非常重要也相當敏感，公安部要求我們不惜任何代價全力追回密信；你們有什麼具體的建議？”董桓笙用期望的眼光看着周源和杜福生。

正在這時，一個偵辦組的民警走進會議室，輕輕地走到周源身後，低聲附耳說了幾句。周源立刻站起身來：“董局長，是西藏林芝地區公安局打來的緊急長途電話，是關於那嘉卓瑪背景核查的重要情況，我得馬上去接一下。”

幾分鐘後，周源回到了會議室里，眾人皆向他投過來期望的目光。

“對不起，讓各位領導們久等了；”周源面帶歉意地點了下頭：“林芝地區公安局剛剛向我證實：這個名叫那嘉卓瑪的女孩，其檔案中的履歷和有關的身份證件都是偽造的，在她所謂的家鄉——西藏林芝地區的平措鄉根本找不到這個人的原始材料。聯想到此人流利的英語、以及符合幾項已經被我們掌握的刺客特徵，她的嫌疑現在更大了——我建議明天早上拘捕此人並搜查其住所。”

“為什麼要等到明天早上再行動？”張環廳長蹙眉問道。

“我懷疑卓瑪跟我們正在追查的盜信者之間有密切的聯繫，所以已經在其住所周圍布置了二十四小時秘密監控，希望以此來找到盜密信者或者說她的同夥，目前我們還沒有收到監控小組的電話。”周源解釋道。

“嗯，關於這個盜信者，可以排除那個機要秘書辛格作案的嫌疑嗎？還有、剛才你出去接電話了，我很想聽聽你對如何追回密信有什麼建議？你覺得那封密信是否已經被轉移出去了？還有完璧歸趙的可能嗎？”董桓笙看着周源問道。

“由於此事直接牽扯到尼泊爾外賓，我們不得不非常小心謹慎，辛格雖然有作案的可能，但現在我們手上缺乏相關的證據，包括國安局那邊所做的相關背景調查；”周源說着瞥了黃欣一眼，“但是我們已經初步鎖定了一個嫌疑目標，我個人認為密信還沒有被轉移送出成都，所以、還有機會讓它完璧歸趙。但可能要採取一些非常手段，需要領導們批准，同時此事必須高度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非常手段？”董桓笙和張環等高級警官顯然對周源的提議產生了興趣，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張環揮了揮手，讓與會的近一半人員離開了房間，會議室里只剩下了董桓笙、張環、熊明廉、曹笠，以及偵辦組的四個核心成員杜福生、周源、黃欣和文定國。眾人聽取了周源提出的建議，又一起商討制定了第二天的行動計劃。

散會時已經過了夜裡十點半，一輪明月爬上了晴朗的夜空，給城市灑下了一片清涼皎潔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