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關於該不該吃貓肉狗肉問題的討論很有點甚囂塵上的趨勢。各地的“小動物”保護主義者們(animal protectors,後文簡稱AP)紛紛擺出與吃貓狗肉者勢不兩立的姿態。主要的一個帖子“抗議吃貓肉行為之布吉行動”,有點意思,我看論壇上有位網友剛說了句喜歡吃狗肉,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AP們祝他下輩子變狗被人吃。我就納悶了,以其它動物肉類為食的AP們就不怕下輩子變豬、變雞被人吃?如此說來,和尚豈不更慘?下輩子會變成一棵小麥被人吃……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動物是什麼?查字典去。人類應該怎樣與動物和睦相處?問安南去。人類最終能夠達成一致不再以動物為食嗎?玩兒去。對肉食主義者來說,無論是野生動物(當然,國家法律規定保護的野生瀕危物種除外),還是家禽家畜,都可以是任由人類食用的食材。你要問“為什麼”,這個問題哲學家願意的話可以討論一輩子。小小老百姓管不了那麼多,因為“傳統一向如此”我們只當這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的決定,足矣。
既然如此,貓和狗(無論是專門為肉食養殖的還是街邊撿到的)又怎樣從一般動物的大軍中脫穎而出,成為要被保護的對象了呢?中國有句老話叫“打狗也要看主人”,我覺得用這句話來解釋AP們的心態再合適不過了。打狗都要看主人,那吃狗當然更要看了。AP,實際上是作為城市中的一個新興的人群(the AP Community,後文簡稱APC)在向這個社會的其他群體呼號:你們必須尊重我們的感覺。“一個人群要求得到社會其他人群的尊重”,這才是“反對吃貓狗”事件的本質。
那麼,APC反對吃貓肉吃狗肉的理由是什麼呢?最主要的理由就是:“貓狗是可愛有靈性的動物,殺之吃之於心何忍?” 還是剛才那個帖子裡的網友馬上帖出了可愛的小雞、小鴨子、小兔子的照片,反問殺之吃之於心何忍。又言殺牛牛會流淚,殺羊羊會下跪,殺豬那嚎叫聲也夠人受的,問殺之吃之於心何忍?AP們啞口無言了。我覺得倒不至於說AP們做作、假衛道士,他們無非就是想讓人知道他們對貓狗這兩種動物有多熱愛罷了。然而,愛牛愛雞(動物,客官)愛其它動物的也有人在,難道我們就要停止食用它們了?是不是如果有人養老鼠作寵物,我們連耗子都要保護起來了?以個人感情喜好來左右他人餐桌上的菜餚,這合適嗎?
關於虐殺動物,我也要說兩句。不光是貓狗,虐殺任何動物都是不好的。一樣是剝奪動物的生命,對它們實行“安樂死”,也算是我們盡一點人道吧。只是不知道動物們含笑九泉時對人類的“仁慈”會報以怎樣的“感激”。其實對所有動物而言,人類永遠是殘忍、虛偽的代名詞,沒辦法,有意見找上帝去吧,誰讓他老人家當初那麼設計來着。(素食主義者也不用得意,不知道你們死後有多少花花草草的怨靈要找你們 “索命”呢。)這個信息早點傳遞給孩子們也不錯,小動物是要愛護的,愛心是要培養的,大魚大肉吃了也是有利身體的,人類本來就是矛盾的存在體,沒辦法。
除去上面說的,APC反對吃貓狗肉還有更理直氣壯的理由:“外國人(特指歐美人士,當然)提到吃貓肉狗肉都會作嘔,你看他們多有同情心。我的外國朋友都對我們提出抗議了,中國人應當與國際接軌,停止食用貓肉狗肉。” 下面是一段“國際友人”對於中國人(捎帶着韓國兄弟)吃狗肉的看法,翻譯如下:“世界上只有少數幾個國家吃狗肉,中國就是其一。更糟的是中國官方鼓勵將這種聰明的動物作為肉源來飼養。殺狗吃是一種蒙昧的行為,背棄了它們對人類的信任。這也是一種貪婪的行為,導致對韓國和中國的貓狗的大規模屠殺。”
歐美人視貓狗為夥伴而禁吃貓肉狗肉,這個我知道;信奉YSL教義的教徒不吃豬肉,印度人(包括很多傳統的中國農民)不吃牛肉,這個我也知道。然而,歐美人士在大啖特啖半生牛排,豬肉湯丸的時候會去顧及印度人和YSL教徒的感受嗎?會去顧及幾億中國農民的感受嗎?想來是不會的。不要說飲食,歐美人士甚至對與他們無關的宗教信仰,人剛倫常,也從來都是嗤之以鼻、毫不在乎的。今年年初時鬧得沸沸揚揚“真_主安_拉漫畫”事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被YSL 教徒視為神的安_拉,被歐美報紙登載的漫畫所醜化,引起了全世界MSL的強烈抗議。然而歐美世界卻毫不以為然。當時給我印象最深的一篇文章,是《時代周刊》TIMES的一篇專欄,題目就叫作“Your taboo, not mine.”(“你的禁忌,與我無關”)。
“你的禁忌,與我無關”,多麼“瀟灑”的牛仔風格啊……我們的白人朋友們就是這樣地“直率”:星巴克開進了紫禁城,“你的禁忌,與我無關”;在長城上舉辦淫亂勁舞派對,折騰得酒尿熏天,“你的禁忌,與我無關”;惡意醜化龍和中國武術,為歐美的商業廣告服務,“你的禁忌,依然與我無關”。
然而中國人吃狗肉,歐美人的禁忌卻與我們有關了。這是怎樣的蠻橫,怎樣的霸道,怎樣赤裸裸的文化侵略!每個人都會想起魯迅的《友邦驚詫論》吧。但願以我們今天的國力,能夠抵擋得住“友邦們”的驚詫。
APC們不妨先去管好你們那幫虐囚的朋友,再來關心我們的盤中肉吧。
我多麼想在一個紛紛揚揚飄雪的日子裡,來一鍋熱氣騰騰的花江狗肉,抿一口二鍋頭,對APC和我們的“友邦們”唱上一句:“你的禁忌,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