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四，接Justin的時候，老師說他下午和John打架，弄破了人家的鼻子，還不肯道歉。我趕緊給老師許諾，晚上一定好好教育，明天讓他給John道歉。回來的路上，我氣急敗壞地問他為什麼打架，Justin卻一直沉默。可能是我越來越嚴厲的口氣嚇着了他，他突然開始在後座上哭起來，並且說他要去找他爸爸。我的心情壞到極點。本來忙了一整天，只想回家弄點吃的，然後洗澡睡覺，可現在這孩子越來越難管了，總是給我惹各種各樣的麻煩。

我說你現在不能去找你爸爸，因為今天不是他看你的日子。Justin還是不依不饒地一直哭到家。到了家，我忙着去弄吃的，隱隱約約地聽到Justin在打電話。吃飯的時候，他不理我。我真的是拿他沒一點辦法，最後只好說，是我今天不對，對你態度不好，我先道歉。但是打架的事必須說清楚，不管怎樣，打架是絕對不對的。明天必須向人家道歉。五歲的Justin卻根本不理我。

吃過晚飯，給John父母打電話，剛說了一句sorry，那邊John的父親就客氣地說，Justin的父親已經打電話道歉過了，事實上John今天也有不對的地方，總之小孩子打架不要太放在心上，更沒有必要打兩個電話來道歉。我被弄的一頭霧水，又不好細問，事實上他們為什麼打架，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

周六，是Justin滿五歲的日子。每年他過生日，我和Rimen都是在一起陪他玩一整天，即使我們倆關係最壞的時候。和往年差不多，我們仨兒在一起，我只和Justin說話，即使不得不和Rimen說話，也是絕不多說一句廢話。他們倆倒總是說個不停。這點我不得不佩服Rimen，他哄人的本事一流，無論對孩子還是對女人。

那天天氣不錯，去了不遠的一個zoo。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Justin高興地跑來跑去，沒一刻閒着。我只有跟在他們身後，我真是搞不明白，我每天和他在一起，但只要Rimen一來他反而對他比對我親熱的多。Rimen有點幸災樂禍地看着我臉上不自覺流露的嫉妒。我對他只有冷臉相對。

晚上在一家日餐館吃過晚飯，已經過了9點。Justin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早上出來的時候，開的是我的車，Rimen的車泊在我家門口。於是我們開一輛車先回我家。Justin在後座上已經睡的一塌糊塗。我們三個人中只要孩子不說話，我們倆絕對是不說一句話。那晚也不例外。我們沉默很久，我本來預計就這樣沉默到家，然後沉默道別。結果Rimen突然對我說道，你知道Justin為什麼和John打架嗎？因為John說他沒有父親！於是我打電話給John說我就是Justin的父親。你怎麼想這件事情？我心底一陣難過，但我絕不願意在Rimen面前表現出來，於是我冷漠地反問，你說我應該怎麼想？！Rimen眼睛盯着前面，幽幽地說，都過了好幾年了，你怎麼還這麼固執？我扭過頭不理他。Rimen長嘆一聲，我們就這樣沉默着一直到家。

到家的時候，Justin還沒醒，我只好任由Rimen抱他進門。Rimen又在他房裡哄了他一會，才走出來。我一直坐在客廳等他離開。Rimen出來，走到廚房倒了杯水，走到我跟前，說，我要和你談談。我說有什麼話我們再約時間，現在很晚，我要睡覺了。Rimen冷笑，說，怎麼，明天有約會？和Pak還是和東啊？我氣地渾身哆嗦，指着他的鼻子說，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我幹什麼，和誰約會和你沒關係！Rimen突然軟下口氣，說，小敏，為了Justin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你知道Justin對我很重要，我希望他有父親母親高高興興地長大！你幹嗎那麼殘忍？我說，你不要跟我提這些，我給過你多少機會？你這幾年又交了多少女朋友？你和Justin在一起，你能教給他點什麼？

小敏，你聽我說，Rimen激動起來，我最近一直在想復婚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早就不和任何女人來往了。再說你為什麼總揪着過去不放，我犯錯也是因為寂寞無聊。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我知道你對我是最好的，你肯為我生孩子，Rimen嗓音開始嘶啞，我記得五年前的今天，你為了生Justin差點送了命，還有你到現在都不肯再結婚都是對我舊情難忘是不是？小敏，Rimen開始慢慢走近，你一直都是我最愛的，真的！

我抱着胳膊聽Rimen講完這番話，然後我說，你說完了，給我滾，要不我報警！Rimen一笑，隨你的便，如果你忍心的話！我快被他氣瘋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放過我行不行？Rimen一把拉着我的胳膊，小敏，看在Justin的份上，我們和好吧。你難道真那麼恨我？你忘了我們在北京，在香港，我們在一起，你為了我，和家裡人吵翻，什麼也不管……Rimen的手開始越抓越緊，他開始試圖吻我。那股熟悉的味道壓迫過來，我開始一陣眩暈，但是很快我就清醒過來，這是他一貫騙我的伎倆，我怎麼能一錯再錯？我拼了全力掙扎。Rimen卻一點放手的意思都沒有，我們倆一塊滾到沙發上，然後又滾到地毯上，Rimen把我死死地按在地上，開始拼命扯我的衣服。我被他按着動也不能動，眼淚拼命地流着，此刻恨不得一刀殺了他。Rimen卻在我耳邊瘋一樣地喊，你為什麼哭？恩，你忘你你說過只愛我一個，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嗎？你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的眼淚瘋一樣地流着，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突然Rimen一臉驚愕地鬆開了手，我趕緊扣上衣服坐起來,扭頭一看，是Justin光着腳，揉着眼睛站在樓梯上，這是我最擔心的事。我一直害怕Justin知道我和Rimen之間的這些糾葛。我一把推開還愣着的Rimen，衝上樓抱住Justin。他顯然剛被驚醒，只知道瞪着眼睛問，你們在玩什麼遊戲？我心下一寬，但卻仍抑制不住的難過，我抱起Justin，孩子趴在我肩膀上，還不忘對衣衫不整的Rimen搖手，記得下星期來看我！

我把Justin放在床上，他突然睜開眼睛，問，媽媽，你為什麼不和爸爸再見？我只好說我忘了。Justin眨眨眼睛說，你騙人！你不喜歡爸爸所以不和他再見，你喜歡Pak！我討厭他，我不要他做我爸爸！我心亂到極點，好在Justin很快又睡着了。我坐在他的床邊，睡意全無。Justin 越長越象Rimen了，眼睛，鼻子……我知道很多時候自己是個殘忍的母親，因為怕再受到欺騙傷害，我一直拼命拆散他們兩個——我這一生中最愛的和最恨的兩個男人！

第二天上午，我找了Sue來照顧Justin。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在暖暖的風裡走了好久，又一個春天要來了，這是我在美國的第幾個春天？我懶的去想關於時間的問題。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東的實驗室門口，不知道怎麼會來找東。我猶豫着，還是撥了東office的電話，東總是泡實驗室的。沒想到的是，出來的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女孩，東這會兒不在，有什麼事的話，我幫你告訴他。女孩輕輕柔柔的嗓音流露着對東的關切，我知道那是什麼樣的一份關懷，我不應該來破壞這份孕育在平靜中的愛情。我笑了笑，沒什麼，只是路過，以後再打電話給他。然後我轉身，默默刪掉手機裡東的號碼。

Justin坐在地毯上玩Rimen送他的生日禮物，我就坐在旁邊看着他，看了整整一個下午。晚上Pak來電話說一些工作的事情。說完之後，他突然問，是不是不開心，要不要出來喝一杯。我什麼也不想說，拿着電話沉默了好一會，Pak在那邊說，不想說就不要說。好好睡一覺，明天什麼都好了。我突然有哭的欲望，哽咽着叫，Pak，不要掛電話。Pak一字一頓地說，八年前，我太太和女兒一下子全沒了，我才知道自己多麼愛她們。你要好好想清楚，愛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我無語，Pak問Justin好嗎，生日禮物你周一拿給他……

Justin睡覺的時候，眨着眼睛跟我說，我下周乖乖的，爸爸來的時候你不要不理爸爸，好嗎？

我點了點頭，Justin抱着我的臉狠狠的親了一下。

Pak說的對，愛比什麼都重要，Justin需要愛，需要一個父親，我真要好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