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建軍節”隨想---青春的回憶

送交者: 華歡笑 2010年08月01日17:12:45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看了中央電視台慶祝“八一建軍節”的節目，使我回想起了自己曾經在部隊度過的美 好時光。讀過一篇文章，說經常懷舊是衰老的象徵，可能有一定的道理。我已經是 兩個孩子的母親了，經歷了５０多年的歲月滄桑，值得回憶的往事太多了。大兒子 今年２７歲，在讀醫學院，明年畢業；小兒子今年１６歲，明年上大學。我像二兒 子這個年齡，已經是參軍一年的老兵了。 １９７0年，我穿上軍裝，遠離父母與幾個北京女兵千里迢迢遠赴邊邊陲小鎮，加入 了保家衛國的行列。我服役的部隊，就在赫赫有名的雲南普洱，澄江。當年的普洱 縣城，只有一條幾百米長的土路，路兩邊有幾家商店。我們的部隊在山裡，離小縣 城有二，三里路程。那時，星期日逛縣城是一種享受。當時，縣城裡只有幾家店鋪， 出了這門，進那門。記得有一次，不知誰買了一盒肉罐頭，偷偷帶回軍營，等到晚 上，查鋪的走了以後再行動。那時，誰也沒有開罐頭起子。到了晚上我們4個女兵都 迫不及待要吃。大家七手八腳，用刀子撬，用螺絲刀擰，我和輝的手都劃破了，就 是打不開。吃肉罐頭又不能驚動太多人。最後，終於撬開一條逢，你一筷子，我一 勺，不一會兒，這盒罐頭就徹底消滅了。麗最後拿起空罐頭盒，看了看，又晃了晃， 伸出舌頭開始舔那空罐頭盒。大家看她那樣子，忍不住都笑起來。麗剛舔了兩下， 就聽她一聲尖叫，我們一看，麗的舌頭被罐頭盒鐵皮深深地劃了一個口子，鮮血直 流。多年以後，我們每次戰友聚會，都提到吃罐頭劃破舌頭的故事。 說起吃的故事，實在是太多了。民以食為天嗎，尤其在那個物質饋乏的年代。當時， 我們忒喜歡“八一建軍節”。並不是因為我們當兵就喜歡這一天，而是每逢八一必 殺豬改善伙食。大家都盼望這一天早點到來。當時，一聽說炊事班準備殺豬了，大 家都跑去看。炊事班的戰士們追豬，捆豬。最後經過一番人豬大戰，終於看到一隻 只捆好的豬被抬到長凳上。自始至終都能聽到豬聲嘶力竭的慘叫聲。說實在的，在 當時，聽豬的慘叫聲，比現在兒子彈的《婚禮進行曲》還好聽。按常規，八一這一 天殺豬，午飯吃豬血豆腐，晚飯一人一碗扣肉。平時，大家都不願意去伙房幫廚， 唯獨八一這天，大家都爭先恐後報名去伙房幫廚，因為，只要去幫廚，就有機會多 吃一口肉。現在的年輕人根本不可能理解那時發生的故事。 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矛盾。我們這些女兵也不例外。新兵營集訓完了以後，我 們這批女兵被分配到各個處。久而久之，我們這批小北京漸漸地分成兩派。酒逢知 己千杯少的一派，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一派。無論上崗，吃飯，出操，聊天兒，各個 派別陣線漸漸分明了。隨之而來的是，矛盾漸漸增多，爭吵時有發生。燒被子事件， 打小報告事件，香蕉皮事件......。有一天，我打掃衛生，剛剛掃過一間營房的地 面，從屋裡飛出一堆香蕉皮。我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找碴。接下來，一場爭吵是免 不了的。而且擴大到了兩派。當時爭吵非常激烈，爭吵的結果是鬧到了處部。這一 次次小的矛盾，為以後戰友間的感情，友誼深深埋下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每逢戰 友聚會，一提起香蕉皮事件和那些矛盾，每個戰友都記得清清楚楚，好像就發生在 昨天。笑談的話里話外也在譴責，嗔怪當年的幼稚，無知與任性。 非常自豪的是，我是我們這批女兵中第一個提干的。在當時，提干是當兵的奮鬥目 標，可以改變人生的命運。穿上4個兜的軍裝是令人羨慕的事，可以享受幹部待遇。 所謂幹部級待遇，除去工資外，幹部可以穿皮鞋，更重要的是，幹部可以談戀愛。 有一部反映部隊題材的電視連續劇<<紅領章>>，故事的情節就發生在那個年代。我 幾乎可以從每一個劇中人物找到當年戰友的影子。           我們的工作性質是男兵，女兵在一起工作。女兵宿舍，男兵宿舍都在一個營區，相 距不遠。當時在營區內，只有處長，政委少數幾個處級幹部有家眷，其他的幹部， 戰士都是單身。哪個男兒不思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可想而知，青年男女在一起， 就有許多男女之間的故事發生。這樣的事情又特別敏感，一有“風吹草動”第二天， 就傳遍營區。當然，部隊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教育也非常正統。戰士不許談戀愛 是紀律。儘管如此，悄悄談戀愛的故事時有發生。軍營也不是世外桃源。我們處有 200多人，除去我們這幾個北京女兵外，絕大部分幹部，戰士來自雲南，貴州，四川， 還有河北省的一小部分兵。這樣，我們這幾個來自天子腳下的北京女兵理所當然的 都成了追逐的對象。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都曾發生過。現在回想起那時 少女的初戀，還是有些臉紅，心跳，就像一部電影，一幕幕仍然讓人回味無窮。           那個年代軍營的文娛生活非常匱乏，偶爾演場電影就像過年一樣。附近七溝八嶺的 老鄉都來看，黑壓壓的擠滿了操場。那時，只有幾部戰爭題材的影片來回演。裡邊 的故事情節，對話，經典台詞大家都熟悉透了。有一次放電影<<英雄兒女>>。當電 影演到王成在戰壕里孤軍奮戰，向敵人扔出最後一顆手榴彈時，梅在底下悄聲說， 為了勝利，向我開炮。我們周圍的幾個女兵都發出了會心的笑聲。這笑聲與銀幕上 戰火銷煙，英雄犧牲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電影<<南征北戰>>不知看了多少遍，每次 放映時，我們幾個女兵都會根據情節，提起說出台詞，“又進步了”，“不是我們 無能，是共軍太狡猾了”。           雲南著名的撫仙湖畔，也曾留下我們這些女兵婀娜多姿的身影。因為軍營內只有簡 陋的洗澡設備，我們常常去湖裡洗澡，游泳。而 撫仙湖青山翠綠、湖水碧澈、風光 絢麗。撫仙湖的水質特別好，站在岸邊，可以清晰地看到湖底五彩繽紛的鵝卵石，隨波搖 曳的水草，真正是個人間仙境。   提起撫仙湖，還有一段辛酸的回憶。撫仙湖當時有一個軍港，駐有海軍一個艦艇部 隊。他們有一次在伐木回來的路上，卡車翻下了山谷，有個戰士犧牲了。我們處去 參加犧牲戰士的追悼會。那是我第一次參加追悼會，給我的印象特別深。現在，我 們誰都不記得那個戰士的名字了，都叫他“小海軍”。每次聚會時，我們都會提到， 懷念那個長眠於美麗撫仙湖畔的“小海軍”。 我將一生中最美好八年青春時光留在了部隊。軍隊生活有幸福，有快樂，有歡笑， 有留戀，有思念，有初戀，有惆悵，有迷茫，有數不清值得回憶的往事；但是唯獨 沒有後悔。八年的軍旅生活奠定了我以後的人生觀，價值觀。彈指一揮間，轉眼40年 了。我找出當年的相片，一張一張地欣賞着，思念着，回憶着，仿佛時光又回到了 當年，又回到了軍營.....忽然，聽見兒子問我，晚飯吃什麼，我從回憶中醒來，該 做晚飯了。 寫於2010八一建軍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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