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理科生，從來就是把自己視為天之驕子，這是一個客觀事實，因為我們就是在這樣的時代長大的，就連西方，科學對人文領域的衝擊也很大，唯科學主義盛行，但這肯定是錯誤的。

沒有人談起佛教，我是不會主動談的，我甚至不止一次表達過應該學好儒家這個基礎，佛教有緣可以學，但回歸儒家傳統是當世之急。

至於我講到讀書這件事，與談佛一點關係都沒有。三十年來我清清楚楚看着中國的思想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樣子，一言以蔽之，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同學們腦子裡的那些東西，也就是我從前腦子裡的東西，我對小夢、豆豆、高大哥這樣的右派異類沒有距離感，因為我知道是一類知識造成一類人。

我今天講的比較坦率，比較痛切，但我十年前其實也是這樣講的，那時我說伴書如伴虎，書不能隨意亂讀，道理在哪裡，並且勸人讀經典，無論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都要從最高的地方讀起，這是人文與自然科學學習方法最大的不同之處。。。等等等等。

今天這個世界的最大問題就是找不到方向感，所有一切哲學的社會學的歷史學的心理學的美學的等等的一切理論，都是山底下打轉轉的名堂，完全沒有歷史中人文精神的那種深度和高瞻遠矚。所以知識爆炸、學術繁榮其實是人類文明的空前災難，但假如不是基於某一種理解、某一種立場，就不可能體會到這一點。另外科學進步而衍生出的社會進步的思想，是當代中國人比信仰還要堅固的信仰，這其實是很不理性的。

知識泡沫化必然造成經典的沉沒，經典其實不是別的，它是歷史淘選下來的，五花八門的當下知識則不是，經典的陸沉只意味着一個東西，那就是文明的沉沒。

我反對人亂讀書，亂讀書，你連像樣的提問題的能力都不具備，而且你自己還根本不知道，以為自己很行，把人難住了，比如貓貓說孔孟仁義能抗衡西方的堅炮利艦嗎？其實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你能說一種硬件比一種軟件好嗎？又況且，假如一個流氓把你打了，那你是不是也一定要做個流氓呢？所以我們不要以為人文沒什麼，認真去想，裡面全是邏輯。我從前不止一次指出過，理科生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差，不是一般的差，不是因為笨，而是因為沒有掌握人文學科的思維方法，而且對人文概念缺乏理解。

莊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苦海無涯怎麼辦？回頭是岸。回頭是岸意味着什麼，在有涯的人生中有所撿擇，良禽擇木而棲，有選擇性地吸收那些最寶貴的，這也還是我從前的講法。

其實我沒別的意思，好心不得好報，什麼是活該？這就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