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接着讲他的故事。
“那B说:‘这个星期天下午四点,砂山体育场东门,咱俩空手单练。’李丽在旁边
拉我衣服,我也不知道她是紧张还是暗示我什么,我就拉住她的手,觉得她的手冰
凉也湿透了,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雨水。握着她的手,我这时稍微冷静下来,心想这
个B可能就是砂山一带的。从南五马路到南十马路的人我基本都认识,没见过他。我
决不能到他家门口去打,为啥?像他们这样在大街上欺负小姑娘的,一般不讲信义,
我们哥们儿最瞧不起这些人。我留个心眼,说:‘要打就不在和平区,沈河、大东、
铁西、皇姑随便!’那B眼睛一转,说:‘那就沈河区,南塔,嗯,药学院门口怎样?’”
阿金说到这,喝一口啤酒,吃了一块烤鱼,看我不喝酒了,就喊小贩:“兄弟,再
烤一条鱼来,还像刚才那样的。”然后接着说。
“我说:‘咱们也别到人家大学门口捣乱,沈河就沈河,青年公园西门。星期天下
午四点,行不?’那B点头说:‘好。’然后就跟另外两个走了。”
“就因为这次你坐牢?”阿博在旁边问。
“要说我倒霉,本来这种流氓集团打架没什么大不了,最多蹲几天拘留所。偏偏赶
上严打,而且这次打架出了人命,所以我就被判了三年。就是这三年,也幸亏我爸
托人拉关系。不然还要长。”
“不是单练么?怎么出来流氓集团?”我和阿博都很不明白。
“这个,我不是说了,调戏小姑娘的一般不讲什么江湖信义。虽然李丽再三劝我事
情过去就算了,但是我就是觉得窝火。本来我是自己去的,这还幸亏李丽,不然我
今天就见不到你们了。她怕我出事,背着我找到我的哥们说了这件事,三个哥们就
瞒着我一起事先到青年公园门口埋伏着。我虽然有准备,但是也就揣了一把刀,没
有想找哥们儿帮忙。星期天下午我到了青年公园门口,那B和那天的两个一起到了。
‘不是说单练么?他俩是怎么回事?’他说:‘单练没错,我打不过你的话,他俩
再一个个和你练。’说着三个一起过来。我觉得不好,正想着咋跑,后面有人说话
了:‘说好单练就单练,不过想群殴的话咱们也陪着。’我回头一看,是老K和魁子,
还有阿龙在远处,可能看到他们只有三人,他没过来。当时,对方背靠公园的墙,
对他们来说没有跑的余地,所以就硬着头皮只好打了。混战的时候,我听到魁子叫,
看他肩膀流血,就知道那帮B动了刀子。我火气上来,掏出弹簧刀,跑过去朝他的对
手后背就是一刀。这一下他立刻就倒下了,三对撕杀的都停下了,倒下的那B跟我说:
‘哥们儿,别拔刀,叫救护车好不好?’我当时正在气头,说:‘老K,你带魁子快
走。’然后对挨刀的说:‘说空手单练,你他妈带人来不说,还动刀……’说完我
拔出刀,转身就跑。我知道这一拔刀,除非当时立刻送医院,否则他就完蛋了。当
时心里也紧张,我知道要出人命了,所以就跑。另外两个????红了眼,也不顾魁子老K
他们,一起追我。”
阿金杀人这件事,我数天前看望张老师的时候他告诉过我,但是细节他不知道,所
以听他讲起来我还是觉得冷气从脊梁骨往上窜。阿金又喝一口,然后讲完整个过程。
“你想,两个人在后面拎着刀追我,我也怕,已经把刀扔了,只顾跑。那两个都是
腿长的,继续跑下去早晚追上我,那样我也就没命了。跑到青年大街上,赶上红灯
停车,我觉得机会来了。绿灯一亮,车开始动,我加紧跑几步追上最后一辆卡车,
抓住后车帮,这一下他们没辙了,追了一段,追不上就算了。还是后来李丽探监,
告诉我她叫了魁子老K他们帮忙,我才知道我算捡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