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90後”

作者：謝盛友

我深深地知道，對一代青年人的評價，大多來自我們一代人的以偏概全。在我們審視新一代的時候，往往免套上自己的經歷和體驗。當覺得差異感較強時，就會產生“難以理解”。

一名“90後” 留學生對我的從政經歷很感興趣，預約後有一天下午專程到華友快餐店來與我聊天。談話從烏克蘭直接進入中國主題，看得出，全程談話內容，他對我的回答感到十分失望。

90後:您是否覺得這次烏克蘭戰爭後，一直會通貨膨脹，西方世界就此垮台了?

我: 不會! 西方國家會更好。俄羅斯讓歐盟和北約國家如此團結，這是很多人，尤其是很多中國人沒有想到的，當然，北約的發展有問題，雖然冷戰結束了，但是新的鴻溝卻產生了，現在的北約已經把邊界擴展到俄羅斯的家門口，而華沙[注 1]根本不存在了。

90後:您不覺得烏克蘭戰爭後中國會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嗎?

我: 不會! 根本原因是中國沒有知識系統和產業系統，中國還是世界工廠，這個世界工廠會轉移的。為什麼說中國沒有知識系統? 你到西方來留學或者在中國的同學，他們寫論文時是否都使用西方的概念? 尤其是文史和機械製造方面，論文的引證基本依靠西方的。

90後:中國的發明創造很多，去年的專利申請也是世界第一，不用十年全世界都要買中國貨。

我: 現在已經是大家很多時候都買中國貨。但是沒有人買中國知識，根本原因是中文太難了，尤其是中國文字。

90後:謝先生，您最喜歡哪位中國政治家? 毛澤東鄧小平朱鎔基?

我:  我個人認為，蔣經國是中國最偉大的政治家之一，沒有蔣經國，台灣的今天肯定是另一個樣子；沒有蔣經國，兩岸的今天也不是這個樣子。蔣經國是在威權體制生長的人，執行許多威權體制政策、法令，最後親手終結威權體制，非常不容易，很少有人真的做到。蔣經國先生一生努力思考和實踐，他晚年的感言，非常值得我們後人思考和實踐，他說：“時代在變，環境在變，潮流也在變。因應這些變遷，執政黨必須以新的觀念、新的做法，在民主憲政的基礎上，推動革新措施。”你呢? 你喜歡朱鎔基?

90後:對! 朱鎔基是推行醫療市場化的功臣，改革開放成功推行了住房商品化、教育產業化、醫療市場化等改革，成功促成了先富的人擁有豪宅，也成功讓有錢人家的孩子上貴族學校，成功地讓人們亨受着高質素的醫療服務!

我:  但是朱鎔基讓有些人卻買不起房，讓一些人上不起學校，讓一些人看不起病，……

90後:那您還是覺得美國還會世界第一，是嗎?

我: 是! 根本原因是中文太難了，尤其是中國文字。中國缺乏軟實力。軟實力是指一個國家基於其政治價值觀、文化及外交形象而產生的吸引力。軟實力明確地區別和分析國家的力量。其在內容上是有別於軍事、經濟等硬實力而以文化、制度、價值為主的力量。

西方人不論是先前的傳教，還是當代的所謂的“軟實力”，其重點是信仰“力”。追根溯源，在西方特別是美國人的觀念里，“力”(power)就是為了降服人，宰制人，使別人為自己出力完成自己的目標。

你不要看現在歐美去教堂的人越來越少，但是歐美人仍然堅持一種信念：他們認為自己是上帝的選民，而自己的國度是上帝選擇的一個特殊國度，尤其美國對人類的發展和命運承擔着一種特殊的責任，這種責任是上帝賦予美國的“使命”。這一信念發軔於清教徒的宗教信仰，深植於美國立國精神之中，逐漸浸入美國文化。這種文化價值觀深刻影響了歐美人對外部世界的看法和態度，並在歐美國家政府決策者的思想意識中具體體現出來。

雖然，中國的儒道稱孔子為“聖”，後來就被奉為“儒教”。但這“儒教”沒有人格神，沒有魔法、奇蹟，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儒教沒有一個真神，所以不是宗教。儒家不是要讓人們信某個神，而是要讓人們生活在一種健全的狀態中，成為君子，成為真正的人。傳統上，儒家並無一個嚴格意義上的一神教教會組織，如基督教會。它 沒有在一般社會治理體系之外，另行建立一個自足的信仰體系，因為儒家沒有排他性的神。

中國缺乏軟實力，人在做人在看。歐美人有信仰，人在做神在看，信仰支撐發展。

 [注 1] 華沙條約組織曾經是為對抗西方資本主義陣營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勢力而成立的共產黨國家政治軍事同盟。1955年德意志聯邦共和國（西德）加入北約後，歐洲社會主義陣營國家（包括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即東德）簽署《華沙條約》（又稱“蘇東條約”，全稱《阿爾巴尼亞人民共和國、保加利亞人民共和國、匈牙利人民共和國、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波蘭人民共和國、羅馬尼亞人民共和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友好合作互助條約》）。該條約由原蘇共中央第一書記赫魯曉夫起草，1955年5月14日在波蘭首都華沙簽署。

華約組織並沒有獲得所有社會主義國家的認同，但大體上屬於東方陣營的代名詞，東歐社會主義國家除南斯拉夫以外，全部加入華約組織；在亞洲方面，蒙古人民共和國是華約組織唯一的觀察員國。1968年，阿爾巴尼亞因為與蘇聯的關係惡化而退出華約。1990年兩德統一，東德退出華約，此後華約便逐漸陷入癱瘓狀態，但直到1991年華約組織才宣告解散。目前大部分東歐原華約成員國在冷戰結束後都加入以美國為首的北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