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五行連環案

作者： 八峰

第二節

離開了會議室，周源和定國在魏虎臣的陪同下來到技術檢驗科的法醫室，查看受害人徐建國和顧峰的屍體。他們先看了法醫填寫的驗屍報告，然後又圍着兩具屍體查看起來。檢驗室里充斥着一股濃烈的消毒藥水氣味，慘白的燈光照射在解剖台上兩具已經腫大變形的屍體、顯得格外瘮人。

周源掀開覆蓋在屍體上的白色被單、非常仔細地查看，甚至拿出放大鏡來細細端詳每一處血肉模糊的傷口，然後又戴上手套、全身貫注地檢查起在兩個案件中被警方在現場找到的殺人兇器。

魏虎臣和法醫李軍見周源圍着屍體轉悠良久，以為他有什麼不解的疑慮，試圖上前解釋詢問，卻被一旁的定國阻止了：“不要去打擾—— 他就是這個習慣，有問題時他會向你們提問的。”

十幾分鐘後，待周源看完了所有從發案現場提取回來的證物之後，定國才走上前去問道：“怎麼樣？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嗯，非常有意思，”周源點點頭，他摘下了手套、掏出一支香煙點燃，“被棍棒打死的這個徐建國，應該是先被兇手故意敲碎了小腿的肱骨、又被打斷了兩側的幾根肋骨，而最後致命的一下，則是打在其左後腦上的這一棒—— 擊碎了他的顱骨，令其立刻死亡；再看看被刀殺死的這個顧峰—— 刀傷雖然多達二十餘處，但大腿、肩膀和手臂上的刀傷並不致命，而且好幾處都是劃傷，只有其胸部和頸部的兩處才是致命的刀傷；這些特徵說明，”

偵探停頓了一下，吐出一股藍色的煙霧：“兇手——也許是兩個不同的人、在最後殺死被害者之前，故意要令其痛苦，在折磨或拷問了受害者之後，最後才用致命的幾招將他們處死；這是兩個案子的一個相同之處；另外，我仔細研究了你們拍攝的照片，剛才又查看了兩名受害者手腕和腳踝處的淤痕，發現了這兩個死者被捆縛的特點：都是雙臂向後、雙手被反剪、在手腕處被捆綁，兩腿在腳踝處被捆縛；而所用的繩子是同樣粗細、五股扭芯的麻繩，繩結的系扣方式也完全一樣，極像是同一個人捆綁的手法；這是兩個案子的第二個相同之處；還有，這兩個案子裡的兇手在作案之後，並未像通常謀殺案里遇到的情況那樣——藏匿或銷毀殺人兇器，而是直接把它們丟棄在了現場，留給了警方，似乎有意讓我們發現，這一點非常耐人尋味，也是此兩案之間的第三個相同之處。”

“嗯，經你這麼一說，這兩個案子之間好像還真的有些什麼關聯，”魏虎臣點了下頭，又瞥了周源一眼，用疑惑的口氣問道：“可是，這又如何能幫助我們找到兇手呢？”

“還有這裡，”周源沒有理會魏虎臣的提問， 而是走到徐建國的屍體旁邊，慢慢扳動死者的脖頸，“你們看：在他左側靠後的脖頸上有一個黑點，周圍的皮下組織發硬且有淤腫痕跡，與別處出現的屍斑不同，在放大鏡觀察下像是一個針孔 —— 你們提取過死者的血樣檢查嗎？”

“這個，”魏虎臣和他身後的李法醫臉上都浮現出了尷尬的神情，“我們把屍體運回來時，當時屍身上到處都是血污，左邊後腦和脖子上都是血和腦漿，所以，可能在檢驗處理時就忽視了這個地方；從他身體上倒是提取了血樣，但沒有做進一步的成分檢驗。”

“為什麼？”周源不滿地瞥了刑偵隊長一眼，“當時就應該立刻對血樣進行檢驗，看看有無異常成分；如果你們這裡技術條件受限制的話就馬上派人送去省廳刑偵局或重慶市公安局，而且、” 周源停頓了一下、犀利的目光迅速瞥了刑偵隊長及其身旁的法醫一眼，“除了血樣以外，還應該及時提取他的尿液、以及腸胃中食物殘渣樣本等，通過檢驗分析此人是否在死前曾中毒或昏迷過。你們不是對屍體進行過解剖嗎？為什麼沒有這方面的分析結果與報告？”

“啊？這的確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魏虎臣滿臉通紅、囁嚅着說道。

“我做解剖時，倒是提取了死者的尿液樣本、也從他胃裡提取了食物殘渣樣本。只是、只是由於科里的幾台分析儀器出了問題才耽誤了檢驗，樣本都還保留在冰箱裡。”一旁的李法醫也尷尬地補充道。

“如果你們這裡條件不足，那就應該趕緊送到重慶市局、請他們協助檢驗！要知道：耽誤得越久、線索就失去的越多！”周源目光冷峻地看着二人說道。

“哎，我說，咱們還是先離開這個瘮人的地方再詳細討論吧！我對在這個藥水兒味道濃重的法醫室里當着兩具屍體討論案情還真的不太習慣。”定國皺起眉頭建議道。

幾個人隨後來到三樓刑偵大隊的辦公室，魏虎臣拿出茶杯，親自給周文二人沏泡了兩杯‘竹葉青’^【2】，一股綠茶的清香立刻在房間裡飄散瀰漫開來。

“關於那兩具屍體的死亡時間你是怎麼看的？”定國在一張藤椅上坐下後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抬頭看着周源問道。

“我同意法醫鑑定的意見，”周源也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嗯，這竹葉青味道不錯，真是名不虛傳！按照屍檢報告的結論，徐建國是六月一日凌晨三點左右被害的；而顧峰之死則是在發現屍體的前一天、也即六月六日的下午三到四點鐘左右，比屍體被發現的時間要早十六七個小時！也就是說，兇手在頭一天下午三四點左右殺死了他，然後等到天黑、才將其屍體轉移到了檬子埡北面的樹林裡拋棄，第二天早上八點才被人發現。”

“哦？照你這麼說，我們發現顧峰屍體的那個檬子埡樹林裡就不是兇手殺人的第一現場啦？”魏虎臣皺起眉頭問道。

“是的，否則、下午三四點鐘、大白天的，在距離西山風景區萬卷樓景點那麼近的地方用刀子兇殘地殺人，風險太大不說，在邏輯上也很難說得通。”周源看着牆上的地圖說道。

“那我們在檬子埡樹林裡顧峰屍體附近發現的那幾個腳印、還有殺人兇器——就是那把帶血的剔肉尖刀又該如何解釋呢？”魏虎臣又指着桌子上的幾張照片向周源問道。

“這個嘛，要等我們去相關的現場做了二次勘查之後再說，”周源看了一下手錶，“走吧，咱們先去城西發現顧峰屍體的地方看看，如果有時間的話，再去兩個受害人的家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