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五行連環案

作者： 八峰

第三節

下午五點剛過，斜陽西下、給古城西面的山巒塗抹上了一層金色耀眼的光芒。魏虎臣開車帶着周源和定國來到了位於順慶老城西面的南充市西山風景區，繞道風景區以南三里多路、最後到達了一處叫檬子埡的偏僻樹林，發現顧峰屍體的現場就在這片幽暗陰森的樹林深處。

一個順城派出所的民警仍然留守在現場。周源來到用白灰標出的屍體倒臥處，蹲下身子仔細查看，一面對比着手中由先前來此勘查的警察們拍攝的照片。

幾分鐘後，偵探抬起頭來對魏虎臣和定國說道：“你們看：照片上顯示屍體是前胸和臉部朝下倒在地上的，而這一片草地上卻幾乎沒有什麼血跡，這與死者滿身刀傷、曾經大量流血的事實不符 —— 如果他確實是在這林中被殺的，那麼這裡的地上和草叢裡就應該到處都濺滿了血跡！而且、順城區近兩天裡也沒有下過雨，血跡被沖刷的可能性不存在 —— 這些觀察說明，屍體倒在這片林中草地上的時候，屍體上胸部和身體正面其他幾處傷口的血液已經流盡而且變得干凅；所以這個人應該是在別處被害之後，屍體才被轉移到此處拋棄的；還有，死者被害時間是下午三四點左右，此處又離西山萬卷樓景點只有兩三里路，大白天的在這裡如此張狂地用刀殺人極不可能；因此我可以肯定—— 這裡並不是顧峰被害的第一現場，他是在其他地方被人殺死、屍體於夜間才被兇手轉移到了此處樹林中拋棄。”

“嗯，你說的沒錯，真的是這樣。”魏虎臣和定國也蹲下看了看地上被屍體碾壓過的草叢、點頭附和道。

“你們發現的那幾個腳印在哪裡？”周源又問道。

“哦，在這邊。”魏虎臣指着旁邊一塊草地上用白灰劃出的標記。

偵探趨身向前，果然在稀疏的草地上看見了幾個鞋印，他掏出一個小捲尺、蹲下身來，一邊查看一邊測量，“嗯，這是四十四碼的球鞋，按照這個尺碼和鞋底入泥的深度，這傢伙應該是個大塊頭，身高在一米八左右，體重大概有一百七八十斤，” 一旁的刑偵隊長連忙打開一個小本子飛快地記錄下來。

“發現兇器的地方在哪兒？”周源站起身來問道。

“在那邊，”魏虎臣指着距離屍體倒地處四五米遠的一棵香樟樹下。

偵探走了過去，圍着白灰標記轉了一圈。突然他蹲下身體，在距離樹根不遠、一處泥土暴露的草地上仔細查看起來。

“這裡還有一個人的腳印，但絕對不是剛才那個大塊頭的，”周源朝定國招了下手，讓他過來拍照，“你們看：這個鞋印要小得多，大概是三十六碼左右，底紋像是膠底布鞋留下的。”周源測量了一下說道。

“會不會是先前來這兒勘察的民警留下的？”定國問道。

“應該不會——除非是孩童、女子或者身材特別矮小的，一般成年男子穿鞋都在四十碼左右；你說呢？虎臣？”周源扭頭朝刑偵隊長問道。

“嗯，我們隊裡出外勤的民警都是男的，個頭兒也沒有那麼矮小的。”魏虎臣搖搖頭說道。

“這麼說，這林中現場當時除了顧峰的屍體，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身材高大，一個形狀矮小；那會不會是一男一女呢？”定國猜測起來。

“在發現屍體的這附近，你們有沒有擴大搜索範圍？擴大到了什麼範圍？”周源沒有接茬，他站起身來，扭頭向刑偵隊長問道。

“我們先是在屍體周圍進行了勘察，然後擴大到周圍二三十米的範圍，除了在那棵樹下發現了兇器——就是那把帶血的尖刀，沒有發現別的什麼。”

“如果此人是在別處被殺、夜晚才被移屍到這樹林裡，搜查範圍就應該再擴大一些，至少到能夠發現兇手是如何移屍到此的範圍；同時、還應該馬上組織人手，以這片樹林為中心，搜查周圍一到兩公里範圍之內的可疑之處，包括民宅、倉庫和廢棄的舊建築等等。我們不僅要找到兇手殺人的第一現場，還要查清楚這具屍體是從哪裡、如何運送到這樹林裡來拋屍的。”周源建議道。

“好的，我立刻增派人手，先把這兒的封鎖範圍擴大，明日一早就展開擴大搜查。”魏虎臣點點頭道。

周源則與定國走到樹林東南，發現了一條蜿蜒曲窄的土路。在土路旁邊的草叢裡，周源蹲下身來，觀察辨認着地上的痕跡。

“你看，這裡有騾馬踩踏的蹄印和大車車輪碾壓過的轍印。”偵探站起來拍拍手對定國說道。

“你懷疑是兇手用騾馬大車來馱運屍體的嗎？”定國問道。

“還不能確定，但不排除這種可能，現在雖然還不知道第一現場在哪裡，但是要由人來馱着一具屍體走很遠的路也是不大可能的。”

離開檬子埡樹林現場，夕陽已完全墜入西邊的山巒，天色迅速暗淡了下來。幾個便衣警察又驅車來到了順慶城關華瑩街上一條巷子裡，找到了被害人顧峰的家，一棟黑瓦矮牆的老宅。

魏虎臣讓民警撕下封條、打開了房門。

“查清楚顧峰身份之後，我們就找到了這裡，他家裡沒人，聽鄰居說，顧峰人雖不錯，但卻有個好賭的毛病，在外欠下不少賭債，為這事老婆經常跟他吵架，兩個月前，他老婆一氣之下帶着小孩回娘家去住了，這房子裡就只剩下顧峰自己一個人。”魏虎臣一邊解釋，一邊領着周源和定國走進了小小的院子。

走進陰暗的堂屋，一股發霉的氣味撲鼻而來。屋子裡陳設十分簡陋，家具也很陳舊，牆上掛着好幾個鑲滿照片和獎狀的鏡框。

“嘿嘿，你們看，這個顧峰當年還是工廠里‘抓革命、促生產’的模範先鋒呢！”定國指着牆上的一幅嵌着獎狀的鏡框對周源說道。

周源走進裡屋搜查起來，他發現床頭柜上放着一本破舊的練習本、旁邊還有一隻鉛筆。 偵探打開本子翻看起來，見裡面記載了一些人名和數字，而最後有字的一頁被撕掉了。 周源把練習本攤開平放在桌子上，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輕輕地從鉛筆芯上刮下來一些鉛粉，然後借着燈光、小心翼翼地把刮下來的鉛粉灑在練習本被撕掉紙頁下面的一頁上，然後掏出一把小鋼尺，用鋼尺的齊邊緊貼着紙面把灑下的鉛粉刮去，本來看似空白的紙面上立刻顯現出了一行字跡：白馬廟村東58號，6號下午兩點半。

“嘿，太神奇了！你這一招兒我可是想都想不到！”在一旁觀看的魏虎臣眼睛瞪大了。

“這沒什麼，這個人寫字時筆劃比較用力，所以在撕掉的那一頁下面、看似空白的紙頁上留下了筆劃的痕跡，我灑下些鉛筆芯粉、再用鋼尺緊貼着紙面刮去，就能夠清楚地顯示出紙頁上留下的字跡 —— 你們看：被撕掉的那張紙上寫的是個地址和時間，而且完全是顧峰的字跡，白馬廟村東58號，這可能就是他生前去過的最後一個地方！”周源目光炯炯、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對，時間也吻合：六月六日下午兩點半——離顧峰被害的時間也很接近！”定國眼睛裡也射出了光芒。

“我知道這個白馬廟村，就在西山南邊、距離萬卷樓四五里路——天吶，那裡離發現顧峰屍體的檬子埡樹林也很近啊！”魏虎臣激動地說道。

“走，咱們馬上去這個白馬廟村東58號看看，通知你的人也立刻趕到那個地方去、準備勘查取證！”周源匆匆朝門外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黑暗下來，街道上華燈初上、兩邊的住戶人家裡也都亮起了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