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緬共知青

作者： 八峰

第十六節

半小時後，三輛吉普車停在了靠近白頭鎮村口的成邛公路上，眾人下車後在肖文祥的帶領下步行下坡、穿過了幾畦菜地和一片樹林來到了愷木河邊的殺人現場。

他們首先進入了位於河邊一個廢舊船塢的後面、距離河岸不遠的一片茂密的樹林中。

“白頭三魔的屍體就是在這樹林裡發現的，喏——就是在樹林中間那條溝里，當時還用了些樹枝腐葉遮蓋着的。”肖文祥走進樹林停下了腳步，指着前方一條被蒿草、樹枝與枯葉蓋住了的溝壑說道。

周源戴上手套彎腰低頭、仔細查看着林中地上的草叢與灌木，銳利的目光掃視着地面上的各種痕跡。 

“嗯，這裡的野草叢有被重物碾壓過的痕跡，而且是從舊船塢那個方向過來的，從草葉被壓倒與灌木枝斷茬的方向來看，我想是兇手殺人之後把三具屍體從舊船塢那邊拖拽到這片樹林裡來掩藏時所致。”

“這麼說，白頭三魔是在舊船塢那邊被人殺死，屍體隨後才被拖到船塢後面這片樹林中來隱藏的？”楊啟華也彎腰查看着林中草地上的痕跡問道。

“這片樹林茂密、枝枝低矮，不便於打鬥——這周圍和地上也沒有什麼打鬥過的痕跡，所以激烈的廝打搏鬥應該是在舊船塢那邊發生的。”偵探解釋道。

隨後，眾人來到了河邊的舊船塢里，幾個人分散開來四處搜查。在一個用厚實木板釘成的巨大的工作檯上，周源發現了幾根柔軟細長的髮絲，他辨認出是女人留下的髮絲，小心翼翼地把它們裝進了證物袋裡，接着又查看了已經被崇州市公安局刑警做出了標記的幾個發現相關證物的地方——包括發現女子發卡、髮帶和球鞋的地方。

如同在崇州市公安局的報告中提到，在舊船塢里發現了激烈打鬥的痕跡，其中好幾個地方還留下了斑斑血跡。

“檢驗過這些血跡嗎？它們是不是白頭三魔留下的？”楊啟華看着圍繞着血跡做出的幾處標記問道。

“檢驗結果剛剛出來——這些血跡確實是白頭三魔留下的，具體結果都寫在最新的檢驗報告了，我還對比過樣本標號，沒有弄錯。”肖文祥解釋道。

“誒，你們看——我在這草叢裡發現了一枚紐扣！”在舊船塢入口處半跪在地的定國招手叫道。

周源連忙驅身上前、從定國手裡接過那枚紐扣查看了一下，原來是一枚深褐色的膠木紐扣，反面的扣環上還有一個陽刻的‘上’字。

“這是誰的紐扣呢？應該是在打鬥中從某個人的衣服上扯落或掉落下來的——是白頭三魔的？還是與之對打的黑幫中的某一個人？”楊啟華看着紐扣猜測道。

“好像不是白頭三魔的，”肖文祥看了下搖頭說道，“肯定不會是從那個女的衣服上掉下來的。”

“這紐扣不是白頭三魔的，那三個人的上衣我剛才在你們局裡已經看過了，沒有一件上面有這樣的扣子；”周源把那紐扣放在手心裡看了看：“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紐扣——這是解放軍六五式軍裝上衣的紐扣，反面扣環上陽刻的這個‘上’字是軍用被服廠做的一種標識；有這種紐扣的上衣是一件真正的軍服——也就是說，昨天在打鬥現場，有一個人，應該是個男性、穿了一件六五式軍裝的上衣；在打鬥過程中，他上衣的紐扣被扯掉了一枚，由此推斷，此人也可能是個復員老兵。”

“嘿嘿，老周，你可真行，我也是當過兵的，也穿過六五式軍服，兩個兜和四個兜的都穿過【2】；可我從來都不知道那軍裝的紐扣還有這麼多的說道兒！”楊啟華看着周源咧嘴笑了起來。

“好了，老楊，讓警犬員把警犬帶過來吧。”周源對楊啟華說道。

幾分鐘後，一個身穿武警訓練服的警犬員牽來了一條狼狗，周源讓警犬嗅聞了他從崇州市公安局證物室裡帶來的女人發卡、絲絹和運動鞋等物，狼狗隨即低聲咆哮了兩聲、低下頭鼻尖觸地，沿着一條樹林間的一條小路向前小跑着搜索起來，穿出樹林後狼狗又竄上了兩塊菜地間的一條田埂繼續向前跑去。

“等一下，這裡有兩組新鮮的腳印，”周源駐腳蹲下身來——他在穿過樹林與菜地土埂相連接的泥土小路上發現了幾個新鮮的腳印，便拿出了捲尺測量起來。

“怎麼樣？是嫌疑人留下的嗎？”楊啟華湊過來問道。

“這一組腳印很奇怪，右腳留下的是鞋印，三十四碼——尺寸和底紋都與崇州市局首次勘查現場時發現的那隻左腳的女子運動鞋一致，而且恰好是右腳的鞋印；而左腳留下的顯然就是腳掌的印跡或者說此人左腳上沒有穿鞋；另外這一組腳印則是一雙四十三碼大小、明顯為男性所穿的皮鞋鞋印，根據鞋印嵌入泥土的深度，此人身高應該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二之間，體重大概有一百七十多斤；這麼說吧——這兩組鞋印是一個高大的壯漢和一個矮小的女孩兒留下的鞋印！從方向上看，這兩人是從河邊的那片樹林裡過來、朝坡上的公路而去的。”偵探一邊說一邊讓隨行的民警拍下了兩組鞋印。

一行人隨後跟着警犬爬上了一面斜坡、穿過一排櫸樹和低矮的灌木，來到了崇州去往成都的公路上。狼狗低着頭在公路臨河一側的路基旁開始原地轉圈。

“追蹤的痕跡消失了，現在怎麼辦？”警犬員有些沮喪地看着周源問道。

“沒關係，你們先到馬路對面等一下，我勘查一下這裡，”偵探說着彎腰查看起路基的地面來，他半跪在地、全神貫注地察看着地面上的各種痕跡，“嗯，這路基旁有人踩踏後留下的鞋印、不完整也不是很清楚，但形狀和大小還可以看出來；地面上還有重載卡車啟動時留下的輪胎印痕跡，這邊還有卡車剎車時與地面摩擦的印跡。。。 ”

幾分鐘後，周源站起來拍拍手告訴楊啟華和定國，根據路基地面上留下的輪胎跡印與其他痕跡判斷，從愷木河邊穿過樹林與菜地來到公路上的壯漢與女孩乘一輛解放牌貨運卡車往成都方向去了。

“等一等，你怎麼知道是一輛解放牌的卡車？”楊啟華質疑問道。

“從路基地面上留下的新鮮輪胎印紋來看，是CA30解放牌卡車的標準配胎，不會有錯的。”周源滿有把握地說道。

“那麼，”肖文祥也疑惑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個女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呢？難道不會是一個中年婦女？”

“哦，肖隊長，”偵探笑了：“在頭上戴這種粉紅色的發卡、用黃色絲絹髮帶來束髮、腳上穿白色淺腰女式運動鞋的通常都是二十歲左右甚至更為年輕的女孩。中年婦女很少有這樣打扮自己的。”

“哎，那咱們要不要馬上往成都方向追過去呢？”楊啟華性急地問道。

“別急，你看那邊——靠近白頭鎮村口那兒、距離公交車站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賣店，咱們先過去問問。”周源朝村口的方向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