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長命鎖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二節

第二天下午，周源、定國和蘇傑三人乘火車來到了上海，在靜安區一棟小洋樓前摁響了門鈴。門扇打開了，一個繫着圍裙的女傭走了出來：“你們是誰？要找誰？”

“我們是公安局的，想找一下劉何亮先生。”蘇傑亮出了證件。

女傭把三人帶進了客廳、讓他們在沙發里坐下：“請等一下，我上去通報一聲。”

幾分鐘後，從樓梯上下來了一個年近四十的男子，他梳着油光錚亮的背頭，身穿一件白色的T恤衫，米色的西式長褲，左手腕上戴着一隻金表；男子走上前來斜着眼睛邈着面前的三位便衣警察：“你們是公安局的？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看着從樓梯上下來的男子，周源等三人不由得驚訝地怔住了——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個與朱青林一摸一樣的男人，然而他的臉上卻充滿了油滑與輕浮、絲毫沒有朱青林那種樸實憨厚的真摯，他的眼睛裡也閃動着狡黠與冷漠的目光。

“哦，你就是劉何亮吧？對不起，冒昧來到你家裡，多有打擾！我們是公安局的，也是你的孿生兄弟朱青林的好友！”周源禮貌地說道。

“我的孿生兄弟？嗯——他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來呢？”男子好像並不感到驚奇。

“劉先生，我們來此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告訴你——你哥哥朱青林於數日之前不幸被人殺害了。”周源語氣沉痛地說道。

“哦？那——你們來找我幹什麼？”劉和亮冷漠地問道，臉上毫無表情；他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拿出一支香煙來點燃叼在了嘴上。

“劉先生，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的親生兄弟是怎麼被人殺害的？為什麼會被人殺害的嗎！？”定國忍不住忿忿地瞪起眼睛責問道。

“我生下來就被父母親送給了我大伯，從來也沒有見過你們所說的這個朱青林；說是什麼親兄弟、可從來就沒有什麼來往；他被人害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幹嘛要去關心他是怎麼被害死的呢？”劉和亮眼睛一翻、瞪着定國反問起來。

“因為你哥哥是被殺人兇手誤認為是你才送了命的！那個兇手真正要殺的人是你——劉何亮，並不是朱青林！”周源冷冷地說道。

“啊——什麼！？兇手要殺的是我？”劉和亮着實吃了一驚，眼睛立刻瞪得滾圓、看着面前的警察急切地問道：“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殺我？兇手是誰？是什麼人想要殺我？！”

“劉何亮，你還記得安徽省靈璧縣虞姬鄉上橋村的陳秀蓮嗎？”周源沒有理會劉何亮的吃驚繼續問道。

“誰？陳秀蓮？哦，我，我記得。。。”劉和亮皺起眉毛點了下頭、嘴裡吐出了一股煙霧。

“當年，你花言巧語，追求陳秀蓮，甚至還把你親生父母給你的長命玉鎖作為定情信物送給了她；然而你入伍後半年後卻寫信以‘性格不合’為由與她斷絕了戀愛關係——”

“這都是我個人以前的往事，用不着你來告訴我！”劉和亮不耐煩地打斷了周源：“我現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殺我？”

“說‘性格不合’那純粹是你的藉口，”周源冷冷地繼續說道：“真正的原因是你當兵走後不久便在外面又有了新歡、而且還是你所在部隊高級幹部的女兒——是你劉何亮成為人上人的階梯！所以你才毫無情義地給陳秀蓮寫信斷絕了與她的關係；可憐那陳秀蓮哭訴無門、還遭到家人和村里人的白眼唾棄，她竟然懷着七個月的身孕去投河自盡，母子倆同命歸西！她懷的可是你劉何亮的孩子——而你在收到陳秀蓮最後寫給你的絕命書之後竟然一直無動於衷，也從未去她墳上懺悔祭悼！你做出這種無情無義之事——難怪有人記恨於心、念念不忘着要殺了你為死去的陳秀蓮母子報仇！”

“你，”劉和亮臉色青里透白、目光里透出恐懼，嘴唇也哆嗦起來：“你說了半天，還是沒有告訴我——到底，到底是誰想要殺我？”

“劉先生，有句老話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不作不死；你如果真的害怕那仇人找上門來的話，就認真想想自己做過的那些缺德事兒，想想該如何悔過自新、棄惡從善；否則早晚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周源不屑地瞥了劉何亮一眼，轉身和定國、蘇傑一起朝門外走去。

背後傳來了劉和亮聲嘶力竭的叫喊聲：“哎，等一等！你們是什麼警察啊，為什麼不告訴我——到底是誰想要殺我啊！？”

“嘿嘿，你這一招可妙——就是不告訴他！讓這小子以為兇手還在追尋他呢，讓他也難受一陣兒！”出門後、蘇傑笑着對周源說道。

“這傢伙對陳秀蓮為他懷上孩子投河自盡竟然無動於衷、連自己的同胞兄弟是怎麼被人害死的也不願過問，只關心他自己的生死，我為什麼要告訴他？就讓他難受幾天吧——唉，除了道義上的譴責、我們對這個傢伙又還能做些什麼呢？”偵探嘆了口氣。

“唉，你們說：朱青林和劉和亮——這一個母親一胎所生的兩個兄弟，形貌一摸一樣，可兩人的心性與品行卻有如此巨大的差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定國感嘆道。

“這裡面的原因肯定很多；但後天成長環境的影響不可否認；他們倆雖說是一母所生的雙胞胎兄弟，但出生以後各自成長的家庭環境與社會環境不同，所受到的影響和教育也不相同；所以兩人成人以後的心性品行才會有天壤之別。”周源說道。

次日，周源和定國準備乘上午十一點的火車離開南京返回四川。早飯後，蘇傑開車來到招待所接上了二人，先到下關區瑞安街上朱青林的家裡、把那隻玉鎖還給了老朱的妻子安靜華，告別之後又驅車向城外駛去。半個小時後，吉普車來到南京市北郊一片為蒼松與翠柏所環繞的山坡墓地，下車後、三人來到一座新墳面前，定國點燃了三支香煙放在墓碑之上，周源則打開了一瓶白酒倒入了三個碗中，然後領頭舉起了酒碗：“老朱，我和定國、還有蘇傑今日前來向你辭別；我們已經抓住了殺害你的兇手和企圖栽贓陷害你的歹徒；他們將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從此安息了。我們會回來看望你的。”

說完、周源低頭將碗中的白酒灑在了墓碑前的地面上、又規規矩矩地彎腰鞠躬了三次。幾個人都默默無語，祭奠完畢後朝山下走去，陰鬱的天空上又飄灑起了濛濛細雨。

——長命鎖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