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春节了,人在外,过节只是个念想儿。我带了个大口罩去上班,以表示我还是顾忌大家健康,不想把感冒传染给别人的。冬末春初,感冒的花粉过敏的,这样的人总是很多,谁也不觉得奇怪。早上是每月一次的部门会议,每个人都要交代几句最近做了什么,这个月有什么新的工作。
说实话,我总是听不太懂大家在说什么。一方面有语言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是我还不熟悉大家工作的内容。轮到我讲,我也就是简单的几条就可以把自己的工作概括完了。大家会善意的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小木说你要写个出差报告的。我就把出去几天的工作学习内容列了个单子,写了写心得,用邮件转给部门的几个头儿和组里的人。发出去了,小木过来说,你写得不行啊,你去干什么去了大家都知道,你应该写得更详细一些。我知道我发之前没有给他看,又是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忙这忙那,竟然都到了晚上9点多了。我准备回家,看到小木经过,正好抓住他问他个问题。上次别的组的人要数据,他说交给我做,大概教教我然后自己有事就先走了。结果我干到很晚,在那里怎么做都出问题,害得第二天下属公司打电话来报怨说,服务器上留下了无数条错误信息,是有什么问题吗?原来他忘了跟我说一些注意事项,害得我根本就通不过。我发现他教我东西也总是丢三拉四的,所以要做什么前都多问着他点儿。
没想到他说,“这个你不知道?开部门会的时候国内组的人说过了啊?” 。
“是吗?我没有听太明白。” 。
小木有点不高兴,“有不明白的你要问呀?” 。我心里嘀咕,这不是正在问吗?
他继续,“开会时大家说的东西你都明白了吗?”
“不是特别明白。” 。
小木有点不耐烦了,“你学不好,大家会说是我没有教好你。大家说的东西你没有听明白,你应该去问大家,和大家确认呀” 。
我翻翻笔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部门里20来个人,我不能每次都和每个人去确认他们开会时讲的到底是什么。
小木继续到,“你看,不会因为你是外国人,语言上不够好,公司就少给你工资,对吧?” 。
这句话,让我所有的委屈冲了上来。春节了,感冒了,海儿和别人出去旅游了,我加班到了晚上,还被一个比自己小的毛头小子这么说。我本可以说,“公司也没有因为我比你多知道些别的东西,多会一两门外语而多给我工资!” ,而我竟然没有力气发作。周围还有不少同事在加班,我知道把感情色彩带到工作上,是不够专业的。但是我忍不住了,我转过了脸,眼泪无声地滑了下来。
我庆幸,还带着个口罩。但是小木一定是看到了。他僵在了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缓了好一阵子,大概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语气了。才起身淡淡的说,“对不起,我要去一下洗手间”,转身一个人走了出去。我在洗手间里痛痛快快的流泪,然后在镜子前,立了很久很久。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红红的眼睛,心里问,这样子辛苦,这样子努力,这样的孤独,在这个地方坚持,到底有没有价值和意义?
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我等到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了,再用冷水冲了把脸,才走了出去。进到办公室,里面还是有许多人。有别的同事看到我,惊讶的说,“小青,你还没有回去呀?” 。我径直走到小木的座位旁,跟他说,“我回家了,明天再来努力。”
我在路上给海儿发短信,说我认真的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再次辞掉工作。海儿回答道,“你不要这样子折磨自己,然后再来折磨我。。。” 。我不知道,是我在折磨自己,还是生活在磨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