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有些凉了。正在下一场秋雨,出来的时候,细密的雨丝如针般的扎在车窗上,整个SUBDIVISSION笼罩在一种蒙胧的淡黄色的灯光中。对门摆起了五彩的麦田娃娃,如同旧时北平那种用来赶麻雀的那种;南瓜灯也亮了,让人想起北平冻夜的气死风灯。
本来是不想写的,因为一场秋雨一场凉啊。冬天如人的一生的终结,毕竟有些悲惨;但一想到5味墩雪莱的名诗: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嘛?我就稍微有了点气力和精神头,幻想着那洁白的雪,掩盖着这世界一切的罪恶和丑陋。是啊,毕竟四季是轮回的,不写些死亡的美丽或者美丽的死亡,到也留下些遗憾。
冬天对孩子们是没有什么遗憾的,如果有雪的话,特别是美国的北方,一到冬天,冰雪连天。在哈佛的那几年,每到圣典节的时候,温暖的家中就响起圣诞的歌,还有赞美诗;一家人会着邀请来的单身的朋友,吃鹅烤鸭,感谢上帝,热闹非凡。
北平的冬天其实也是很热闹的,特别是过年的时候。瑞雪兆丰年,确实不只是吉利的说法,也不是为明年丰收做准备的科学的说法,瑞雪一来,年就好过了,成了丰丰富富的大年。
有雪的年,是好玩的年。堆雪人,放炮仗,抖司空,吹灯儿,耍风车,穿糖葫芦。没有雪的陪衬,这些兴致大约是要减掉一半的。
北平的雪,是干净洁白的雪。雪下完以后,空气格外清馨,深深的吸一口雪中的空气,就好像娶了个新媳妇。要是赶上鹅毛大雪,特别是那种李太白“燕山之雪大如席”的那种,就更另人忘怀了。如果是白天,满天的飞雪穿过丹彤色的云层和青砖绿瓦落到四合院,透过窗户,感觉在仙境里面一般;如果是夜晚,灯影中满天飞舞的雪花,如同梨花飞蛾,恍若月宫琼池。那大雪落下的沙沙声,只记得在加拿大5大湖印第安人WHITEBAY保护区兽猎的时候感受过。
北平的雪也是冷的,特别是屋檐上面的热气融化的雪水,半夜都冻成了长长的冰凌,早上一推门,就会不小心震下一两个,摔在院子里面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湖里河里,雪就那么半掩着底下厚厚的冰。大家破开一块儿,就可以滑了。那时的北平还不流行冬泳,我没有体会过。只到了BOSTON以后,才在哪里玩过几次:敢情那水里面是温暖的阿,比起岸上。俺滑冰的技术不行,大约只能线性的画些圈圈,不如墩子的花样玩的溜溜,但俺汉奸抽的比墩子好,特别是那种大个的汉奸,一抽一个响。
雪中的年景,我就不在这里细说了,留给以后在写,但读一篇我还依稀记得的童谣,一用来俺已经去世多年的姥姥,二用来结尾吧: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蜡八就杀猪(不是斑竹,编者按);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除夕就过年;
蜡八粥喝几天,沥沥拉拉23;
23糖瓜沾;
24扫房子;
25炸豆腐;
26炖羊肉;
27杀公鸡;
28把面发;
29蒸馒头;
30玩上不睡觉,
大年初一拜个年,
唧唧沥沥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