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特 的 微 笑

拿到這周的＜＜TIME＞＞雜誌，便從最後一頁往前翻．我有個不良習慣，就是因為最後第二頁總有些名人的緋聞軼事，所以每次一拿到雜誌，就先閱讀倒數第二頁．一打開來，只見吉米．卡特正笑的樂不可支，一個大鼻子，看上去就象西哈努克親王似的．他獲得了今年諾貝爾和平獎．

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我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二十多年前．

那時，隨着美軍撤出南越，東風壓倒了西風．１９７９年，發生了幾件大事．一是中美建交，然後是解放軍攻入越南北方，將越北幾個重鎮夷為平地．戰爭是對政治的平衡．沒有那一戰，鄧與卡特根本就笑不起來．然後是伊朗的宗教革命，成千上萬的穆斯林教徒，在德黑蘭登上房頂，高呼真主偉大．巴列維國王被迫流亡海外．然後，冬末的一天，蘇聯的勢力滲進阿富汗．

卡特命中注定不能連任．奇襲搶救在伊朗的使館人質失敗還不是主要原因．我覺得是他的性格使然．吉米在內心深處是個善良的人．他當初完全有可能，也可以爭取獲得國會的同意，大規模地出兵伊朗．但是他沒有．８０年他還搞了個戴維營協定，這個協定使美國在中東的各種利益獲得了平衡．之後，美國開始四處出擊，在世界各地維持秩序．什麼叫強國？就是打出來的．沒有戰爭，就不會有今天的美國．此銷彼長，如此而已．美國在牌局的緊要關頭，總是抽到好牌．所謂小輸大贏．

一年多後，吉米回到了他的懶洋洋的牧場．但他仍然是個活躍的社會活動家．９０年他上海地監督選舉，去年，他成了第一個在朝鮮半島跨過三八線的前美國總統．

笑吧，吉米．你獲得了和平獎．

但是，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還笑不起來．人類對於平衡的理解還是相當幼稚的，這是戰爭的本源．諾貝爾是個爆破專家，這使他的懸賞，變得很可笑．

笑吧，吉米．

８９年之後，天下大亂．本來獲諾貝爾文學獎呼聲極高的捷克流浪作家米蘭．昆德拉大勢已去．沒人會去理他了．二戰之後，諾貝爾文學獎的政治與倫理色彩已經高於文學性．瑞典文學院鼓勵作家們出賣祖國，然後給流浪者們一口粥喝．榮譽是必須象鋼鐵一樣堅硬的，不能生鏽．但諾貝爾文學獎早已經生鏽了．

米蘭．昆德拉在他認為不朽的小說＜＜不朽＞＞中，嘲笑卡特的跑步健身是＂媚俗＂．什麼是＂媚俗＂？在米蘭．昆德拉看來，象前蘇聯的十月大閱兵，以及各種以體面的方式出現的事態，都可以被稱為＂媚俗＂．難道米蘭．昆德拉自己就不＂媚俗＂嗎？前提只是假定的．假設使所有人無處可逃．

然而，吉米，在你笑盈盈的時候，戰爭的消失還是個童話．不過，人類只要還有一個善良的心，上帝就不會發笑．因為我在前兩期的＜＜TIME＞＞上，看到了亞伯拉罕．

笑吧，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