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共鳴—紀念張國榮

又是夜深人靜時.

一如既往地戴上耳機,在數百首老歌中匆匆一瀏,不經意中,已點擊了那首聽過無數次的
“有誰共鳴”.

閉上雙目之後,張國榮那渾厚深情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
“抬頭望星空一片靜
我獨行夜雨漸停
無言是此刻的冷靜
笑問誰肝膽照應
風急風也清告知變幻是無定
未明是我苦笑卻未停
不信命只信雙手去苦拼
矛盾是無力去暫停
可會知我心裡睏倦滿腔
夜闌靜問有誰共鳴
從前是天真不冷靜
愛自由或會忘形
明白是得失總有定
去或留輕鬆對應
孤單中顫抖可知我實在難受
問誰願意失去了自由
想退後心裡知足我擁有
前去亦全力去尋求
風也清晚空中我問句星
夜闌靜問有誰共鳴”

在那種千載不變的全心靈的感動中,我突然意識到,這個用歌聲陪伴我成長的人已經故去整整一年了…下個月一號,就是他的周年祭了…於是百感交集,幾乎就要熱淚盈眶…

平生深愛這個人的歌,因為那仿佛是用整個生命來唱出的,真情洋溢而感人肺腑.

也很欣賞他的人品,真正的性情中人. 一直覺得,他在有些方面和徐志摩很相象,一樣的浪漫`天真,一樣的畢生追尋真`美`愛,一樣的悲劇收場.

在他的歌中,始終最愛這首”有誰共鳴”,因為感覺是他的心聲. 46年的人生,他活得比誰都寂寞—沒有父母之愛的童年,投身歌壇後的百苦千辛,愛情路上的屢屢幻滅…這一切帶給他太多的痛苦,即使最終名成利就.

看過很多次他在台上的演出,永遠都那麼認真,那麼投入. 唱歌是他平生最大的夢想,雖然與他富裕的家境和英國留學的背景似乎格格不入. 那首他用眼淚與心血唱出的”風再起時”讓我們知道,歌唱是他的第二生命--”願一生以歌投入每天永不變/任舊日路上風聲取笑我/任舊日萬念俱灰也經過/我最愛的歌最後總算唱過”……

他一生都在尋找真愛,而他最愛的女人卻註定只能成為他的朋友. 曾經,他在無數觀眾面前對他的初戀情人帶笑說出了一句實則傷心已極的話—“如果你當年嫁給了我,我的一生就不同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為之動容,包括那個叫毛舜君的她.

對於他最終的摯愛,我以為,那是從來沒有父愛的他潛意識中對男性親情的渴求的一種反射. 而那個沉穩內向的唐唐也的確沒有辜負他,以那份付出`那份犧牲`那份真情與那份傷痛為他們的愛贏得了全世界的理解與尊重.

他的人生象煙花一樣寂寞,但也象煙花一樣燦爛. 除了歌影雙棲的傑出成就,他的真性情也讓他在風雲詭變的娛樂圈中備受尊敬--在他的葬禮上,有多少人為他淚水長流?從來有淚不輕彈的硬漢子如梁朝偉如梁家輝,一樣泣不成聲. 在那感人的一刻,在電視機前同樣淚流滿面的我只有一個感覺--哥哥啊,你雖然英年離世,但到底不枉此生了!

轉眼間,他離去已整整一年了. 然而,因着他的歌,感覺他仍然時時在我們身邊,陪我們共同渡過,從過去,今時,直到永遠…

2004.3.20.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