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與羊

本文將人類社會中的所有人分為兩大類，狼類和羊類。當然，用兩個動物的名稱並不等於這兩大類人完全符合這兩種動物的特性，只不過是作為一種符號的代表罷了。正如有將主戰派比做鷹派，主和派比做鴿派，但未見得真正的鷹就不愛好和平，或者鴿子就一定愛好和平，一種符號，一種象徵而已。

那麼下面當然是對這兩類人，狼類和羊類進行定義。我的定義是：凡是以個人利益最大化為準則來為人處世的人屬於狼類，而還以別的一些準則為人處世的人屬於羊類。本文將這些人簡稱為狼和羊。

此外，本文並不屬於道德攻擊類的文章，並不是打算將狼性人攻擊一番。實際上，我是狼，我是個人利益最大化的。當然，稍有不同的是，我的個人利益對時間比金錢更看重。因此，無論對於狼還是羊我都沒有任何褒和貶的意思，無非是一種物質運動而已。

狼和羊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一隻羊有可能會顯得“自私自利”的樣子，而一條狼卻有可能在外表上看來關愛他人，經常幫助別人，積極要求入黨，一副非常可親的樣子。只不過狼在進行所有這些善事的時候，其實都是有他個人利益的計算的。

在深圳我見到的有一些飯店的服務員，雖然她們笑容滿面，但我可以看出她們是狼。而在內地有時候看到臉色陰沉的人時，我知道遇到了羊。舉一個我所見到的羊的例子。大約是在八十年代末，我到河北楊村一個小縣城去出差辦事，非常倒霉的一件事，我的涼鞋一邊從根上斷了，這樣我就非常狼狽，一拐一拐地非常慢地走。結果發現有一處蹲着個修鞋匠，於是就好不容易拐過去讓他修。這個修鞋匠是一個老頭，陰沉着臉，但是很快就把我的涼鞋修好了，而且修得非常結實。我當時真是感激得很，可是那老頭就陰沉着臉說了一句“兩角錢”。其實，他完全可以敲我的竹槓的，即使要我十元錢我也肯給，那個地方是沒有什麼商店當然也買不到鞋的。我也知道不能夠說多給他一些錢作為小費，那樣他會罵起來，以為我在污辱他。因此也就給了他兩毛錢。這老頭是一隻羊。

再說前年冬天的一件事，我到北京辦事，路上餓了，就到路邊一家餃子店吃餃子。我上來就說，“給我來半斤韭菜餡的餃子。”那服務員說：“我看你還是來四兩吧”，“嗯，我說要半斤你怎麼要給我四兩。”服務員堅持說“你還是來四兩吧”，無可奈何，要了四兩餃子，結果呢，堆得象山尖一樣的餃子端上來，最後撐得我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那個服務員就是一隻羊。

實際上任何人堆中也都有狼有羊，經常一時半會兒還分不出來。比如就這論壇上而言，右派中有狼有羊，左派中也有狼有羊，民族主義者中有狼有羊，親美派中也有狼有羊。共產黨員中當然也有狼有羊。

那麼，有沒有什麼區分狼和羊的辦法呢？是不多的，從外部表現有可能完全一樣，無法區法。但有一種辦法可以區分。有一句話說“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其實這話並不真，但修改一下就真了，那就是如果狼獲得絕對的權力，必然會有絕對的腐敗。但是羊獲得絕對的權力，則不會有絕對的腐敗。因此絕對的權力是考察一個人是狼還是羊的一種辦法。還有一種辦法就是生死關頭。狼平時怎麼表現積極，但到了要命的時候，也還是會暴露的。九八年抗洪搶險，一位指導員救了六個士兵，最後他自己犧牲了，這位指導員是羊。

下面講一個定律，當然是我發明的定律，當然，發明了之後還是要受實踐的檢驗的。這定律叫做狼占上風定律。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任何社會，都是狼最後占了上風，騎在羊的頭上作威作福的。既然是定律就不可違反。

下面論證為什麼會有這個定律。任何人來到世上直到死，實際上都是在玩遊戲。當然，玩遊戲就會有一些值增加，一些值減少。一些遊戲玩到後來可能一個人有一些東西，比如有多少“血”，多少錢，多少條命，等等。人在實際的世界上也會有諸多的變量，比如本領長了，比如錢多了，個子高了，病治好了，等等。那麼，所有這些值也可以歸結為兩個利益，個人利益，社會或者集體的利益。那麼，狼的玩遊戲的方向是儘量地爭取個人利益最大化，他的一切行為都是朝着讓個人利益最大的方向來的，而羊的玩遊戲方向則不是個人利益最大化，當然他有可能也關心個人利益的增加，但是他總還是牽扯着關心一些其它的利益。那麼，因為玩遊戲的準則不同，雖然作為系統的隨機性，個別的羊也許會意外地得到比狼更多的個人利益，但就狼集團和羊集團的努力而言，狼集團最後獲得的總的個人利益一定比羊多，社會財富一定向着狼集團轉移，羊集團一定會越來越窮，貧富差距其實是別無選擇地越來越大。

那麼相應地也就有狼文化和羊文化。對應的也有狼制度和羊制度。象西方的文化，就是典型的狼文化，西方的制度，就是狼制度，這個制度的設立就是假設所有的人都是狼，因此在這個制度下進行瘋狂地互相撕咬。而東方的制度則是羊制度，鼓勵人們先公後私，集體主義，為了集體犧牲個人。可是，羊制度最後也還是狼占上風。因為狼也可以為了個人利益去“表現積極”，去學雷鋒學毛著，努力爭取入黨，毛澤東號召羊造反，可是狼也會在其中造反。因此，東方的制度也是一個矛盾體。當然，西方的制度同樣是矛盾體，因為它到了一定的時候，如果社會沒有人願意為公犧牲也不行，說是說戰爭搞零死亡，真能夠做到零死亡麼？不可能的事。

能不能將狼專門地甑別出來對他們進行專政呢？其實也不行，因為，甑別的主體是誰？即使甑別的主體是羊，這羊也會看錯，也還是會把披着羊皮的狼放過，而經常甑別的主體就是狼，是偽裝成羊的狼，那麼最後的結局就是將羊甑別出來對其專政了。就是說，這個遊戲無論怎麼玩，最後都是狼好羊不好。

馬克思主義既然說了資本主義社會是一個人類社會必經的階段，那麼我們就只好經歷經歷這個必經的階段啦。但是要做到這一點，中國社會最大的缺陷，就是還存在着大量的羊。因此，現代化的重要任務，就是逐步在中國社會建立起狼文化，狼制度，就是要努力將所有的羊都訓練成狼。可是，這件事任務艱巨，哪那麼容易！我的那些個父老鄉親們還在那裡堅持羊文化，在這種情況下的角逐，必然是貧富差距的迅速擴大。這就不行，這就需要努力地呼籲所有的人為了中華民族的騰飛而都變成紅了眼睛的狼相互撕殺。如果沒有這種個人利益最大化的方向，而中國馬上就要進入世貿，外面的技藝嫻熟的西方狼一旦殺到，中華民族死無葬身之地了。象索羅斯這一條狼來轉一圈，亞洲各國的大資產階級都不是他的對手，亞洲人民的多年血汗就被他這麼一圈而光了。

美國學者們所說的“文明的衝突”，其實就是狼文化和羊文化的衝突。象伊斯蘭文化就是地地道道的羊文化。我聽過一個到阿拉伯國家旅遊的人回來說，街上有許多小販，可是一到了舉行某個宗教儀式的時候，這些個小販們都扔下自己的攤子去了，大街上空蕩蕩的也不怕有人這個時候將他們的攤子上的東西偷走了。我在海南島當兵的時候，那個地方有一個村子產荔枝，去買荔枝的人是這樣買的，先是到一個地方過秤，然後過秤的人給你開一張票，你拿着你的荔枝和票要走到街的那一頭去交錢，如果你不交錢跑了，好象也沒有什麼事。

我看到巴勒斯坦青年居然拿磚頭去砸荷槍實彈的以色列士兵，就覺得他們是羊，狼是不會幹這種事情的。象搞人肉炸彈的襲擊者，襲擊世貿的恐怖分子，這些都是屬於羊，因為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談何個人利益？

問題就在於，狼文化和羊文化的衝突，最後勝出的只能是狼文化，個人利益都最大化了嘛。

但另一方面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也還是解決不了，如果社會總是象狼一樣的撕殺下去，最後也是個不穩定的系統，穩定只是暫時的，不穩定才是絕對的。因此馬克思主義還是認為階級鬥爭必然導致無產階級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