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馬一開 壞事自然來

貧困縣迎來扶貧者，乃天大好事。即便對方是扶貧基金會，
泥菩薩而已，並非天大的財神，但畢竟是國字號的；即便
對方僅扶助貧困大學生，但開源節流，還是能給縣財政間
接增加收入，對口接待的教育系統還是有招商引資拉贊助
的實質功勞。
壞就壞在泥菩薩派來尋訪核實貧困大學生人數的是青年志
願者；更壞在扶助意向形成後，不夠沉穩的清新縣教育局
領導沿襲一貫做派，認為生意敲定，答謝宴一定要開；最
壞的則是答謝宴檔次規模與貧困、貧困縣、貧困大學生等
主題詞不般配，尤其是人頭馬一開，徹底壞了菜。
再窮不能窮公僕，沒錢辦學，有錢辦宴，官場公理。貧困
縣是百姓貧困，不是公僕貧困，百姓通情知理。但適當的
隱秘和保密色彩還是需要的，尤其鮮明的貧和富兩極正面
接觸乃至交鋒時節，公僕們還是應該適當尊重遵守藏富於
官財不外露的老土原則。
做官太囂張，全不睬原則，人頭馬一開，壞事自然來：志
願者黑了眼了，直面貧富反差，是非惻隱之心齊動，不悅
的，憤怒的，哭泣的，亂作一堂；公眾紅了眼了，官民兩
重天，禽獸官員如此無恥和墮落，張狂和愚蠢，令人瞠目
結舌，罵成一團；公僕們傻了眼了，沒想到志願者不識好
歹不懂事，小氣摳門死心眼，失算失望更失色，清新縣衙
門惱成一堆。
“領着志願者走進事先訂好的豪華套間”饕餮的，是清新
縣教育局，而不是財政局領導，更不是縣委縣府領導。清
水衙門油水渾水橫流，貧困縣上下，富官與貧民涇渭分明，
窮廟富方丈們的日子滋潤，可以想象。
我們的公僕，一餐飯幾頭牛，屁股底下坐幢樓，太原公安
新聞發言人自然可以平靜而帶譏嘲地質疑：“三十多歲的
人了，還買不起一輛普桑嗎？”而我們的主人，清新縣的
貧民及貧民子弟們，“房子年久失修只能用硬紙殼遮風擋
雨，五毛錢的雞蛋在學校還捨不得買來吃”“學生一個個
都是骨瘦如柴，營養不良”
日復一日的公款吃喝，理所當然的行政職務消費，對奢靡
習以為常，對貧窮麻木不仁，我們的官場，我們的官員，
沒有恥辱和罪惡感，絕不會有喝人血吃人肉的幻覺，即便
民怨沸騰或者哀鴻遍野。
麻雀雖小，清新縣教育局還是豢養着紀檢監察審計隊伍的，
但奢靡與貧困的對台戲唱響，竟沒人敏感、警覺乃至警告。
足以證明，混在官場，吃人民肉喝人民血，沒有誰異議，
沒有不樂意的。同在官場，人肉宴開，中國扶貧基金會來
人卻見不得人頭馬開，清新縣教育局失算失望更失色，實
在有情可原：估計泥菩薩手下不是第一次到清新了，而泥
菩薩中國扶貧基金會的美名是與《我國將辦慈善晚宴 捐
款者與領導人共進春節國宴》《春節慈善國宴3.8萬元主
席桌貴賓票一日售罄》等腥聞密切關聯的，清新方面對泥
菩薩本色應該熟悉，意外的是，不知誰摻雜使假，泥菩薩
隊伍里竟然冒出幾個不諳世事愣頭青，壞了小事……難怪
清新教育局心平氣和地反省：“主要是出於熱情，來了貴
客才這樣，平時工作餐都是盒飯……”
其實，吃雞鴨魚喝人頭馬小意思罷了，百萬千萬億萬的貪
污受賄挪用等偉績不斷創造，千百元不上檯面的吃吃喝喝
算什麼？而且，教育局吃輟學和孱弱的學生，猶如安監局
吃礦難遇害礦工，衛生局吃自殺或等死的病人……靠山吃
山，官理昭然，有什麼好奇怪的？
何況，清新縣還是改開成就巨大的廣東省所轄，誰相信有
貧困生，誰證明“學生一個個都是骨瘦如柴”？人頭馬一
開，吃着肉喝着血，醉生夢死於官場，誰會聯想子民“骨
瘦如柴”？
打開清新官網（www.qingxin.gov.cn）圖象顯示，馬路
寬闊，高樓林立，城市建設像歐洲，絕無“骨瘦如柴”跡
象，無愧改開巨大成就，絕對般配官場人頭馬常開生態。
清新教育局意外失足，一時尷尬而已，“陽光、活力、自
然清新”的生態官場大環境註定，即使偶爾壞菜，官商媒
學利益集團，走資派和資本家的盛世依然長在。
“陽光、活力、自然清新”應對“骨瘦如柴”，人頭馬常
開，壞事自然來，一因一果，一前一後，公僕是因是前，
子民是後是果。

2005.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