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新一期的廣東省紀委機關刊物《廣東黨風》披露了廣東省檢察院反瀆職侵權局原局長杜言落馬細節,以及審查人員與之鬥智鬥勇的驚心動魄故事。該案件之所以引起輿論關注,既在於杜言的貪腐金額在十八大以來廣東的落馬官員中位居前列,更在於這是該省“歷年來查辦難度最高的案件之一”。
然而,在筆者看來,還不僅於此。此案的另一看點在於這位反腐戰線的一員干將,淪落為一名老奸巨猾的貪官,也從此被貼上“內鬼”的標籤。
無論是紀委,還是檢察機關反貪、反瀆部門,從正義的反腐者淪為腐敗者的案例並不少。雖然絕對數量不多,殺傷力和破壞力卻是巨大的。
他出手最低價碼500萬元,“少一分都不行”
2015 年6月19日,經廣東省委批准,杜言因涉嫌嚴重違紀問題,接受組織調查。經認定,杜言違紀金額折合人民幣約1.25億元、港幣約1298萬元、美元3萬元。十八大以來廣東的落馬官員中,杜言的貪腐金額位居前列。
在其老闆朋友圈中,因為“豪爽”、“言出必行,有忙必幫”,杜言講“誠信”、講“義氣”的名聲在外。不為人知的背後,是杜言通過“殺熟”來謀取私利。凡是能插手的案件,杜言一開始都會把相關涉案人置於死地。等對方急了,上門求助了,再慢慢為當事人解套,解套的價碼是最低500萬元,以投資等名義支付,少一分都不行。
隨着杜言的貪腐套路被一一摸清,更多的貪腐事實浮出水面——杜言隱瞞自己“裸官”事實,隱瞞家庭的11套房產,隱瞞其實際控制的3家公司,並對抗組織調查。杜言在省檢察院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及影響力,以案徇私,收受賄賂折合過億元人民幣,目前已追繳大半。
審查人員指出,杜言案可謂歷年來查辦難度最高的案件之一:長期浸淫政法系統,杜言的腐敗手段多,形式隱秘,反調查能力又高,且有些涉案人員、資金、行為涉及境外,給找人控人、追逃追贓帶來了極高的難度。
難在哪裡?難在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腐敗“老手”。近30年政法系統工作經歷,杜言的貪腐套路很多,反調查能力很高。聽到被組織調查的風聲,杜言竟打電話、發短信找紀檢監察機關、公安機關的相關領導打探甚至威脅,並提前通知涉案老闆跑路以對抗組織調查……
且不說紀委系統近期揪出的多隻“內鬼”,檢察機關也時有反貪、反瀆戰線的落馬者。筆者不禁想起了十多年前“中國第一個出事的省級反貪局長”——江蘇省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兼省反貪局局長韓建林。
韓建林的成名之作,是2000年震驚全國的“馬向東案” 。當地檢察院一位內部人士說,可以說,正是韓的一隻手,把“慕馬案”主角之一馬向東推向斷頭台。憑着自己的努力,他當上了江蘇省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兼省反貪局局長。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能辦案、善辦案的反腐尖兵,最終也墮落了。
韓建林只是這串長長名單上的一個:原最高人民檢察院反貪總局局長羅輯、山西省太原市檢察院原反貪局長賈軍英、湖南省邵陽市檢察院原反貪局副局長李勇等官員均因貪污受賄被查處,貴州省反貪局原局長劉國慶因貪污受賄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廣東新會反貪局原副局長謝建卓侵吞公款人民幣1205萬元、港幣460萬元被判處死刑,山西省繁峙縣反貪局原局長穆新成貪污受賄金額高達兩億元……
“把錯了方向盤,遲早會出事”
身為反腐者,卻知法犯法,執法犯法,遠比一般人犯法更可怕、可恨,所造成的影響也更惡劣。手中的權力大了,群眾的信任深了,立場不堅定者就開始利用手中的權力貪污腐敗、以權謀私。
穆新成就是典型一例,他利用職權,專門敲詐煤礦礦主,誰不就範就“雙規”誰,就辦誰的“案”,迫使一些“識相”的礦主乖乖進貢。杜言的受賄、索賄套路中,處處可見“高超”的手段。
杜言一案的諸多細節,都令人觸目驚心。習總書記提出“打鐵還需自身硬”,因此從思想層面上加強紀律作風建設是防止腐敗的根本之策。防治腐敗必須加強制度建設,唯有將“權力關進制度的牢籠”才能規避“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的怪圈。
反腐者並不天然免疫。誘惑太多,目迷五色,也是一些人受到沾染失足落馬的原因。必須幫助幫助黨員幹部樹立正確的權力觀、政績觀,促使領導幹部做到不因位高權重而弄權,不因誘惑繁多而腐化。
“物必先腐而後蟲生”,作為黨員領導幹部,肩上承載的是人民沉甸甸的信任,唯有真正做到“禁得住誘惑,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貧,穩得住心神,經得起考驗”,才能不辜負國家的期望、人民的重託。
即使是杜言這樣所謂的“老手”,自信“我連你們幾斤幾兩都清楚”的反腐老前輩,也不要自視甚高,看輕了後生晚輩們的智慧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