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漢人致尊者達賴喇嘛的信
敬愛的達賴喇嘛:
我不得不告訴您,在我少年和青年時代的印象里,您是一個剝人皮,剔人骨的妖魔。僅僅這一點,也許您猜到了我是一個漢人。是的,我在中共的教育體制下長大。 1997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踏上了西藏之路。那一年,我第一次看見了您的照片(秘密地),您慈祥尊貴的面容,使我對中共的宣傳產生了懷疑。
那一年的吉祥天母節,我早早地到了祖拉康,吉祥天母的面罩打開了,燈光里,當我仰視女神的時候,突然,我的背後響起了歌聲。那是一個老人憂傷而激越的歌聲。在松贊干布的佛殿前,她一邊唱,一邊把酒倒進松贊干布像前的酒罈里。四周的男人、女人、甚至小孩子,立刻和着老人唱了起來,警察來了,他們的歌聲更加嘹亮……“是在頌讚達賴喇嘛啊!” 一位僧人悄悄地告訴我。
那天,我從旅館裡搬了出來,住進了帕廓街沖賽康一戶從前的商人家裡。1959年以前,這個家庭的女主人,在平常的日子裡,身上的飾物也要價值三、四萬人民幣,現在她僅剩下了一兩件換洗的衣服。連祖輩留下的老房子,也被拆遷了。換來的新房似乎比過去多了一些光線,但是,空間小了二分之一還多,又沒有上下水,公共衛生間說堵就堵,忍無可忍的氣味,甚至串到了帕廓街上。對中共的掠奪,這位女主人從沒說過一句怨言,她在不停地說着另外的語言,聲音很小,我僅能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我以為她在念六字真言,希望來世更好。可是,有一天,只剩下我們倆人的時候,她看了看空無一人的窗外,說,她在為您念長壽經。
1999年4月,我第二次到西藏,住在山南地區扎朗縣吉汝鄉日直卡村的一個農民家裡。那裡沒有自來水,也沒有電。每天早晨,家裡人沉重地到河邊背水,晚上,連小孩子也坐在微弱的油燈下捻羊毛。賣氆氌,差不多是村里人唯一的生活來源。我們的食物很簡單,土豆,是一日兩餐(不包括早餐的糌粑)的奢侈品。可是,在樓上,光線最充足的房子裡,掛了一張鑲着精製的鏡框的您的照片,鏡框的上面掛着一條長長的白色哈達。
後來,我選擇了在西藏工作。作為一名編輯和記者,我有機會接觸了一些在中共機關里工作的藏人,親眼看到了他們中一些人的家裡最秘密處供放的您的照片和從沒有熄滅的酥油供燈。
是的,您不是藏人的敵人,而是藏人的父親,是藏人慈悲和幸福的源頭。是益西諾布——藏人的如意珍寶;是袞頓——永遠在藏人呼喚您的時候,出現在跟前;是嘉瓦仁波切——至高無上的法王和最尊貴的珍寶……顯而易見,中共政權不是解放了西藏,而是搶劫了西藏,不是播種了幸福,而是在製造苦難。
傾聽您在美國維斯康辛洲麥迪遜的講座,我感慨萬千。那有如大海一般的佛學知識,經過您循序有致、由淺入深地闡述,奇蹟般地成為雨露,滋養和清新着聽眾;您盡其所能地回答大家的每一個問題,關懷每一個微不足道的個體的痛苦和哀傷;尤其當有人提問有關中國和西藏的問題的時候,您總是虛懷若谷地強調中華民族優秀的一面,鼓勵藏漢民族之間友好相處……和中共的邪惡、陰謀、腐敗、獨裁相比,您的悲憫、透明、清廉、民主,將受到時間的檢驗。
五十多年來,中共在西藏的殘酷殖民統治,挑起了今年三月遍布全藏區100多處地點從所未有的和平抗暴活動。可悲的是中共領導人不僅沒有就此反省和調整治藏政策,而是居高臨下地給您規定了“四不支持”為對話前提,把擺在眼前的白熱化的西藏問題,變成了您個人的問題。其本質,是在掩蓋甚至抹殺西藏問題。目前,西藏已成了一座大監獄。據說在拉薩,每三個人中,就有一個便衣,軍隊開進了最偏遠的鄉村,所有的外來電話(尤其國外電話),受到嚴密監控……
西藏的文化博大精深,古老而又先進,我在藏人身上早已看到了它美妙的傳承:虔敬,善良,感激,給予;中國五千年文化,留給漢人的是什麼呢?當然不僅僅是精華。而中共政權又在淋漓盡致運用那些糟粕,束縛和扼殺藏人那獨一無二的對人類絕對有益的傳承!二十一世紀,當人們正在穿越國家的柵欄,共同追尋自由、民主、人權,尊崇民族文化個性的時候,這種令人髮指的殖民行為,恰恰是這個世界最無法接受的骯髒物。在中國,越來越多的深刻而敏銳的知識分子,正在看穿中共,公開地表達他們在西藏問題上的獨立見解,強烈地要求結束專制統治,實行言論自由和媒體開放,撤消以“分裂祖國”為罪名對您的指控,並要求以“尊重、寬容、磋商和對話的方式解決西藏問題”。
近三十年來的改革開改,似乎使中國出現了“大國崛起”之勢。事實上,不過是“中國在加入世界潮流的同時,搭上了全球化的便車”。道德淪喪,已蔓延到了中國最偏遠的鄉村,作惡和糜爛成為時尚。在這種情況下舉辦奧運,必然與奧運精神相悖。表面的繁榮無法掩飾內在的空虛。改革惡政,已成了擺在每一個中國人面前的事實。如果中共領導人繼續在西藏問題上驕橫跋扈,威逼和踐踏藏人,欺騙和誤導中國民眾,否定您在世間無法替代的和平價值和無與倫比的精神貢獻,固守“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反人類邏輯,其末日會在不遠的一個早晨突然而至。您一定會回到您的土地!當您和苦難的藏人團聚的時候,敬請您慈悲的光芒,也眷顧罪孽深重的中國大地。
願您慈悲的航船永駐人間!
一個同情藏人的苦難並對您懷有無限崇敬之心的漢人:朱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