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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道》與文化保守主義
送交者: 陳明 2004年08月03日13:29:56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講演人:

主持人:黃玉順

時 間:2004年5月21日晚上7:00-9:30

地 點:四川大學望江校區逸夫科技館

講 演

黃教授給我出了這個題目,叫我來講講關於《原道》的一些事情。但是就我個人來看,確實沒有什麼好講的。學界和媒體說我們《原道》做了什麼,其實並沒有。不過是“文化”問題太熱門了,只要搞出了一點響動,就會被稱為有巨大影響。大家都知道的,二十世紀以來中國的三個大的路向,就是馬克思主義,西化派,還有就是文化保守主義。被稱為是三足鼎立的格局。但是事實上,這一足是跛的。不過,我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文化保守主義會成為其他二足的奠基的平台。

今年下半年,將有一個會,主題是“傳統和憲政的對話”,他們也算我是傳統裡面的一個。這是自由主義者們和我們之間的一個良性對話。如果說自由主義者對現實的把握是出自於傳統的話,是他們的進步,也是中國之福。

但是我會問自由主義者兩個問題。第一是他們對傳統的尊重是出於什麼?難道就僅僅是因為哈耶克說了要對傳統尊重?如果是這樣的話,假如有一天有一個其他什麼“克”出來,是不是他們就會不再尊重傳統了呢?但是,我還會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只要他們開始走向傳統,必定有一天會弄假成真的。我對傳統有這個信心。第二個問題是:自由主義者們怎麼看待美國的利益。他們因為愛自由而烏托邦化美國,也因此而妖魔化傳統。自由主義者們因為認為自由是全人類的普遍的利益,而把美國的利益就看作是全人類的利益,也就看作了是中國的利益。不過值得諷刺的是,也許有一天,美國人會認為中國的自由主義者們恰好就成為了他們最大的敵人。

今天就只是隨便談談一點關於《原道》的事情。現在一些學者們說,《原道》是中國大陸文化保守主義的一面旗幟。其實沒有他們所說的那回事。我在談論《原道》的時候,不會採用一種宏大敘事的方式。在實際上,《原道》的個人色彩很濃厚。並沒有大家所誇讚的具有一面旗幟一樣的地位。

89年以後,我的很多同學都下海經商。到了93年,由於大家畢竟還是知識分子出身,所以就提議辦一個刊物。而恰好我當時剛剛博士畢業,就牽頭做這個事情。我的一個朋友出資5000元,買了一個刊號。他是董事長,而我就象是總經理這樣一個角色。我和一些學者聯繫約稿,比如李澤厚、龐朴等人。但是,文章收集回來以後,我的朋友,也就是出資方卻覺得這些稿件和他開始的設想並不一樣。他所期望的並不是現在大家看到的《原道》這種性質的刊物。於是,就決定退出。面對這種情況,一方面是一個閒置的刊號,如果不加以利用,就是一種浪費。另外一個方面來說,很多給我稿件的老先生那裡,我也覺得很過意不去。就這樣,我和一些朋友就決定先出了這一期再說。在這種困難的情況之下,我們幾個人湊錢出了第一期。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在學界、媒體反響很強烈。今年是《原道》十周年。這十年以來,我們《原道》的發展很困難。沒有資金,沒有固定的出版社。不過,還是走了過來了。

現在回頭看來,當時命名為《原道》,是出於我對當時學界的一些做法的不滿。你們知道,北大有《原學》,主要的特色在於樸學方面;另外還有《學人》,主要的特色在於思想史方面。這兩個刊物可以代表了當時儒學研究的兩種路子。一方面是利用傳統文化的研究,使得傳統文化上升到一個意識形態的高度,用來對抗當時所說的西方的“和平演變”的。另外一個方面,類似於清學之於宋學的關係,是一種由於西方的壓迫之下的生存空間的縮小,而進行的反思。他們的工作作為一種啟蒙意識是可以的。但我認為他們的話語需要調整。我會說,儒學不僅是“原學”,而是“原道”。我命名為《原道》,就頗有和《原學》對抗的意思。

今天,《原學》、《學人》都早已停刊了。而《原道》卻堅持了下來。其中雖然有很多偶然的因素,不過還有一些必然的東西。傳統並非是簡單的知識。《原道》第一個方面,表示了對傳統的正面認識;其次是經世致用,是面對現實的。(我們就是要在這個層面上)契合傳統。所以現在,《原道》越來越受到包括知識界、傳媒等等的關注。此種關注不僅是儒學內部的關注,而是象自由主義者、新左派等等都開始自覺地和我們有一個對話。很多的知識分子,都義務參與到《原道》的工作中來,為我們做了很多的事情。所以說,在這個意義上,《原道》已經不再是一件個人色彩很濃厚的事情了。

從那裡來,到那裡去,我是誰?這些問題是一個民族文化的根基,有着一整套的言說。清末以來,西方入侵之後,話語權威性喪失了。一個方面是政府不能有效發動民眾進行有效的抵抗,另外一方面是西方用堅船利炮為自己的文明作證,此外還有執政黨對傳統的打壓、排擠和妖魔化。這樣,目前儒家的系統性不存在,將來以後會怎樣,我個人還是比較悲觀的。

對於我來說,現在所關心的第一個是大的思想版圖,民間思想的左鄰右舍。這是外部的立場和認同。作為一種話語,他們對於思想的意義和作用。第二個是保守主義。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保守主義成為了一個時髦的話題。而事實上,在我被稱為“保守主義”的時候,這個詞語恰恰是用來給人在道德上抹黑的。這是今天那些稱我為保守主義的人始料未及的吧。

在90年代,被稱為是用知識反思80年代思想。當時比較明顯的表現就是辦刊物。這在實際上是給89以後的知識分子提供一個空間。然後就認為80年代沒有成果。這是一種褻瀆。90年代用知識或者說用知識的名義來反思思想,很多的知識分子並沒有意識到在知識的背後有權力、政黨等等很多的東西。那麼這種反思就不是一個樸學的問題了,而是要面對現實。對於孔子的批評,無非是邏輯的。但是,孔子是在不同的時候做出的,和我們是融洽的。而他們所做的,實際上把孔子作為了一個物,以客觀的立場來說的。(這其中)會有很多的錯誤。

現在來看現在儒學的左鄰右舍。首先是左派。左派是一個沒有前途的派別。而現代性問題是他們的一個中心話題。這是用以反對西方中心主義的,這是可以的。其次是自由主義。怎麼處理自由和權力的關係,怎麼處理美國的利益。這是我在講演開始的時候曾經提到過的。

而保守主義首先可以起到一個基礎作用。儒學的知識是複合性的,是有結構的。如果簡單做一個政治學的解讀,會遮蔽其他的很多方面,會扭曲很多的方面。儒學可以應對很多問題。他的功能是多維的:政治的建構和批判,政治的解釋和解構,乃至於安身立命的問題,都是可以的。我們眼下所要做的就是這些,而這是最緊迫的問題。在此之後,才要回來重新評價,才可以說我們在眼下做的事情是否也缺失了儒學的一些功能,然後再去修改。從而回到認同傳統的很多思想。最近會有一次文化保守主義的聚會。康小光提出,要建立儒教為國教,用“仁政”來為中共的合法性尋求基礎。這種意義上的儒學,事實上就是我們所說的“策論”。我覺得可以作為一種嘗試,但是其後果我會有一種比較審慎的態度,不敢太樂觀。蔣慶談政治儒學,實際上就是公羊學。他提出:以中國解釋中國。頭一個中國是漢代公羊學內部的家法。用來應對眼下,這是不行的。不過蔣慶提出的觀點是面對當前學術界的一個做法,就是“漢話胡說”,他的意思在於“漢話漢說”。這裡的前面一個漢是古代的漢,後面一個是今天的漢,是我們。就由我們的價值模式、生存情景來解說古代的漢。

對於儒學的態度,繼承和信仰是很重要的,但我認為更重要的是發展。他們是情感、信仰的投入,認為西方的文化是來自於游牧文化,是一個惡劣的文化。而今天,時代的變化非常的大,還用這種做法可以嗎?近代以來,應對這個問題的實際上是三種策略。第一種是俄國人的路。第二種是李澤厚說的“救亡壓倒啟蒙”。第三種是我說的“中體西用”。

我在這裡所說的“中體”,是中國生命形態的自我演繹,是在遇到壓力的時候,民族生命意志所表達的一種努力。把中國的生命需要作為唯一的原則。我承認我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也是理性主義者。我不會預設道的絕對有效性。我只會從中國的需要出發。

所以我說,今天儒學的工作在於重建而不是繼承。《原道》的保守主義和其他的保守主義是不同的。

答 問

提問:您所說的保守主義和西方所說的保守主義之間有什麼不同呢?對於傳統文化的界定就僅僅是儒家嗎?文化保守主義和現代性之間又是什麼關係呢?

回答:首先我不知道你所說的西方的保守主義和中國的保守主義是什麼意思。我從來都沒有說我是一個保守主義者,我也從來沒有說我是一個儒者。這都是別人這麼說我的。對於儒者來說,首先我覺得我和一個真正的儒者比較,我有很多的不足,我不敢自稱是儒者。其次,我和現在一些自稱為儒者的人之間是不同的,我不會自稱我是儒者。傳統是不是就是儒家,這不是一個問題。對於我來說,是因為儒家是解決目前我們遇到的很多問題最合宜的方式,我才會選擇了儒家。文化保守主義和現代性的關係就是我在演講中說的境域問題。文化保守主義是用來應對現在遇到的問題的。

提問:您如何評價張岱年先生。

回答:首先我說對張先生去世,我表示了我自己足夠的傷心。但是我不會同意有人對張岱年先生的評價:國學大師。我們這個時代沒有大師。我的看法是,任何一個國家在任何的一個時代都可以沒有大師,但是不能沒有大師的標準。我這裡的標準是什麼呢?首先,是傳統的知識上的把握,其次是傳統價值上的認同。這兩點在張岱年先生那裡都沒有。

提問:您是文化保守主義者,但是我覺得您一點都不保守,您如何來看這個問題?另外,我對於儒學重要的不是繼承而是發展也有不同的看法。儒學最重要的是繼承,而不是發展。

回答:首先我會說,我希望我所有的批評都是錯的。我希望在目前多種儒學研究中的問題都是沒有的。但是,今天儒學已經有人在繼承,這是一件好事。但儒學要走進生活的話,就必須要發展。在這個意義上,你的問題不能成立。即使是要繼承,也要有在今天如何繼承的問題,就是發展。至於文化保守主義,我在前面回答那位同學提問的時候提到了。這是別人對我的看法。在起初的時候,這是一個負面的詞,不過在今天居然成為了一個正面的詞,這是別人的事情。我一直都是激進的。在89年的陳明會走上天安們廣場,我一直都是這樣,我從來都沒有改變。

提問:您一直在描述一個變動不居的道,那麼,在追尋道的過程中,是否有缺損?如何來避免呢?

回答:你的問題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月印萬川。因為川有不同,月就有不同?如果可以的話,我今天下午在論理學中心發言提到的“反對學科本體化”就是在說這個問題。我們首先要接受我們的有限性,然後再來談弘道的問題。是人能弘道,不是道來弘人。

提問:那麼,您“原”的那個“道”是什麼?

回答:尋找一個可以擔當我們民族文化的話語系統,可以擔當我們的民族利益,可以解決我們安身立命的問題的話語系統。

提問:您提到了“漢化漢說”,這是對“漢化胡說”的否定。但是在今天的情境之中,我們如何來避免西方的話語霸權,從而保持我們的話語本身的純潔?第二,如果說西方闖進了中國,成為了我們現在中國時代問題的系鈴人,那麼我們是不是也要他們來擔當這個解鈴人呢?這個又是如何可以避免的呢?

回答:首先我沒有把西方話語排除在外。作為文化文本,以前置於西方范型之下,當然是弊大於利的。但是把它放到它的情景中去看,它的文化本身就有異質性。對於你說的“解鈴、系鈴”的問題就解構了。這只要從文化自信就可以解決。問題的關鍵在於“主體的挺立”,只要你挺立了,就根本不存在壓迫的問題。

提問:您的原道有原來的道,原先的道的意思,這個意義上,道還是一個確定的概念嗎?

回答:“原”是一個動詞,是尋找的意思。韓愈、章學誠的《原道》都是這個意思,是尋找。

提問:聽您的演講,您的“道”不停的變,包括“時”。但是您所說的未能把握到“傳統的核心的價值在那裡”,您說站穩腳跟,您的腳跟在那裡呢?

回答:我站在那裡,這會成為一個問題嗎?我會不知道我站在那裡嗎?“聖人之所以為法”就是傳統的核心價值,就是立足點。是一種可能性,是一種責任心,是一種使命感,是一種意志的召喚。

提問:您說的“中體”怎麼理解?

回答:“體”就是特定情景中的需要,“中體”就是用中國人應對的問題和解決作為最高標準。人合義就是道。表現為:第一文化特徵,第二主體相關,第三情境相連。

提問:您的實用主義要達到什麼目標?

回答:我指的是,我“即體建用”,哪些是我們今天必不可少的東西。文化本身都是工具性的東西,我指它在儒學重建中是做什麼用的。

提問:那麼,有用的標準是什麼呢?

回答:需要這樣一個標準嗎?不存在這個問題。主體對於自己的利益是什麼,是有一個清醒的認識的。

提問:那麼,如何實現利益的一致性呢?

回答:這是一個正義問題。如果產生了利益的巨大偏差的話,就不實用了嘛,這個也是問題嗎?

提問:在重建的過程中,是否丟掉了儒學呢?如何擺脫唯我論的可能呢?

回答:我的重建,以一個民族的利益的滿足為目標,不存在唯我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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