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兒子回國2

2．兒子欣賞不了北京的胡同

在父母家的第5天，母親說，我們已在家呆了5天了，冰箱裡的東西都吃光了，他們也不送什麼吃的來，只讓我們在家隔離，這個規矩我們也不守了，再守，就餓死了。於是，我母親便出門買東西去了。我們幾個還在家呆着。我們可都是好良民呀。

這期間，兒子的唯一娛樂是上網，可他最喜歡的youtube 網他上不去，肯定是被屏蔽掉了。在回國以前，我就警告過兒子，在中國有些網是上不了的。他已經有了思想準備。還好，他的那個網聊的網還可以上去，於是他就只好一直跟他在萬里之外的朋友們聊天。

到了第6天，其實也就是第7天了，我父親說，行了，你們倆什麼症狀也沒有，我們可以出門了。我問，去那裡好呢？現在天還下着雨。兒子忽然說，天安門，他是用英文說的。看來這個天安門還是鼎鼎大名呀，不過我懷疑他有關天安門的知識是從64來的，因為有了64，所以天安門在國際上就更有名了，當然他並不太知道64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說，這天安門你小的時候不知去過多少遍了。兒子說，那也要去。我說，好吧，看看是否有時間去什剎海。我最惦念的是那個後海。

我們乘10號地鐵，然後在國貿換乘1號地鐵，便可達天安門。因為去年奧運的緣故，北京的地鐵現在已是四通八達了。10號地鐵是新的，車廂都很新，冷氣十足，非常涼快。站台都用玻璃牆幕擋着，很安全的，車廂裡面有很多的液晶電視屏幕，裡面放的還是奧運宣傳的節目，看來北京在奧運過後的一年，還沉浸在奧運的氣氛中。地鐵的入口仍嚴格實行包裹的安全檢測，售票已機器化。我們買的是一卡通，可以乘坐地鐵和全市的公車。車票已完全電子化了。看來北京已追上紐約等大城市了。地鐵里人很多，穿着打扮都很入時，人人手中一部手機，不時地在發着短信。我一到北京就發現，現在的人都不打電話，手機是用來發短信的，不理解。我和兒子多少有點老土的樣子。只是兒子時刻戴着他的那副很酷的墨鏡，算是有點年輕人的意思。

出了地鐵口，雨很大。天安門在雨中，顯得朦朦朧朧，不很真實。我和父親及兒子踏着積水，到了天安門的門洞那裡。沒想到的是，人非常的多，擁擠不動，很久才通過了那厚厚的牆門進到了裡面。本來也沒有想進到故宮裡面去，可一到午門，兒子說，他想進去，我說，故宮你至少來過2次了，這次還要進去？兒子點點頭，我們無法，只好陪他進去了。看來兒子那時候是太小了，記憶可能都是非連貫性的。他現在的任務是要將非連貫記憶變成連續性記憶，這也是我這次讓他回國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我想讓他在成年以前，對中國有一個比較完整的印象。

票價是出奇的便宜，60多元，我的記憶中，好像10年前就是這個價。父親說，北京的票價是給全國作表率的，現在各地的景點門票奇貴，北京要不壓着點，地方上就抬到天上去了。

故宮裡人還是很多。看來中國人民都很有錢了，都來北京旅遊來了。在故宮裡，我還不忘教育兒子的目的，每到一處有8國聯軍入侵遺蹟的地方，我都特意叫兒子去認真看看解說的牌子，兒子中文的聽說還可以，字就差一些，還好，牌子上都有英文。有一大缸，外面本是琉金的，可叫8國聯軍給用刺刀刮下去了，100多年了，痕跡仍清晰可見，我讓兒子認真讀了說明。兒子面無表情。

出了故宮，雨已小了。可故宮花了我們三個小時，已經下午2點了。趕緊找地方吃飯。我說，不要再去什麼景山或北海公園了，還是去什剎海吧，那裡吃飯的地方多。

後來到了地安門附近，本來想去後海旁邊一個很有名的烤肉店的，可是，兒子很露怯的有點走不動了，畢竟他在故宮中走了三個多小時。父親說，我這麼大年紀還能走，這大孫子肯定讓你們給慣壞了。我無話可說。我們找了路邊一家成都小吃館就鑽了進去。還別說，館子很小，但味道很正宗，是地道的四川人開的。父親說，現在餐飲業競爭很激烈，北京一般的館子都不錯的。

父親知道我愛逛胡同，就說，南鑼鼓巷胡同非常的好，去看看？很近的。我們出了門便拐到南鑼鼓巷。北京的胡同拆的差不多了，我原來單位在東城朝內北小街那裡，可那裡的南北小街的胡同都拆了，蓋了一些不倫不類的樓，非常的可惜。但在什剎海周邊，胡同還是被大片的保留着的。據說，北京的胡同現在只剩下了12片了。

南鑼鼓巷完全的商業化，藝術化了。臨街的房子全開成各種小店，有酒吧，有畫廊，有藝術品收藏店，房子的外表還是古典的胡同樣子，可裡面完全變了，漆成各種顏色，很多店都標明，裡面可以上網。我看到有些像白領一樣的人在裡面邊喝茶邊敲筆記本電腦。來這裡的外國人也很多。這是很時尚的胡同。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這種格調的。可兒子好像欣賞不了，他跟我說了一句話，氣得我半死。兒子說，這裡的人一定都很窮。我愣在那裡了。

後來我就跟兒子解釋，說，這裡的房子是很古老的，有的已經有6，7百年的歷史了，你現在看着它們有點舊，有點小，那是很正常的，因為它們很老了嘛。兒子嘿然不語。我們有幸上了一回胡同的廁所，兒子捂着鼻子迅速跑出來，很驚奇的樣子。我跟父親說，這胡同里的廁所已經好多了，你看，為了奧運會，都已經改造過了，都鋪了新地磚，還有蹲位，原來不就是幾個坑嗎？我笑笑又對父親說，要是讓這小子看到以前的胡同廁所，那他還不嚇死？

而且，北京胡同里有的院子已經賣到了上千萬了，很貴的。我跟兒子說價錢，他還很吃驚，意思是說，這破房子還值這麼多錢？然後我又說，你以為這裡都是住着窮人嗎？我指着一處房子說，這裡原來住着葉飛，這個原來住着陳慕華。兒子當然不懂。我又說，鄧小平原來也住在胡同里，清朝的王爺有的也住胡同。現在北京最貴的房子是胡同的四合院。兒子完全不懂。他真的沒有能力欣賞胡同所特有的建築藝術風格。看來他還是小哇，等再大一點，更有文化一點就好了。

我們後來又拐到了什剎海。這裡也改造過了，有一處很完整的小廟露了出來，原來它藏在了其他的房子中。10幾年前，我在夏天的中午，幾乎每天都要騎車來後海這裡游泳的，對這裡非常的有感情。只是，湖邊的小店現在已完全酒吧化了。不過，我看到居然有人還在這湖裡游泳。其實湖水從來都不是太乾淨，半透明的狀態。可就是因為這裡有很強烈的市民氣息，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來這裡。湖的周邊，還有兩座很有名的王府，只是一座冠以宋慶齡故居，一座冠以郭沫若故居。

望着不遠處的鐘樓鼓樓，還有那霧蒙蒙的什剎海的湖面，我仿佛回到了10幾年前。如今的我好像屬於這裡，又不屬於這裡。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呢？是什麼在變呢？

回家的路上，車堵在了長安街上。司機說，今年來北京玩的外國人比往年少多了，以前，他一天就可以拉一個老外，可今年一個月才拉一個老外。我問為什麼，司機說，還不是那個豬流感鬧的，我們中國現在很牛，連什麼美國的高官，什麼墨西哥的高官，什麼加拿大的學生，統統都先關在高級賓館7天再說，人家還敢來嗎？

我想也是，我的很多朋友本來今年想回國的，有的機票都訂好了，可是一聽說要隔離7天，都退了票。原因是，本來就沒幾天時間，在再家裡呆上7天，大概就該往回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