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放療
傷口很快就恢復了,醫生安慰我傷疤會越來越淺的,在加拿大第一次手術後,還有一個可愛的護士拍醒手術後還暈乎乎的我,把她脖子上的傷口給我看” See how light it became”。 在整個治療中,護士給了我很多的幫助,我記不全她們的名字,但我記得她們的笑臉。手術後的化驗報告顯示左邊的腺體和附近的淋巴沒有癌變,為了徹底清除體內的甲狀腺組織(手術剩餘或是有個體的甲狀腺不僅僅存活在頸部),放射性碘治療是下一步。因為I-131隻會被甲狀腺細胞吸收,理所當然地成為理想的“殺手”。
手術後6個星期,11月,安排第一次放療。小尾巴已經進了daycare,離老公上班的地方很近,小傢伙適應得很快,讓我放心不少。手術後,因為我整個甲狀腺都被切除了,需要服用合成的荷爾蒙,除了代替甲狀腺分泌以外,還起到抑制癌變的作用。放療前,需要停藥,加拿大和丹麥不同的是,放療前6個星期,在加拿大就完全停藥了,我的同事告訴我她非常非常累,無力到抬頭都無法完成。丹麥是放療前4個星期停藥,換成另一種替代的荷爾蒙,直到10天前才完全停藥。
忐忑不安中,我驚奇地發現我除了比以前更容易累以外,沒有太大的影響。累的時候躺一躺就過去了,我還可以象往常一樣,甚至騎車送小人去上學。那一天終於到了,堅持一個人去,我換上舊衣服(打算完事後扔掉),帶上書和裝滿小尾巴照片的IPOD,揮手淚別。老公抱着哭得臉通紅的小人站在窗口,看得出他也很難過,把臉貼在小人的背上。不由自主地,我就想到“相依為命”這個詞。
放療的房間在癌症科,比手術時的單人間大很多,電視,書桌,衣櫃,衛生間一應俱全。除了門口厚厚的兩道門和三個垃圾箱提醒我這不是普通的病房,一切都很平常。護士例行公事地問了N多問題後,量了血壓,我自己跑到抽血處抽了血,從裡到外換了病號服,我甚至還要了一個exercise bike 在我的房間裡。領我到樓上一個畫上大大radiation標誌的房間,醫生(技師?)就消失了,一會兒,牆上開了一個洞,我好奇地看着裡面一個不大的瓶子上卻倒插着長長的一根試管,旁邊還有一個paper tray. 我正琢磨是不是要我自己動手的時候,醫生又出現了,帶着手套而已,沒有我想象中的全副武裝,很嚴肅地告訴我要一定要吞下去,如果要吐,一定要吐在paper tray 上,千萬不要用手拿。從小到大,為了不打針,我練就了一身吃藥的好本領,很自信地點頭。醫生這才把試管拿開,小心地遞給我,才注意到藥已經被吸到了試管的頂部,土黃色的,不大。正仔細看着,眼角的餘光看到醫生臉色都變了,忙一個漂亮的仰脖,就着水,把試管里的藥吞了進去。
回到房間護士就要求我要多喝水,可我在網上看到的是兩個小時內不能喝水和吃東西啊?!我納悶地折中,等了一個半小時才開始喝水。感覺還行,又戴上耳機開始踩車,沒多久就出汗了,汗聞起來一股金屬味,皮膚有刺痛的感覺,嘴裡也苦苦的。嚇得我趕緊去洗澡,天真的我才開始領悟到放療的厲害。懷孕中從來沒有噁心的我終於體會到噁心的感覺,太難受了,胃就像被一隻手惡意地扔來扔去,我一度懷疑地捂着胃,阻止它在胸腔和腹腔里自由運動。
噁心得厲害,可是吐不出來,接着腹瀉,渾身無力,晚上睡覺前,我吃驚地發現額前多了三根白髮。醫院的菜單印刷得很漂亮,可惜全是丹麥語,而且難吃得無與倫比。我開玩笑地想那是為了激勵病人趕緊康復出院的手段。
吃了幫助噁心的藥,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病房裡慢慢有了聲音,象好多小小孩跑來跑去,反正睡不着,我也沒怕,心想萬一是小精靈呢。小東西們嘻嘻哈哈地好像膽子大了,有幾個爬上了床,有一個甚至爬上我的枕頭,我有點緊張了,要不要睜眼呢?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我耳邊捉狹地學着小尾巴叫媽媽!!我一下火了“太過分了!”啪,我拉亮了燈,房間裡安靜了,只聽見我自己的心跳。剛才是在做夢嗎?為什麼我那麼準確地拉到燈繩呢?
來源: xiaoy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