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學的時候,通往學校的路上熙熙攘攘,學生由家長陪伴着來上學的情況明顯比以前多了不少。一些家長看着梅姐和杜芬走近,交頭接耳切切私語的,杜芬知道他們在議論兒子的事,臉上發燒,低頭走路不敢看人。
梅姐領着她來到校長辦公室,老遠就見朱校長和張遠董事長被一些人圍着比比劃劃在說什麼,走攏一聽,才知是市里幾家報社記者不約而同前來採訪。一位記者聲音很大,壓倒了其它嘈雜聲:“大地中學剛開辦不久,師生矛盾就如此激化,校長能給我們分析一下原因何在嗎?你怎麼看貴校管理方面的漏洞。”
朱校長不理會記者詞語中明顯的挑釁意味:“實是求是地說,學生打傷老師是極個別學生的極端行為,就如同兒子打老子,攤販打城管一樣不可避免。這樣的情況可以發生在我們學校,也可以發生在任何別的學校。其原因我認為和社會大環境有關,比如傳統價值觀的崩潰,德育教育的萎頓,等等等等,但這決不是正常現象,更不是我們可以容忍的現象。在我看來,這與其說是管理上的漏洞,不如說是是教育上的疏誤,近些年來,我們太偏重於分數,而疏忽了孩子們品德培育和情感養育了。”
朱校長的話顯然不能令這些無冕之王滿意,另一位記者大聲發問道:“你這是避重就輕,你根本沒有回答,造成這起事件的具體原因。有人認為,這與貴校招生生源的群體素質有關。你們為了達到招生指標,根本沒有篩選設置,大量的民工子弟入校,其中包括不少的社會混混。請如實回答,有沒有這方面的原因呢?他們今天打老師,明天也可以打同學,你們不會聽之任之吧,你們打算採取什麼手段讓大地中學不會很快變成打架中學呢?”
張遠這時站起來,聲音不大,但不緊不慢:“我們是新學校,我們的招生是稟承教育平等的原則。在我們的心目中,只有壞的教育方向和教育方法,沒有壞的學生。我們的確沒有篩選設置,只要符合年齡,自願報名的孩子,我們一律歡迎。只要我們對教育懷着堅定的信心,學校、社會、家庭三方面合力,這些苗苗會成材的。請相信,大地中學不會變成打架中學,不久不會,將來不會,永遠也不會。”
記者們嗡嗡地議論着,一時再無人發問。隔了兩分鐘,一位身穿紅衣的女記者擠到前邊,很大聲地問道:“聽說這位老師是為了保護你的女兒才挨的打,你女兒不是出國了嗎?怎麼又有個女兒?是超生的嗎?”
梅姐嚇一跳,看看旁邊的歡歡,趕緊拉着她送她去教室了。杜芬也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她雖然給歡歡家打掃過無數次的清潔,也曾見過歡歡的媽媽,可從來也沒見過歡歡的爸爸。她萬萬想不到,這所大地學校的校董居然是歡歡的爸爸,更不明白,既然是爸爸,為什麼要和自己的小孩分開住,就算是和歡歡的媽媽離婚了,歡歡也不應該單獨和梅姐一起住着,好象無父無母的孤兒似的。
張遠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私人事宜,概不回答。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看採訪到此結束,好嗎?抱歉,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電話聯繫吧。”他做了個“請”的手式,好不容易把將這幫記者打發走了。
杜芬儍儍地站在走廊上,不知怎麼是好,梅姐還沒回來,她一時拿不定主意,是抓緊時間問問校長他們林老師的傷情呢,還是等梅姐回來再說。好在此時張遠看見了她,過來招呼:“你是趙二起的媽媽吧,我們見過的。趙二起的事,你不要急,我昨天找過有關部門的領導,不會給他苦頭吃,不過,他暫時不能出來,這種惡性事情,派出所要殺一儆百,我也愛莫能助。再說,他這次給林老師造成那樣大的傷害,如果他沒有受到相應的懲處,只會誤導他,讓他認為打了人也沒啥了不起。進少管所的事可能不會很快有決定的,不過,這15天的拒留期恐怕只有讓他在裡面呆着了。”
杜芬結結巴巴也不敢多話,看見張遠要轉身離去,才慌忙說:“張校長,我們實在太對不起林老師了,這裡有6000元錢,想讓學校轉給林老師買點營養品。我們本來想去看她,但真是有點沒臉面面對呵……”
朱校長走了過來,和張遠交換了個眼神,說:“這樣吧,這錢你先放着,我們先和林老師的家屬溝通一下。我個人認為,你們,甚至趙二起都應該親自去看望一下林老師,求得林老師和林老師家屬的諒解,只是這時間安排上,倒不着急在一時。到時候,如有必要,我和張董陪你們去吧。”
“好,好呀。”杜芬感激地連連點頭。
正在這時,一位老師陪着幾位家長從大門口進來,幾位家長情緒都很激動,一位長着絡腮鬍子的家長聲音特別大:“不行,我們要求退學,你們這個學校野孩子太多,誰能保證我家兒子明天不會被打呢?”另一位穿戴很時髦的女人也跟着起鬨:“是呀,是呀,我家女兒不敢來上學了,退學也是沒辦法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