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家那個留學生“帥哥”可能有人會認為不客觀。其實審美觀是非常個人的事,我就認為年輕人個個男帥女靚,只要不是太品質惡劣。OK,為免爭執,我就稱他L好了。
L並不優秀,我的“足夠優秀”三個基本素質他只有“雅思(IELTS)”平均分5.5達到了下限。但他也不太差,起碼他為了這個留學口頭上可以答應一切,且在“新東方”培訓了不長的時間考了兩次就達到了“雅思(IELTS)”平均分5.5。不像其他一些我接觸過的學生,一聽到我的建議就擺出一副“為難”或“不愛聽”或“我忽悠死你”的態度。L他的聽力好,記憶力也好,所以一旦下力了英語進步可以很快。至此,先容我說點題外話。
假如有誰發現自己學英語特別輕鬆或特別困難,應考慮去做個詳細的聽力測試。不是那種在門診醫生拿個音叉敲一下,“聽見沒有?”“左邊右邊?”,那個太粗略。我指的是在一個隔音的小房裡,戴上隔音的耳機,由電腦控制分別對左右耳發出分音頻段的、由強到弱的各種聲音,最後根據受測者對每個音頻的最弱聲音感受點給出測試報告曲線,是一種精度很高的測試。有了這個測試作依據,可以知道學生將來適合(或不適合)哪一類發展方向。我曾經見過一個黑人的聽力測試報告,他居然可以聽到零分貝的低頻音!現在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黑人對音樂那麼有感覺,特別是非洲的黑人,操任何一種語言的人隨便說一個詞,他們大多能模仿個七八成。
L在獨生子女一代里屬於最常見的那種,缺點車載斗量。優點嘛,用筷子細細扒拉也能挑出一些。比方說,他對電腦的痴迷,可達到物我兩忘的超然境界,最高紀錄是36小時打遊戲,吃喝拉撒睡全免。他打機的最好成績是當上了一個什麼“長”,“屁股後面跟着十幾個弟兄”。不過這都是他自己講的“威風史”。根據我的觀察,他的誠信記錄不好,撒謊欺騙吹牛成性,吹牛是最輕的,象什麼初中時物理成績很好哇,中考上了一個有名的省重點高中哇,高中時曾領着一個辯論隊得獎哇,全不是那回事。他以為對我這個物理老師吹自己的物理好就能討好我,卻不知當老師的只要幾招一試便能大致看出學生的資質。我對他吹的那幾點成績的評論是:他的物理資質在中等之下,小時候的機械天賦全不見了。他不愛讀書也不會讀書。他思維跳躍混亂連一件簡單的陳序都說不清楚。
唯有L對電腦的依戀是千真萬確的,特別是電子遊戲,和命一樣重要。基於這點,我們替他決定選了Seneca College 的電腦程序設計專業,“因勢利導”就這意思。Seneca College 的電腦程序設計專業在業內小有名氣,畢業生很受歡迎,只要學生的成績能達到要求都能加入Co-op【注】,Co-op之後基本上都能找到工作。L愛電腦如命,一旦下力了英語進步可以很快,算是具備了基本的發展潛能。能夠在他喜愛的領域學到一門技術然後移民加拿大,他就能擺脫他在中國啃老的稀爛生活,我們也算是圓滿積大德了。
就這樣,L帶着他只有實際年齡一半的心理年齡,迷迷糊糊地踏上了他“挑戰天堂門票”之路。
如果說,L是這條路上的一輛車的話,那麼,他就是一輛狀況極差且沒有動力的破車。但至少,他還是一輛車。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生活該去哪裡自己該做什麼,順坡溜還行,到哪裡算哪裡,但是他上了一條上坡路,所以我們首先要修復他的動力系統。他不愛讀書也不會讀書卻偏偏選出國讀書,相當於車沒輪胎就想上路。他一事當前先想怎麼輕鬆怎麼偷懶,相當於車軸鏽死。他依然頑固沿襲“為大人讀書、為大人做事”的老習慣,相當於車底板全爛,裝什麼漏什麼。可想而知,修復這輛車再把他推上路讓他自己跑,費了我全家多大的勁,那是牛勁、馬勁、九牛二虎之勁,更何況他撒謊欺騙成性,堅決不讓我們發現他的老毛病還沒改。不過他表面上很聽話,我們教他做的事他都願意做(至少,他還是一輛車)。這就引出了一長串“後家庭教育”成與敗的故事。
【注】:Co-op(Co-operation Program的縮寫):相當於“帶薪實習”的一種由政府、雇主加學校三方合作的項目,旨在訓練學生的能力使之更接近雇主的要求,為期約四個月。好學生常常是做完Co-op就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