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是我國十大名花之一,在我國已有3000多年栽培歷史。菊花凜然傲霜、謝不落英、死有餘香、孤高絕俗,象徵“鬥志頑強”、“堅貞不屈”,與梅、蘭、竹合稱“四君子”,與蘭、水仙、菖蒲同列“花中四雅”,有“國魂”之譽,是古今文人畫家吟詠寫意的永恆題材,留下了許多各臻其妙的名篇佳作。
在眾多吟詠菊花的詩詞歌賦中,有三首詠菊詩極具霸氣,寫出了菊花的精、氣、神。其中《題菊花》、《不第後賦菊》兩詩出自唐末農民起義領袖黃巢之手,另一首《詠菊花》則出自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之手。有人在反覆賞析之後,將這三首詩稱為“史上最霸道”的詠菊詩。而朱元璋的《詠菊花》,更是霸中之“霸”。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據載,這首《題菊花》系黃巢少年時所作。有一天,黃巢的祖父與一老人以菊花為題作詩續句,那老人一時未就,不到8歲的黃巢在旁見了卻脫口而出:“堪與百花為總首,自然天賜赭黃衣。”赭黃衣即帝王衣,觸犯天條,這還了得?正當黃巢祖父驚懼萬分欲教訓這位黃口小兒之時,那老人卻上前勸止說:“孫能詩,但未知輕重,可令再賦一篇。”於是,一首霸氣十足的詠菊詩就這樣橫空出世了。
從表面上看,黃巢這首詩《題菊花》托物言志,在中國古典詩歌中並非鶴立雞群,但聯繫到他後來的所作所為,將其納入“霸道”之列,卻實至名歸,展現了一位舊制度叛逆者的領袖氣魄與膽略:傲霜的菊花,開在寒冷的秋天,即便花開滿院、姿色艷麗、幽香四溢,也難以引來彩蝶翩躚,暗喻自己是個懷才不遇的人才。但作者並未就此沉淪,反而豪情沖天,揚言他年若作青帝,一定要重新安排菊花開放的時令,讓菊花與桃花一起開放,得到春光的撫慰和蜂蝶的青睞。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首《不第後賦菊》是黃巢當年參加科舉考試落榜後,寫的又一首霸道的詠菊詩。詩人將菊花之“開”與百花之“殺”並列在一起,構成鮮明的對照,讓人產生聯想。“待到”二字,迸發突兀,凌厲激越,可望在即,振奮人心。“沖”、“透”二字,將菊花沁人心脾、芳貫廣宇之“香”和藐視天地的雄偉氣魄展現得淋漓盡致。而“滿”、“盡”二字,則狀摹出菊花奪魁天下時的“英雄群像”——重陽時節,滿眼都是“黃金甲”,屹立在颯颯西風之中,抗霜斗寒,傲然怒放,摧舊迎新。
較之《菊花》,《不第後賦菊》無疑更顯霸氣。此詩不僅聯想奇特,設喻新穎,辭采壯偉,意境瑰麗,而且語調斬截,氣勢凌厲,可謂石破天驚、前無古人,閃爍着反抗精神的火焰。因而,後世諸多演義中都將黃巢的這首菊花詩稱作“反詩”。
歷史上,曾有人對“滿城盡帶黃金甲”這樣的奇想出自農民起義首領之手表示懷疑。事實上,黃巢並非農民出身,而是生在一個鹽商之家。《資治通鑑》載曰:“巢少與仙芝皆以販私鹽為事,巢善騎射,喜任俠,粗涉書傳,屢舉進士不第”。更有趣的是,黃巢姓黃,在他留下的詠菊詩中,有兩處均嵌入了一個“黃”字(其中一處為“堪與百花為總首,自然天賜赭黃衣)”。可見,黃巢的詩功絕不是一般的了得,他能寫出“我花開後百花殺”等流傳千古的詠菊詩不容置疑。
有道是,沒有最霸,只有更霸。此話用在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身上,那是再恰當不過了。相傳出身卑微,曾做過打工仔、和尚的“流氓無產者”朱元璋,視黃巢為知己和英雄,崇拜有加。據清代筆記《通幽趣錄》載,朱元璋與謀臣李善長、胡惟庸等人聊天時曾感嘆:“黃巢一介落第武子,後能創金甲百萬之眾攻陷唐都,稱大齊皇帝,乃是一雄傑也。”於是,朱元璋詩興大發,唱和得比黃巢更霸道:“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都嚇殺。要與西風戰一場,遍身穿就黃金甲。”
據考證,這首朱元璋詠物言志、最膾炙人口的《詠菊花詩》,大約作於朱元璋擔任紅巾軍將領,與元軍進行激烈戰鬥的年代。此詩無論從用語、用韻,還是寓意寄託,都酷似黃巢的作品。顯然,朱元璋的詩作是受黃巢菊花詩的影響借鑑而來。但朱元璋的詠菊之作,口氣更強硬,風格更凌厲,更有一種英雄氣概和威懾力量。如果說黃巢的“滿城盡戴黃金甲”,還僅是一廂情願的“夢想”的話,那“遍身穿就黃金甲”,已經就是黃袍加身了。如此霸氣外露,也只有朱元璋了。
黃巢與朱元璋,身處不同的朝代,時隔500年之久。雖然最終一個成了敗寇,一個當了皇帝,差距迥異,其歷史功過自有後人評說。不過,出自二人之手的三首詠菊詩,至今仍豪情萬丈,無人能出其右,給其冠以“史上最霸道詠菊詩”稱號,可說是實至名歸。
轉自凱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