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心情,悶騷為主 |
送交者: 南腔北調 2005年04月27日15:27:01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留學心情,悶騷為主 南腔北調
精神磨難,磨是折磨,難是為難。但是事實上卻經常倒過來。先是為難,再受折磨。首先為難的是,早留與晚留。很多人現在恨不得自己生的龍子鳳女,小學畢業就開始留學,這樣留出來,外語地道,派頭也象煞外國紳士或者淑女;問題是這樣留出來的人,中國文化一竅不通,思維習慣也和老子老娘大不相同,是謂不肖;日後回國,至多是象辜鴻銘,對中國文化的理解有點顛三倒四。如果不回國,乾脆等於為外國貢獻了一個公子哥兒,對中華民族,老子老娘,都毫無好處。 留得晚了,將近而立再去外國,外語之發音,永遠生硬;抄襲一個朋友生動的說法,乃是雞一嘴,鴨一嘴,毫無行雲流水之感,倒象是鸚鵡學舌;鄧小平同學當年在法國留學,估計也是留得太晚,因為畢竟沒有看到,他老人家能用三種巴黎幽默,四句當地土話,把法國總統說得眼睛翻白。如果結結巴巴能和別人理論,倒也罷了,問題是到一定年紀,世界觀完全形成,思維也成定勢,和外國思維一碰撞,不免就要抬槓。試想,在人家的土地上,逆着人家的思維定勢,專業抬槓,肯定是極端悲壯。所以早留和晚留,永遠是一種為難。 早年的留學生,大都沒有早留和晚留的選擇,所以機會一來,就先留了再說。留了再說,也是一種境界,至少渡過了早留和晚留的難關;難關一過,就開始受折磨。最大的折磨,還是文化衝擊,甚至於文化休克(shock)。文化衝擊是個博士論文的大題目,細細說來,自不可能;但是可想而知,一下子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人文環境,說的是鳥語,別人胳膊上的毛,都比自己的長,悶騷,是斷斷免不了的。好比北方人初到南方,滿耳朵都是鳥語,盛飯的碗也是北方盛鳥食的大小,所以很悶;但是出了國,多少有點新鮮和刺激,所以也有點騷。 悶騷心情,以悶為主,以騷為輔;悶到一定程度,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不僅要文化休克,甚至要精神分裂。這種情形,在國外的留學生中間,也不少見。但是居多數的留學生,多少能在騷字上下功夫,和當地人拉關係,拍馬屁,送點中國剪紙,甚至親切地陪外國老太太聊天。悶和騷,在這裡是必然的挑戰和應答的關係,經受折磨,也是鍛煉意志的良藥。這樣經過悶和騷的翻翻滾滾,終於成就了留學的一種境界:理解了別人的思維方式,雞一嘴,鴨一嘴地和別人理論,並不十分抬槓。 但是留學的磨難是永恆的;剛剛能夠雞一嘴,鴨一嘴地說話,新的為難接踵而至。長留和短留,也是十分為難的事情。留得太短,語言固然學不好,對人文環境,因為處於悶騷之中,也很難理解和體會。如果不能體會外國的人文環境,卻學了一肚子外國的學問,多少有點消化不良。這就好比只喜歡吃雞蛋,而不知道雞蛋是雞所生一樣。但是留得太長,碩士博士都讀兩遍,就變成為留學而留學,就象是為寫詩而寫詩一樣,同樣是一種悶騷。讀書讀成書呆子,雖然也很不容易,但是只會寫黃色小說,而不會做愛,可謂悶騷已極。 接下來的磨難,倒和留學這個詞彙相呼應,就是留與不留。留學留到行雲流水,毫無悶騷之感,甚至於能和當地美女勾勾搭搭,算是留學生涯的功德圓滿。但是既然已經留到這個程度,自然也能入鄉隨俗,居之若素了。居之能夠若素,就會考慮留和不留的問題;不留回國,經過磨難而形成的思維和習慣,就要重新變過,去適應國內日新月異的思想;等於吸煙成癮的煙鬼,一下子要戒掉數年的煙癮。回國以後,自然牢騷滿腹;問題還不在於自己的牢騷,最壞的結果是,在別人的眼中,你根本是雞群里的鴨子,格格不入。所以,重新悶騷。 如果選擇不留,在結束了光輝的留學生涯以後,終身為當地貢獻一份人口,甚至於當賣國賊,入了別人的國籍,新的悶騷和折磨,也就開始了。這種折磨,好聽的說法,是邊緣人,難聽的,就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面不是人”。在中國,你不算是中國人,而在外國,你永遠是個中國人。這種兩難的境地,實可謂是一種形而上學的尷尬;如果人生只是一場短短的戲劇,每人只能賣力地表演一次;而邊緣人,在這唯一一次的表演機會中,卻是一個豬八戒的形象。何況思鄉之情和故國之戀,總是象衣領中扎了一根刺,痛得隱隱約約,又突如其來。 留學的精神磨難,是留學的影子,只要有光線的地方,就有影子存在。也許正因為留學的精神磨難,磨礪和造就了許多有大智慧的讀書人,腳踏中西文化,拳打南北蛟龍。無疑,留學是精神和文化的雜交,具有明顯的雜交優勢,卻也有雜交帶來的痛和磨難。所以,如果你愛你的孩子,不要讓孩子去留學,因為其中有太多的磨難;但是同樣,如果你愛你的孩子,讓孩子去留學吧,還是因為,前方有着無數,留學的精神磨難。 (網易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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