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之毫厘僅一字 謬之千里見無知

作者 於棟軒

小時候，經常會聽到《形而上學》，這段‘妙趣橫生’的山東快書，總是令人忍俊不止地開懷大笑。

書中大意是，名為‘形而’的孩子，放學回家之後，向爸爸媽媽匯報老師教授的內容——‘我、你、她’三個字的應用。對着爸爸以其老師的口吻解釋道：“‘我’，我是你的老師；‘你’你是我的學生。”一指身邊的媽媽說道：“‘她’，她是你的同學。”

爸爸一聽就怒火衝天，把兒子數落了一頓，糾正了一番兒子的錯誤。

第二天，形而回到學校，以爸爸的口吻，糾正老師的錯誤道：“‘我’，我是你的爸爸，‘你’，你是我的兒子。”指着身邊的同學說道：“‘她’，她是你的媽媽。”……。

這段快書是，以‘教條主義’的錯誤，諷刺與批判‘形而上學’的學術問題。

小時候的感覺是有趣；而今回想起來，感慨萬千，中國的專家學者們自毀文化的無知，竟然會無處不在。

不同於一切都是由‘學而知之’而來的西方文化的膚淺無知；以道德修養為基礎，從個人修行的悟道智慧中，發展起來的中國文化的形而上道，與西方文化的形而上學，有着天淵之別。

孔子在《易經·繫辭》中講道：

“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錯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

國學大師南懷瑾先生在《論語別裁》中講道：

『孔子在《易經. 系傳》上就有兩句話說道：“書不盡言，言不盡意”。以現代觀念來講，意思是人類的語言不能表達全部想要表達的思想. 現在有一門新興的課程——語意學，專門研究這個問題. 聲音完全相同的一句話，在錄音機中播出，和面對面加上表情動作的說出，即使同一個聽的人，也會有兩種不同體會與感覺. 所以世界上沒有一種語言能完全表達意志與思想。而把語言變成文字，文字變成書，對思想而言，是更隔一層了』

很遺憾，大師的解釋令人難以苟同。古人以悟道智慧所建立的易經，這門高深文化所具有的內涵，不是現代人的形而上學觀念，就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現代西方人的語意學與孔子這兩句話，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

雖然語意學存在着，在不同表情述說的情況下，予人有不同感覺的巨大差別的問題。但是，在文章的字裡行間中，我們還是可以毫不費力地把這種表情與語意，通過文字，栩栩如生的形象地刻畫出作者所要表達的真實意義。

諸如，現代人所寫的普通文學，大多數都是形而下的，有形有相的東西。我們對其所述內容，畢竟還是可以完全理解得了的，不會出現莫名其妙、理解錯誤的問題。

《易經》這門學文則不然，她屬於無形無相範疇的東西，沒有具體形象可以具體描述出來。所以在解釋這兩句話之前，首先我們應該想到：孔子為什麽要在《易經·系傳》裡，加上‘書不盡言，言不盡意’這句話？

原因無他，這門文化，只有悟道者才能夠真正的、一絲不苟地透徹掌握她的全豹。對於普通人來說，易經內涵的千變萬化，實在不是語言與文字能夠恰如其份、如實地描述出來的東西。

孔子所說的‘形而下者’指的是，人世間的萬有；而‘形而上者’則無疑指的是，世界上所有無形無相的事物。因為她無形無相，所以無法盡意地予以解說。佛教禪宗對於悟道境界，只能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來說明這種感受。

既然形而上者是看不見、摸不到，並且是無法徹底述說的東西。那麼，如何才能掌握這門學文？孔子以‘道’來說明掌握這門學文的方法，‘道當修’乃是掌握易經的不二法門。

在中國歷史上，凡是能夠精通易理，預測國家大運的智者，無一不是視名利如敝履的，了悟人生的超然人物。因為唯利是圖的西方文化，壓根兒就沒有通過‘修行’的方式，悟道這回事。

所以，西方人根本就沒有預測哲學。西方文化的哲學家以‘學’來命名‘形而上者’，雖然與孔子以‘道’來定義‘形而上者’，只差了一個字，其含義卻有着天淵之別。

因為無形無相的‘形而上’學文，根本就無由學起。所以對於專門靠學習來認知事物的西方人來說，永遠也就無從真正的掌握這門學文，形而上學就只能是誤人子弟的偽命題。

直到有一天，當西方人明白了，通過悟道才能夠掌握‘形而上道’這門學文。西方文化也有了通過‘修行’，來提升智慧的認知之後，他們才有資格與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思想相提並論。

想要推演出數千年歷史的演變，實在不是汲汲於名利、唯利是圖的普通人，可以掌握得了的東西。所以，大多數人讀了一輩子的易經，最終也還是，‘豬八戒吃人參果，食而不知其味’地莫名其妙。

註解《推背圖》的滿清才子金聖歎也不例外，對於其時，推背圖上已經發生的事情，通曉得如數家珍；對其時尚未發生的事情，其所遺留的不着邊際的註解可見一斑。

像袁天罡、李淳風這類並沒有真正悟道的非凡人才，因為具有視名利如敝履這種與眾不同的道德修養，所以能夠藉助於易經，可以精確地預測出，數千年之後中國歷史的變遷。

儘管袁、李二人對易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瞭若指掌的程度。這兩個人還是在被以‘不知生死進退’提醒之後，明白了‘天機不可泄露’的真實道理，才終止了《推背圖》的寫作工作。

雖然真正的悟道者懂得箇中奧妙，不會有這種預測內容流傳於世。推背圖卻使我們看到了，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底蘊的卓爾不群，實在不是喜歡自我標榜的西方文化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

《道學本異》

形而上學偽命題，無形無相若何知；誤人子弟莫如是，天道素來憑悟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