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火者”獲諾貝爾醫學獎實屬眾望所歸
申文
十月金秋,一年一度的諾貝爾獎如期而至。2023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被授予兩位對新冠病毒核糖核酸(mRNA)疫苗研發做出傑出貢獻的科學家。他們是出生於匈牙利、目前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工作的科學家卡塔琳·考里科,以及同在賓大的科學家德魯·韋斯曼。在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期間,他們研發的將核糖核酸用作疫苗的基礎方法,為前所未有的疫苗開發速度提供了支持和動力。
生理學或醫學獎,是諾貝爾獎公布的第一個獎項。在過去一百多年裡,該獎項與人類生命健康息息相關,見證了生物和醫學領域的發展,記載了諾獎得主們與疾病和死亡作斗爭的探索過程。如果說,快速而大批量地生產、配送、使用mRNA疫苗,確實從新冠病毒手中拯救了人類,那麼考里科和韋斯曼的科研發明就是一場名副其實的普羅米修斯式的“盜火”行動。對此,張文宏教授給出了至高評價稱:mRNA疫苗技術落地是人類文明史上的又一次“盜火”,預示可能會帶來生物醫藥領域的巨變。
2021年,考里科和韋斯曼的貢獻已經獲得醫學界最富盛名、有“諾獎風向標”之稱的拉斯克臨床醫學研究獎,2022年獲得科學突破獎。時隔一年,諾獎花落mRNA領域,為兩人頒獎授牌也在情理之中。諾貝爾獎一貫具有事後追認的屬性,從成果問世到最終獲獎,都需要20-30年的時間沉澱,甚至更久。此前已有不少科學家預計,mRNA生物技術一定會摘得諾獎,但具體時間難測。從本次諾獎的迅速追認、迅速頒獎可見,兩位科學家的貢獻不僅標榜史冊,更是利在當下,為人類抗擊新冠贏得了寶貴時間,做出了不可磨滅的重大貢獻,他們是“真正的巨人”。
其實,考里科跨越40年鍥而不舍的科研經歷,本身就是一個無比勵志的故事。從考里科1980年研究mRNA算起,到mRNA疫苗正式問世長達40餘年,其間可謂坎坷連連,波折不斷。1985年考里科30歲的時候,因研究遲遲沒有進展而被解僱,她不得不從匈牙利科學院生物研究中心轉到美國費城的天普大學,謀求一份初級工作。此後四年換3份工作,並在1989年成為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助理教授,然而研究經費一直捉襟見肘。好在8年之後,考里科有幸與韋斯曼攜手,才開啟了研究的新篇章。
據諾貝爾獎官網數據顯示,自1901年以來,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頒發了113次(截至2022年),共有225人獲獎,包括12名女性,考里科是第13位女性獲獎者。據披露,現實中的美國研究多追求金錢數額的名列前茅,今天仍然如此。卡里科恰恰相反,她不為金錢做任何事情。她正在做她能做的最好的科學,她對如何駕馭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政治頭腦。
對於能夠成功研發疫苗並在短時間內落地應用,以及本次獲得諾貝爾獎的眾望所歸,考里科表示:在2018年去世的母親一直相信我會得諾貝爾獎,但這似乎是天方夜譚,“我甚至不是教授,沒有團隊”,“20年來,我們通常一起坐在長凳上工作。我們通常在凌晨3點或5點互發電子郵件,給對方帶來新想法”,“我們並不是為了獲獎而工作,重要的是創造對人類有益的成果,我並沒有預料到會被選中”;韋斯曼也強調:“為了社會進步,科學必不可少。我們需要讓子子孫孫以及所有人知道,科學才是推動世界進步的關鍵。”
mRNA疫苗為抗擊新冠疫情做出了重大貢獻,但mRNA技術的價值不止於此。兩位科學家還希望用mRNA疫苗來戰勝流感,阻止下一次冠狀病毒大流行,預防疱疹,終結艾滋病毒,以及與基因編輯技術相結合等。對於mRNA疫苗可能會帶來的巨變,張文宏教授認為,“mRNA疫苗技術的落地,正是繞過了人類數百萬年形成的核酸識別與炎症反應,讓mRNA疫苗實現在體內靶向分子的表達,這一技術落地是人類科學的又一次底層技術突破,會帶來我們難以預計的生物醫藥領域巨變”。
張文宏評價稱,從疫苗的發展史來看,就時間線上而言,減毒活疫苗和滅活疫苗最早來到科學舞台上,是科學家模擬人類感染病原體後產生免疫力的過程,來完成了一次與自然感染接近的過程,進而獲得了免疫力,比如天花病毒疫苗、水痘病毒疫苗、麻疹病毒疫苗都是屬於這一類,這些疫苗在人類歷史上為消除傳染病流行立下了不滅的功勛。
隨後是重組蛋白疫苗等組分疫苗問世。這一代疫苗是通過模擬病毒一些重要蛋白而製作的靶向疫苗,人體針對這些病毒組分產生抗體和免疫反應,起到建立免疫力的作用,針對特定的組分產生的免疫力會更強,像乙肝疫苗就是這一類疫苗。
mRNA屬於核酸疫苗,新冠疫情中首次用於人類對抗疾病,系通過直接注射mRNA在體內表達特異性蛋白來保持持續的免疫應答,建立很強的免疫力。由於在疫苗的製造工藝上不需要再進行蛋白的表達和純化,只要合成基因就可以了,對疫苗的製造工藝而言是一次極大的技術突破,用於應對新冠這樣的突發傳染病,優勢非常明顯。更為重要的是,這類技術的臨床應用從此打開了一個新的天地。
諾貝爾醫學獎表明,人類文明從掌握用火的技術開始,自此人類的發展日新月異,從沃森發現DNA雙螺旋結構,繼而明白了基因複製和翻譯功能蛋白的秘密,直至這次通過mRNA 技術用於疫苗的研發和應用,以及應對大流行的成功,標志着人類掌握了直接輸注核酸在體內表達所需要的疫苗成分或者其他疾病治療所需要的蛋白組分,對於腫瘤性疾病、遺傳性疾病、免疫性疾病,將帶來極大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