鋌而走險 —— 我少年時代的一位啟蒙者的故事 |
送交者: 歷程歷程 2024年04月22日12:42:07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鋌而走險 —— 我少年時代的一位啟蒙者的故事
俗話說,遇事,愚者鋌而走險,智者遲疑不決。這句話,有道理,但也不全對。這裡,我來講一講在我的青少年時代,從各方面看,都非常有智慧的一位朋友,因為自己的境遇而選擇鋌而走險的故事。 他的名字叫周明,是我們在1975年夏天,從省城下放到祝三莊插隊落戶的32個知青之一。 雖然我把周明看作是我少年時代的一位啟蒙者,他只比我大一歲。 我們相識的時間,其實更早得多。但是,我們成為密切交往的朋友,始於1973年,因為當時我們在同一所高中,每天上學和放學同路而行。自然而然地,因為交談和交流,我們發現了很多彼此相互欣賞的東西。 當時可以閱讀的東西非常少。令我驚訝的是,周明已經在勤奮地閱讀《自然辯證法雜誌》、《天文愛好者》、《無線電》、《大眾科學》等刊物。他會經常抑制不住地談論他讀到的新事物和新概念,例如“中子星”、“宇宙坍塌”、“相對論”、“波粒二象性”、“夸克禁閉“,”隧道效應“,等等。除了閱讀,他還是一個身體力行者:為了觀察星座,他製作了高倍數望遠鏡;為了研究無線電,他製作了晶體管收音機和中波信號發射器。他還熱衷於化學實驗。這其中,我還記得他製作了隱形墨水和顯影劑來書寫和復原”秘密信件“。同時,他利用控制和對比植物在不同光線條件下的生長情況,來理解”光合作用“。另外,達爾文的故事,我也是從他的講述中第一次聽說的。 這些,特別因為出自一個同齡者,都震撼式地啟蒙了我早年對科學探索的興趣。 這些,給少年周明以充實和快樂。 但是,周明也有焦慮和鬱悶的時候。 不止一次,周明心情沉重地對我說,雖然他熱愛科學,但是他在科學上不可能走得很遠,而只能停留在科普水平上。 我問,為什麼? 他說,他有兩個“致命弱點“。 第一個弱點是,他不喜歡繁瑣複雜的東西,而喜歡思想和概念層面上的。所以,他的數學就學不深。這樣,會讓他在理論科學的研究上深入不下去。 第二個弱點是,他不喜歡死記硬背的東西。如此,他學不好英語。這方面的缺失,也是他進步的巨大阻礙。 這兩個弱點,今天看來也完全對。當時他小小年齡(約16歲)就意識到了,一直令我感佩。 我安慰他說,這些還要看你怎麼學。畢竟當時在文革時代,還沒有真正的學習條件。我現在也是這麼認為的:周明絕對是被時代耽誤的人。可惜了。 他提到的兩個弱點,如同存在於求知海洋中的兩個暗礁一樣,後來成為了我日後知道需要刻意克服和避免的。在這個意義上說,周明給了我另外一種及時且珍貴的啟蒙和警示。 話題回到1975年。 用現在輕鬆的話說,在祝三莊的勞動和生活的經歷,都是鍛煉人的,同時也是寶貴的精神財富。 除了勞動強度大,另外的困擾包括老鼠、跳蚤、疾病、飢餓等。 這些都是考驗。 這時的周明18歲,他被所有這些所困擾和夾擊。他不是一個能“吃苦“的人。他自己坦白地知道這一點(如同他知道自己的兩個“致命弱點”那樣),並“廣告天下“。背後的意思是,你們不要指望我能夠承受太多,我的承受力是有極限的。 他這麼樣,現在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妥。 當時,當地老鄉們很諒解。他們在勞動中照顧他,儘量不讓他干太累太髒的活兒。他與老鄉們相處得也很好。沒飯吃的時候,就輪流到老鄉們家裡蹭飯。老鄉們也把他當成自己家的一個孩子看待。老鄉們進城換大米或者拉腳(【畫外音】老鄉們常在農閒時,進城用自家的架子車給建築工地或者工廠拉東西賺一點錢。因為出賣的是腳力,故稱“拉腳”。做這種活計時,晚上往往需要露宿街頭),有時就到他家裡去作客,住上兩個晚上沒問題。總之,周明與老鄉們關係融洽自然。 因為不明的原因,周明與隊長的關係後來變得很緊張。原因有可能是因為某一次他們家對進城辦事的隊長一行招待不周,有可能隊長認為周明平時對他不夠尊重,也有可能周明在老鄉們中間說了隊長的怪話或者附和了一些老鄉對隊長的抱怨,還有可能就是隊長壓根不待見周明,因為周明平時無論幹什麼活兒,都是穿得乾乾淨淨,說話永遠是文文縐縐,以致於還為此混上了個“臭知”(“臭知識分子”的簡稱)的外號兒。總之,周明受到了隊長和他的領導班子一幫人的全方位無情夾擊。 在具體事情的表現上,他們有時給他派最重的活兒(例如打井和拉石頭)和最髒的活兒(例如出窯和出糞),有時不派活兒(藉口說,因為沒有適合他幹的)。有時即使周明完成了分派的活兒,事後也常會在社員大會上被隊長“罵光”(當地土話,意為批評和羞辱)。隊裡一個男勞力每天(三晌)全勤是10個工分,女勞力是8個工分,而周明從10個工分的勞力被降為7個。因此,到了結算的時候,常常是他的工分掙不夠口糧,還反欠隊裡的錢。 開始,周明還試圖通過更努力的勞動等來改善隊長一幫人對他的印象。但他的努力無濟於事。 無論是現在和將來,看上下、看左右,他橫豎看不出希望在哪裡。希望,一丁點兒都沒有。 在全方位立體式的夾擊下,他被逼到了牆角。 在一個秋雨濛濛的下午,隊裡沒有出工。 這時,在昏暗的知青宿舍里,當只有我們兩人單獨相對的時候,他表情莊嚴地對我說出了他的一個報復計劃。 周明:今天我跟你說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了。 我:什麼事?說說看? 周明:我要把隊裡養豬場的豬都毒死。 我:啊?什麼?你說清楚。 那一段時間,周明在隊裡的小菜地里幹活兒,可以接觸到“敵百蟲“農藥。在菜地里領着他幹活兒的是一個老菜農,我們管他叫”老歪“。他可能因為中過風,看上去他的嘴有點兒歪、一隻眼有點兒邪,人倒是絕對善良憨厚。他與知青們相處很好,常不時到我們的宿舍里找糖果吃。他把這種城裡人愛吃的糖果(水果糖、奶油糖、酥糖等),都統稱為”梨糕“。常問:“有梨糕哞?” 老歪很仁義,常給我們送點兒新鮮瓜菜什麼的,調劑我們的日常伙食。每當他拿到了一粒“梨糕”,他就會立刻剝開包裝紙吃了。這時候,他表現出很受用很滿足的樣子,嘴看上去更歪了。這個情景,我今天仍然記憶猶新。 周明:我要報復隊長。這傢伙太壞太欺負人了。我已經忍受不下去了。 我同意他說的。隊長的確劣跡斑斑。他們一幫人利用權勢欺負很多人,肆無忌憚,一手遮天。這種現象,在當時農村很普遍,也可以算是我們在“再教育”方面的一種人生收穫。 我:為什麼要把豬都毒死? 周明:因為養豬場的飼養員是隊長他伯。 我:你這是什麼邏輯?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一個要進行報復的人的想法:周明,作為一個公認的“臭知”,可能真的沒有膽識和力量去正面報復欺負他的人。所以,他要在對方最弱的地方下手。 隊裡的養豬場設在村外,離同在村外的知青點宿舍不遠。欄內養了共約30頭長白和巴克夏品種的豬。 隊長他伯,人稱“小柱”,雖然略有殘疾,卻把養豬場搞得井井有條,30頭半大的豬也都養得很健碩,看上去都是大肥豬的身子胚。 到養豬場看過豬的人們,幹部不論大小,社員不論男女長幼,出來的時候都帶着眉飛色舞喜氣洋洋的神態,好像豬們的茁壯成長,是大家走向共同富裕的直接指標和體現,當然也是過年時有豬肉吃的真實保障和希望。 小柱自己沒有成家,就住在養豬場側面搭的一個小草棚裡面。夏天的蚊蟲困擾、冬天的冰雪侵襲、四季常在的豬糞便氣味的伴隨、潮濕的環境,對小柱來說,都不是問題。他所有的生活內容和樂趣都放在養豬上了。無疑,小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優秀的飼養員。他的敬業精神和業績,當然也給隊長家族增加了光彩。 因此,也看出為什麼周明偏偏盯上了養豬場。 另外,也因為養豬場出的糞專門供給隊裡的小菜地,老歪常帶周明往返於這兩個地方,所以周明對養豬場很熟悉,下手的機會很多。 我當時除了內心的震驚以外,還有一個詞在腦海里一直晃蕩,就是“何其毒也”這個文革時期的常用成語。 不帶任何含糊地,我向周明表明了我的反對態度。 豬們何辜?小柱何辜?社員們何辜?你怎麼可以忍心?怎麼能這麼想?後果會怎樣?這些問題都是很容易回答的。你真要這麼做,就是想當“人民公敵”了。 這時,看到周明表情現痛苦沉思狀,我覺得應該緩和一下氣氛。 我:不過,你這麼做,倒是能讓一幫人高興。 周明:誰? 我:警察公安吶。你想想看,這個案子是不是太容易破了?也許有半天時間就足夠了。這個案子出來當然不會是個小案子。他們半天就破案,一定會得到上級的表揚和獎勵,弄不好還有人會因此升官兒。 周明如夢初醒般地聽從了我的勸誡,放棄了他的計劃。 其實,那時我對勸阻周明放棄他的計劃,有十二分的把握。因為,我知道,他從本質上來說,是一個善良的人。這一點,我沒有半絲疑問。所以,當時我的言辭激烈,態度鮮明,沒有給他留面子和下台階的餘地。對此,看來他都接受了。但是,他對我沒有表達感謝,也沒有表達懺悔。我並不介意這些。只要他放棄他的想法,不做,就好了。 以後,這件事在我們之間沒有再被提起,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再以後,周明似乎喜歡上了一個叫“燕玲”的女知青。他們來往比較多。這給艱難苦澀的知青歲月加上了些許色彩和甜蜜。由此,他和我之間的來往就越來越少了。 77年底我們都參加了高考。 那是一個歷史的轉機,很多人在那時都藉機改變了命運。對我們來說,當然也一樣,只是程度不同。 雖然高考全國統一招生,但是命題和考試卻是各省自己搞。 我們所在的這個華中大省,在我的記憶里,“自古以來”,關於它的所有新聞都是負面的,“無一例外” 。有時,即使出了正面的新聞,時間長了才知道其實是假新聞。這麼說,可能讓人感覺不厚道。但沒有辦法,也是我“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所致。 回到正題。 這個大省,在77年高考時也是出了事兒的,只是沒有新聞報道罷了。這個地方在掩蓋和封鎖信息方面,一貫做得很專業、很上心,不服不行。 數學試卷中有一道高分數題(記得是一道值14分的題),要求解一個三元一次方程組。 但是,這個方程組不自洽,也就是說,它的三個方程相互矛盾,所以放在一起不可能有解。 當時我不懂這個。只是一次次地用消元法從不同的角度奮力求解。但是,每次把得到的解代入方程組時,結果都不滿足方程組(當然)。那個時候,偉大領袖說過的“有利的情況和主動的恢復,產生於再堅持一下的努力之中”這句話,不停地在耳邊迴響。所以,我在“堅持再堅持”的堅持中,耗費了很長時間而無果(當然)。在這道對我來說形同“陷阱”的題的卷面上,最終我只留下了做過、但又划去的痕跡。 事後聽說,省高招辦處理這件事的做法是:如果考生寫下“此題無解”這樣一句話,或者寫下任意一組數字作為解,都給滿分。如果做了又划去,就給零分。 我此題得了零分。在此題上過度花費的時間當然也擠壓了我做其它題的時間。總之,後面的題只是在心情大亂的情形下潦草地過了一遍,結果可想而知。 【畫外音】關於“堅持”這個話題,這次考試給了我另外一種體驗:不利的情況和難以恢復的被動局面,產生於盲目而固執的堅持之中。 物理和化學是同一張試卷一起考。物理60分,化學40分。 物理題目和化學題目分別印在同一張紙的兩面。 某些考生只做了其中的一面(物理或者化學),沒有想到需要翻面做另外一面上的題目。所以,即使得滿分,也只能得60分或者40分。 我是這些不走運的考生中的一個。我只做了物理的一面,並有足夠時間認真檢查所有做過的題目。當時還納悶,時間怎麼會給得這麼充裕?而化學,由於疏忽(沒看到題),交了白卷。 有人形容77年的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的確如此。只是,這個大省的高招過程,給考生們無端增加了困擾,給他們(當然包括周明和我)的人生軌跡添加了新的不可控的變數。 換句話說,省高招辦等於在獨木橋上安了絆馬索和尖釘樁,讓無數人在無端之中,中招落水。 嘆氣。 【畫外音】這麼重要的高考,這麼大的華中大省的高招辦,難道沒有人把題都先做一遍試試?這麼重要的考試卷,為什麼不能把試題印在單面紙上?更何況這是10年來的首次高考。 周明和我雖然都“中招”了,但是,還好,我們沒有“全軍覆沒”或“一敗塗地”,只是“得非所願”。 周明被錄取到江蘇省一個歷史悠久的工業專科學校。 我沒能“出省”,錄取到一所省內的大學。 所謂“得非所願”,是指我們入學後所學專業,都將不是自己原來的選擇。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希望獲得學習的時間和機會的心願,得到了實現。同時,我們也都順理成章地離開了祝三莊,我們插隊落戶的地方。 周明與隊長結下的梁子,就也煙消雲散了。 幾年後,我還在大學沒畢業,收到了周明寄來的一封信。 這是一封奇怪的信,是寫在一個香煙盒的內包裝紙上的。字跡很小,密密匝匝,信息量很大。 在信中,周明告訴我,這封信,是他在廣州附近的白雲山勞改看守所,委託被釋放的犯人偷偷帶出來,再寄發給我的。在信里,他敘述了他幾年來的困惑、思考和衝動。 周明寫道,雖然離開了農村,開始了正規的學生生活,他對所學沒有真正的興趣和熱情。特別是,在學校的環境裡,他感覺在思想方面,甚至沒有在農村勞動和生活狀態下的那种放鬆和自由。同時,對將來的工作崗位,沒有嚮往和期待。未來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感召力。他在學校認識了他現在的女友(當年插隊時期的燕玲與他的交往早已中斷了)。他們志同道合,都為追求自由和機遇而不惜冒險。在他的女友的支持下,他們攢了一點兒路費。他隻身南下廣州,與幾個在當地結識的年輕人一起,走蛇口、泅渡后海灣、登陸香港新界,完成了偷渡香港的行動。可是,他們到了香港後因為無人接應和身無分文,很快就落入港警手中。他還說,在港期間,港警和當地居民對他們逃港的大陸客都非常客氣和幫助,離開時,還送錢送物地相送。隨後,他們被遣返回國。回國後,他被羈押在白雲山看守所。 在信的結尾處,周明寫道:我永遠不會忘記在白雲山看守所遭受的屈辱和毒打。以後一旦有機會,我還會跑。 這是我知道的,周明的第二次鋌而走險的經歷。與第一次不同的是,因為這次有一個志同道合的女友的支持,他把想法付諸於行動。 周明一直是一個行動者。 行動的失敗,也是他們兩人嚮往自由的共同夢想的破滅。 後來周明被釋放,回到了學校繼續上學。 他沒有再與我聯繫。 但是,事情並沒有結束。 在一個冬日的下午,來了兩個操南方口音的中年男人,在系辦公室約談了當時還是學生的我。 這是一次官方針對周明的外調活動。 他們主要問詢了周明在中學和插隊時期我所了解的情況和對周明的印象。他們要求我必須對組織抱着誠實和負責的態度,並強調說,我們對你反映的情況還會從其它渠道進行核實的。當然,這些都是套話、官腔。我不覺得陌生。 以我對周明的了解,我如實地、應該也是準確地向來人談了周明給我的綜合印象。這是一個愛科學、有理想、有能力、嚮往精神自由、有時會一時衝動的人。他如果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的環境和位置,一定會是一個有所作為和不甘平庸的人。 後來,我聽說,這次外調不簡單,它與周明的工作分配有關。 儘管周明曾有偷渡香港的歷史,他最終還是被分配到了一個需要獲得“組織信任”的單位。 這個,可能得益於他純淨的工人家庭出身和其它不明原因。 還可以猜測,那次外調的兩個人來我這裡了解情況,也很可能是他自己建議的。 還聽說,他在那個單位一直干到退休。在職的時候,他一直專心於技術,幹得很好,“很讓組織滿意”。 他,也沒有再企圖偷渡出去。 當年支持他偷渡的女友,後來成為了他的妻子,直到今天。 她比他大三歲。他喜歡比他成熟的女人。 他們育有一女,兩人白頭偕老。 其實,幾十年來,我們沒有再直接聯繫。很多關於他的事,是間接聽說的。 但是,即使是現在,每當有什麼大事發生的時候,我都不免會問自己,對這件事,他,會怎麼看呢? 現在的他,是不是就像已經永遠告別了自己的青年時代一樣而永遠地告別了“鋌而走險“的衝動?
【畫外音】在中國,個人價值往往被忽視或低估,這是一個普遍存在的問題。這種現象在年輕人中尤為明顯,許多人發現自己的潛力和對社會的貢獻空間未能得到認可和保護。因此,許多人常常感到被邊緣化或被忽視。這阻礙了他們的健康發展。 年輕人還經常發現自己面臨着很多不確定性。他們往往必須在模糊的環境中和價值觀下為自己制定道路、探明身份、目的和社會期望等。這種自我發現的旅程可能是艱難的和充滿了挫折感的。他們所面臨的壓力和限制可能會繼續迫使他們去冒險。所有這些,將以各種形式不斷地呈現在人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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