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聞周刊』獨家專訪肖傳國妻子夏嫣 “一個外行來罵內行,你說誰在乎啊?”

2010年第38期 【劉子倩】


中國新聞周刊：您對法院的審判結果滿意嗎？
夏嫣：不滿意。肖傳國並不構成故意傷害罪，更不適用於尋釁滋事罪罪名，整個辦案過程均以故意傷害罪刑拘和逮捕。但此案中二方的傷情鑑定均是輕微傷，不構成故意傷害罪。但迫於被新聞媒體“審判”，不得以強加一項尋釁滋事罪量刑。此判決生效的話將是中國法學史上的悲哀。

中國新聞周刊：您覺得什麼樣的結果您會滿意？
夏嫣：無罪。這只是一個民事案，不構成刑事案件。我嚴正聲明，新聞“審判”、媒體炒作肖傳國雇凶襲擊二方是不負責任的報道。檢方起訴書和法庭判決書是：肖傳國接受了戴建祥毆打二方的提議。

中國新聞周刊：肖傳國對院士頭銜特別在乎嗎？
夏嫣：你要說一點也不在乎不是事實，但我覺得肖傳國不是特別在乎名的人。我覺得主要原因是，方舟子對我和他的恩師進行誹謗和人身攻擊、侮辱，讓他受不了。

中國新聞周刊：可方舟子在微博上說，他並沒有攻擊過肖傳國的老師和妻子？
夏嫣：新語絲網站的東西我可以在網上貼出來的。到案發以後，他的網站上還有大幅侮辱我的標語掛着，要不要把網頁貼給你？

中國新聞周刊：作為他的妻子，就您對他的了解，他為什麼這麼做呢？
夏嫣：他不可能這麼做。這麼做我覺得真的是無奈的選擇。因為肖傳國10年來，每分鐘都被這種謾罵、辱罵、人身攻擊籠罩着。他就是因為維權無門，導致了他的維權不當，真的是一個無奈的選擇。他是非常善良的人。

中國新聞周刊：肖傳國善良到什麼程度呢，
夏嫣：他愛孩子，不光愛自己的孩子，所有的孩子他都愛；他同情病人，他特別具有同情心。還有一個他從來不背後說別人壞話，我跟他做夫妻這麼多年，我非常了解他。

中國新聞周刊：那除了善良，你覺得肖個性中最突出的是什麼？在您看來，他有哪些缺點？
夏嫣：聰明，勤奮、執着。在我眼中他是個完美的人。一個好丈夫，一個好兒子，一個好爸爸，一個好醫生，他是個真正的男人。說句實在話，在我眼裡他真是一個完美的人。跟他接觸過的人都能夠感受到。

中國新聞周刊：你就是說他對病人的負責？
夏嫣：他對病人的負責，而且他那種發自內心的心疼病人。

中國新聞周刊：您覺得是什麼讓肖傳國在學術上一步步取得成就的？
夏嫣：就是努力和執着。一個人這麼努力、執着提升是自然和順理的。

中國新聞周刊：面對着醫療界的紅包、回扣、走穴和應酬，他是如何應對的？
夏嫣：肖傳國在法庭上最後自己說，30年沒有收過一個病人的紅包，沒有吃過一個病人請吃飯，這個我可以證明。

中國新聞周刊：您怎麼看待方舟子的打假？
夏嫣：10年前，方舟子對在美國的一個中國學者進行打假。肖傳國覺得20世紀一個中國人能在美國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就算有錯誤，你也不要告到美國人那兒，總歸丟中國人的臉。其實我覺得這也是反映肖善良的一面。中國人在外面，不容易，就是這個不同意他的打假觀點。當時以昏教授的名義寫了文章，所以方舟子就不喜歡這個昏教授了。然後2001年，肖傳國等人向科學雜誌聯名舉報方舟子抄襲《科學》雜誌論文。從那以後，他就瘋狂地搜索這個昏教授。有一次，他在網上發現一個以為是昏教授的人，他立即對這個人瘋狂地進行打假，可是，他後來發現這個人不是昏教授，他就不打他了。到2005年終於發現昏教授就是肖傳國，從此，他就開始了對肖傳國的網絡迫害。

中國新聞周刊：在您看來，方舟子認為肖傳國假在什麼地方？
夏嫣：他說肖氏反射弧是假的，然後說肖的論文作假。其實，肖沒有一樣是假的，全是真的。2007年，肖在武漢法院起訴方舟子的時候，法庭已經做出了公正的判決。你讓我怎麼評價方這個人呢？他是個賊喊捉賊的人，而且專門打愛國的科學家。

中國新聞周刊：方舟子曾說，肖傳國把助理教授寫成副教授，把會議論文摘成論文發表？
夏嫣：你相信嗎？武漢法院的判決書上都寫的清清楚楚，這是不可能的。

中國新聞周刊：肖傳國和他的同事以及學生關係如何？
夏嫣：在肖傳國周圍，只要和他近距離接觸過的人都認為他挺好的。是方舟子把他妖魔化了，實際上，肖傳國和他的朋友以及學生關係都很好。

中國新聞周刊：肖傳國一般會和您講工作上的事情嗎？
夏嫣：一般會講。每次肖傳國做完疑難雜症手術後，特別是遇到一些病人病情很重，他回家會說“真可憐啊”。他心地很善良，遇到一些和我們家孩子年紀差不多的病人，他都會說“能幫別人家的孩子治病，這是多好的事情”。

中國新聞周刊：肖傳國平時有什麼愛好嗎？
夏嫣： 他周末都會加班，很愛他的工作。工作之餘，他很喜歡攝影，我們家牆上掛的畫都是他攝影拍攝的風景。他年輕的時候愛打籃球，還打的很好，現在不怎麼打了。他也很愛旅遊，有時間我們全家都會出去旅遊。

中國新聞周刊：據您所知，肖傳國被警察帶走的這幾個月之前，他都做了什麼工作？
夏嫣：他一直在協和醫院上班。作為泌尿外科主任，遇到別的醫生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他都會參與手術。他做研究都是周末加班，做科研、寫文章。大概有兩周去智利、阿根廷講課、做手術。

中國新聞周刊：您和他最後一次通電話是什麼時候呢？
夏嫣：是9月21號下午4點下飛機後，他給我短信“飛機已到”，我就給他電話，問了一下他的情況。他很愛女兒，即使在國外他每天都會發短信、甚至幾個電話和女兒聊天，他和女兒就像朋友一樣。

中國新聞周刊：肖傳國有沒有和您提及，他和全國泌尿外科界聯繫的是否緊密？
夏嫣：說實話，一般我不怎麼介入他的工作，他經常參加一些業內會議，應該還是緊密的。

中國新聞周刊：肖氏反射弧為什麼沒有在國內有廣泛的運用？效果如何？
夏嫣：已經廣泛運用了，肖傳國在國內為很多病人治療過。手術的效果很好，只要有改善，都應該算是有效，醫學上有評價的標準。


中國新聞周刊：您對肖傳國的“肖氏反射弧”了解多嗎？聽到外界的質疑，您是怎麼看待的呢？
夏嫣：我作為康復科醫生，我當然了解他這個成就有多重要。不過就我看，所有質疑的人沒有一個是專家。你說學術打假，但方玄昌和方舟子他們懂醫嘛？我和肖傳國都用很平常的心態看待這些質疑。肖傳國的行為，並不主要是因為方舟子對他學術成果的污衊，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方舟子對他進行了人身攻擊，方舟子辱罵肖傳國的恩師以及家人，包括我。

中國新聞周刊：肖傳國對方舟子攻擊他的“肖氏反射弧”是平常心看待？
夏嫣：因為他（方舟子）根本就不懂，一個外行來罵內行，你說誰在乎啊？

中國新聞周刊：方舟子作為國內有名的“科學打假”人士，在法院判決之前，您會不會擔憂案件受到方舟子名氣的干擾，您是否有信心？
夏嫣：我覺得，法院不能按方氏“網絡審判”，媒體在保護“打假”人士方是民的同時，也要保護科學家，或者說一名普通人的基本權利，不能被“新聞”審判，更不能被“網絡”審判。

中國新聞周刊：您和華中科技大學以及同濟醫學院在處理該事件上有沒有交流？
夏嫣：我覺得，學校和醫院在處理肖傳國事件上是很關心的，也很公正。

中國新聞周刊：從他被警察帶走到現在，您和肖傳國之後有接觸嗎？
夏嫣：直到昨天在庭上，我們才相互見到，沒有接觸。我覺得他不該站在那裡，這是我家庭的悲哀，社會的悲哀。

中國新聞周刊：假如您上訴失敗，肖傳國5個半月出來後，您覺得他會如何做？
夏嫣：我相信他會繼續做研究的，他是一個執着的人，我永遠支持他。我相信他的醫學成就總有一天會得到世人普遍認同，烏雲是遮不了天的。

中國新聞周刊：您覺得方舟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夏嫣：我不會像他那樣不負責任的去評介一個人。方舟子自己先作假，為了掩飾自己的假，就用報復的手段去打所謂的“假”。

中國新聞周刊：您會上訴嗎？
夏嫣：我對判決不服，肯定會上訴的。

中國新聞周刊：除開上訴，您還會繼續採取別的措施嗎？
夏嫣：我只能上訴，我相信法律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