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伐林:何处寻觅我们心目中的理想大学? |
送交者: 高伐林 2012年04月24日16:12:19 于 [教育学术] 发送悄悄话 |
武汉大学原校长刘道玉退休以后,一直在为中国的教育改革鼓与呼,写了许多专著,文章,热忱关注教育事业。年近八旬的他,像一只填海的精卫鸟,以自己弱小的力量,挑战一个庞大的体制;也像一只啼血的杜鹃,在不停的呼唤。他一直梦想办一所理想的大学。但是以他的高龄,已经无法实现梦想
老高按:记得四、五年前回国时,看到国内同代人为子女能到美国留学的急切,我嘴里没说,心下很不以为然:美国教育问题堆积如山,积重难返,何以国内都趋之若鹜?——想必是上了那些留学中介忽悠的当!但跟家长们聊得深一些,听他们讲起国内教育的种种现状,泣血带泪,惊心动魄。我恍然:他们要将孩子送出国,是抱着让孩子逃难的心情啊!孔子说,苛政猛于虎,海外的教育就算是“虎”,但比起国内教育的摧残人才,还算是两害取其轻了。于是对他们迫切推孩子到海外留学,尽管知道不免盲目,但我会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能出国留学,毕竟是中国的少数人,就中国数亿大、中、小学生而言,改进、改善、改革中国的教育,才是根本。但是,何其难也! 教育,始终是最牵动华人心绪的话题。从小处说,人都有舐犊之情;从大处说,关系民族的生存、延续和发展。多年来,我每次回国,在北京,都住在教育部大院里的家属宿舍,眼见得教育部办公楼越修越堂皇,大院里的停车场、地下停车场的车越来越时髦,唯独整个中国的教育,改进甚微。对中国的教育,民怨沸腾,连教育部内的一般干部也怨声载道。我想起鲍勃·迪伦的歌词:“一个人能多少次扭过头去,假装他并没有看到”;“一个人要仰多少次头,才能真正望见苍天;一个人要有多少只耳朵,才能听见民众呼喊”?!不由得愤愤然:还要全中国的家长和孩子怎样呼吁,才能让这些主管教育官员们的铁石心肠有所感悟、有所反省、有所行动呢? 读到武汉大学老校长刘道玉创立的刘道玉教育基金会在北京举办“理想大学专题讨论会”的报导,十分感动。转贴如下。一场关于教育改革问题的大讨论 陈浩武,共识网,2012-04-24 皓首穷经——老校长刘道玉在演讲。 4月22日,北京饭店14楼会议室。 一场关于教育改革的讨论会在此举行。 这次讨论会的题目,叫“理想大学专题讨论会”,发起者是刘道玉教育基金会。参加会议的,大多是教育界有影响的专家和学者。如:前上海师范大学校长杨德广,前北京师范大学副校长顾明远,南方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院长刘海峰,厦门大学教授易中天,江西师范大学前校长眭依凡等等。 刘道玉先生是武汉大学原校长,我国著名的教育家。他在1981年至1988年担任武大校长期间,推行了一系列教育改革措施,产生了重大影响。 刘先生退休以后,一直在为我国的教育改革鼓与呼,写了许多专著,文章,热忱关注教育事业。他像一只填海的精卫鸟,以自己弱小的力量,挑战一个庞大的体制;也像一只啼血的杜鹃,在不停的呼唤。刘先生是1933年出生,已经年近八旬,他一直梦想办一所理想的大学。但是,以他的高龄,已经无法实现梦想,所以他想写一本书,描述出他心目中憧憬的理想大学。 会议首先由刘先生发表演讲。 他阐述了写作理想大学的指导思想。 他认为,中国的教育事业,中国当代的大学,面临深刻的危机。 刘校长说,当前,大学正处在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史上的十字路口。 回顾高教发展的历史,曾经的精英教育培养出了大批的精英,而中国大众化的大学教育却没有大师,这是非常值得深思的。实际上,高度教育经过了近千年的发展,无论是西方或是东方,高等教育正在或已经陷入危机之中,主要反映在: 1、人类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重生存危机的挑战,而各国的大学对此基本上是束手无策或者说是熟视无睹,既不能从理论上又不能从实践上,提不出任何化解这些危机的根本性的对策; 2、面临信息技术高度的发展,终身学习和“非学校化社会”已经或隐或现地展现出来了。大学究竟是什么?教师的作用是什么?大学生又将怎样学习?这些都有待人们去探讨,用比尔·盖茨的话说:“也许将来大学会变革得面目全非”; 3、功利主义主义的专业化教育,导致学生素质严重下降,学术视野短浅,不仅出现不了大师,甚至还难于承担从事综合性大科学的研究之任; 4、学风浮躁,急功近利,金钱主义盛行,虽然技术成果日新月异,但重大基础性研究却少有根本的突破,天才的17世纪已不再有,也未能再出现像爱因斯坦那样杰出的科学家了; 5、在追求“一流大学”的“一片喧哗”声驱使下,追求豪华成风,大楼宾馆林立,教育成本剧增,债台高筑,纳税人不堪重负。大学财经危机已是全球性问题,大学必须从精神到物资的追求上返璞归真! 所以,刘校长认为,大学的危机,既有思想危机,也有结构性和质量危机。 那么,刘校长心目中的理想大学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认为: 首先是以人为本。 人是自然发展的产物,人是既是教育的出发点又是教育的终极目标,人的教育必须遵循自然法则,个性和智慧的解放是教育最高目标。 其次是大学独立。 大学独立到什么程度?大学不仅相对于国家是独立的,而且相对于市场、公民社会、国家或国际市场也是独立的。 第三是思想自由。 完全的个人自由和个性的发展,不仅是个人幸福之所系,而且也是社会进步的标志。自由不仅意味着摆脱限制,而且也是对于必然的认识。 第四是学术至上。 理想大学的师生必须以学术为终身志业,安贫乐道从事纯学术研究,敢冒研究工作中的风险,勇于为行为后果承担责任。 第五是民主学风。 理想大学是无条件提出真理的地方,而不依赖、不抱偏见、不迷信权威和敢于质疑、争鸣的民主学风是创造的根本保障。 第六是创造不止。 理想大学的生命力在于创造,因此创造精神必须贯彻到学校的一切工作领域里,教师为创造而教,学生为创造而学。 刘校长引用《诗经》的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他的发言,引起大家的热烈讨论。 朱清时校长在发言 南方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是教育改革领域的一个标志性人物,他的发言当然引人注目。 他说,我心中的南方科技大学,几乎就是刘校长所描述的“理想大学”的简化版。但是往往实践起来很难很难。我去南方科大赴任时,给深圳市领导提出三个要求:一是要有充足的经费;二是要有办学的自主权,充分放手,让我按教育客观规律办事,按学术至上原则办事;三是建立一流的教授队伍,起码要向香港看齐。深圳和香港一河之隔,南方科大教授的工资不能只有香港大学的一半,这样留不住人才。 开始都答应的好好的。但是等我上任后,发现实现这三条很难。 钱理群教授在发言 北京大学钱理群教授,是以研究和弘扬北大精神而蜚声学术界,一位令人尊敬的学者。他的发言,一如他研究的鲁迅,风格犀利,振聋发聩。 他说,要创办理想大学,方法理念从哪里来?有必要认真总结中国二十世纪的教育经验。他认为,起码中国二十世纪有两所大学值得总结,一是蔡元培时代的北京大学,一是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这两所大学给我们的启示,大学的功能至少有两条: 一是大学的革命性功能。 大学应该对社会发展的形态,社会变革的方向,做出系统的批判,质疑,反省,创造性的回答社会和人类未来的根本性问题,为社会变革提供精神资源。北京大学的新文化运动以及后来的五四运动,都有重新估定社会价值的意义。通过媒体,北大的校园文化转化为社会文化,为中国近代的发展,和独立,统一,经济成长的三大目标,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当今社会,在全世界范围以内,都出现了病态,几乎所有的国家和所有的社会形态都出现了危机,都在呼唤变革。它需要一种更超越,更智慧,更综合的思维和想象力来解决问题;从中国来看,中国下一步将向何处去?当下中国起码面临四大重建:制度,文化,价值观,生活方式,也需要新的思维,新的想象力。这些,都给中国大学的革命性功能,提出来新的迫切要求。 二是大学的保守性功能。 大学应当起到民族文化,人类文明的积淀和传承的作用,大学是一个文明和精神的传递者。二十世纪的四十年代,中国的西南联合大学,在民族危亡之秋,起了维护民族文化根脉的作用。如今社会价值体系混乱,道德崩溃,大学如何起到坚持道德操守,坚持独立自由的精神,成为整个社会民族精神和道德信仰的中流砥柱?所以,大学必须提供精神保守的功能,大学要和时尚,和世风流俗保持距离,和现状,现实保持距离,以批判的姿态,以沉静,清洁和定力,来对付全社会的浮躁和疯狂。要强调做人的规范,以决不妥协,决不让步的态度,来批判当今的实用主义和虚无主义,弘扬大学精神。 钱先生说,我们的大学,究竟要培养什么样的人? 胡适强调要培养精英,而鲁迅强调要培养泥土。我认为要两者互相渗透。精英应当是具有独立精神,自由精神和创造精神的思想家,是真正的学术带头人。 现在,我们的学校正在培养一大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无可挑剔,世道,老成,懂得配合,善于表演,更学会利用体制来达到目的。他们把每一项行为,都当做投资,精于计算。这些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更可怕。他们是有毒的“罂粟花”。 我把钱先生这一段话,发到微博上,立即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到今天,这一条微博已经被转发三万五千多次。
易中天教授在发言 中国教育学会会长 顾明远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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