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论
“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是中国政治家艰辛探索之后的主张,但率先表现出“中国特色”的,是中国的人文社会各学科,“建立有中国特色的某某学”之类的说法不时响起。学者们乐于模仿政治家的名言造句,乃是真正的中国特色。
有民族特色的事物比比皆是,但人们不能够自觉地把民族特色强加到事物之中。一个事物具有某种民族特色,是因为此事物是在某种民族文化的土壤里自然而然地生长出来的。故宫建筑群、中国的国旗和国徽,这三种事物具有相同的中国特色:红色的底子、黄色占据要害地位。如果把红色理解为鲜血或暴力的象征,把黄色理解为黄金或财富的象征,则这三种事物都折射出中国文化对于政治的无意识般的理解:政治就是通过暴力获得财富,政治是合情合理的抢劫。
其实,连各种重大的技术上的发明,通常也带有一些民族特色。超市不是任何民族的人们都可以发明出来的,只有相信他人不会盗窃、不会暗中破坏,换言之,只有在信任他人的文化里,超市才会被发明。在“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中国文化那里,超市的发明是不可想象的。
针灸是神奇的,但首先让人恐惧。中国人为什么就能发明这样的治病方法?或许是这样的:用针刺入人的身体,原本是一种刑罚,有的受刑人受刑前得了病,受刑之后,这病竟然减轻了,甚至痊愈了。
中国历史上有发达的肉刑文化,针灸疗法作为医学发明,或许首先是中国肉刑文化的一个副产品。
一百年前的北京城是一个臭烘烘的城市,因为没有公共厕所。北京城最早的公共厕所是攻入北京的八国联军所建。从厕所到公共厕所,二者间可以有不可逾越的天堑,在“公共利益意识”缺乏的文化那里,公共厕所不可能被发明出来。
“建立有中国特色的某某学”是无意义的说法,因为一个中国人的发明创造大约注定了会具有一些中国文化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