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Thomas Aqunis/トマス・アクィナス/ㄊㄛㄇㄚㄙ·ㄚㄎㄨㄧ[1]ㄋㄚㄙ/托馬斯·阿奎那(1225-1274年)的地位與聖Augustine/奧古斯丁/（拉丁語）Aurelius Augustinus/アウグスティヌス/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354-430年）齊名，他的The Summa Theologica[2]/《神學大全》也已經有兩個中文全譯本[3]，本文的重點不在於全面介紹他的博大思想體系，而是譯註《神學大全》裡主要條目、人名和概念，以期作為起點更加深入地理解討論他的經院神學觀點。插圖Triumph of St Thomas Aquinas, "Doctor Communis"（Benozzo Gozzoli,1471. Louvre, Paris）里ㄚㄎㄨㄧㄋㄚㄙ[4]在Plato/ㄆㄌㄚㄊㄛ/柏拉圖和Aristotle/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亞里士多德之中,表明希臘哲學對基督教神學的意義，也是本文的關注。

關於ㄚㄎㄨㄧㄋㄚㄙ的寫作內容，讀者可以參照已有的中文譯本，如Hegel[ˈheɪɡəl]/ヘーゲル/ㄏㄟㄍㄜㄦ/黑格爾的《哲學史講演錄》第二部“中世紀哲學、第二篇經院哲學、甲經院哲學和基督教的關係”用較大篇幅說明：“經院哲學真正講來乃是一個很不確定的名稱，它與其說標誌着一個哲學體系，不如說標誌着一個一般的態度。”“由於語言的關係，對經院哲學的研究已經是很難的事。經院哲學家所用的名詞完全是粗野的拉丁文。不過這不是經院哲學家的過失，而是拉丁文構造本身的缺點。這缺點是包含在語言中的；這種拉丁語是不適合於表達那樣的哲學範疇的工具；…西塞羅的美麗的拉丁文是容納不下這樣深刻的思辨的。”[5] ㄏㄟㄍㄜㄦ只用了一頁的篇幅對ㄚㄎㄨㄧㄋㄚㄙ一帶而過：“在他的這些著作里誠然有許多邏輯的形式論證，但卻沒有細緻的辯證法，…托馬斯的學說是以亞里士多德的形式為基礎的” [6]。

Russell/ㄌㄚㄙㄜㄦ/羅素《西方哲學史》卷二“天主教哲學、第二篇經院哲學家第十三章聖托馬斯·阿奎”主要評介《異教徒駁議輯要》， 而《神學大全》“的重要性幾乎與前書相等，但它卻不太叫我們感到興趣，因為它的議論不以基督真理為前提者較少。”“阿奎那沒有什麼真正的哲學精神。…他並不是在探究那些事先不能預知結論的問題。他在還沒有開始哲學思索以前，早已知道了這個真理；這也就是在天主教信仰中所公布的真理。若是他能為這一信仰的某些部分找到些明顯的合理的論證，那就更好，設若找不到，他只有求助於啟示。給預先下的結論去找論據”[7]。這裡引用兩個最為人知的相關評論，也算是預先給讀者介紹《神學大全》給近代學者的印象，當然不應該由此減低原著的價值。

[引言]catholicae veritatis/catholic truth是指普遍真理而不應譯為“天主教真理”，因為Catholica/Catholic/カトリック/ㄎㄚㄊㄛㄌㄧㄎㄚ/普遍（或至公或天主）教會認為他們的真理是普遍而不僅限於ㄎㄚㄊㄛㄌㄧㄎㄚ教會的。

[第一部]

一、論God/ㄍㄚㄉ/上帝/神/天主（問題1-26）

[問題1]神聖教義的本性和範圍（共10條）[第1條]除了哲學，還需要別的教義嗎？theology/神學一詞來自希臘語theos/神和logia/占卜、神諭（來自logos/ㄌㄛㄍㄛㄙ[8]），按照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是“關於神祇的理由與探究”[9]，[10]。引用到Ecclus，全稱The Book of the All-Virtuous Wisdom of Yeshua ben Sira,或the Wisdom of Sirach 或Sirach/ˈsaɪræk/ㄙㄞㄌㄚㄎ/《西拉書》/天主教譯作《德訓篇》， 也被稱為the Book of Ecclesiasticus 簡稱Ecclus或Ben Sira/ㄅㄣ·ㄙㄞㄌㄚ/《便西拉智訓》。成書期大約在公元前180年到前175年間。這篇書在公元後與其他次經一同被收錄在希臘語的Septuagint（羅馬數字LXX/70）/七十士譯本中，並被天主教及東正教接納為正典的一部分，但不包括在新教的《舊約聖經》裡，在猶太教《Talmud/ㄊㄚㄦㄇㄨㄉ/塔木德》及其他Rabbi/ㄌㄚㄅㄧ/拉比文學裡，被引用過幾次。[11]

[第5條]引用Jerome/ Eusebius Sophronius Hieronymus/耶柔米（或譯熱羅尼莫、葉理諾、傑羅姆，約340年－420年）/ヒエロニムス/ㄏㄧㄜㄌㄛㄋㄧㄇㄨㄙ是另一位古代四大教會博士之一，甚至是最博學的博士，除了大量注釋、通訊、寫作，以《聖經》拉丁語的譯者著名，直到二十世紀都是Vulgata（教會公布）標準版本[12]。[第6條]引用Dionysius即Dionysius the Areopagite/Διονύσιος ὁ Ἀρεοπαγίτης/ㄉㄧㄛㄋㄧㄙㄨㄙ/狄奧尼修斯。法官，因為使徒保羅來Areopagite講道而成為基督徒。中古世紀流行數本署名為ㄉㄧㄛㄋㄧㄙㄨㄙ的神秘主義著作，當時被廣泛認可為真作，ㄚㄎㄨㄧㄋㄚㄙ在此書裡頻繁引用。但後來經過考證，這些著作是來自於6世紀。[第7條]引用Damascene即John Damascene/John of Damascus/Ἰωάννης ὁ Δαμασκηνός/Ioánnēs ho Damaskēnós/ㄧㄛㄢㄋㄜㄙ/大馬士革的聖約翰，是出自阿拉伯家族的基督徒。

[第8條]神聖教義是否是一個論證的題目？認為不是的第二個論據中提到元老院議員Boethius/波愛修斯/ㄅㄛㄜㄊㄧㄨㄙ：按照ㄅㄛㄜㄊㄧㄨㄙ，來自權威的證據是最微弱的證據，所以如果神聖教義來自權威就有損於它的尊嚴。這個輕視權威的引用卻是來自一個希臘哲學權威，而且以後還會被引用。ㄅㄛㄜㄊㄧㄨㄙ是Cato/ㄎㄜㄊㄡ/加圖或Tully可以承認的最後的羅馬公民、政治家。他的祖先有人當過皇帝和教皇，他本人523年成為西羅馬帝國的文職行政首領，但以叛逆罪被逮捕處決。在失去自由之前他已經把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的邏輯著作翻譯成拉丁語、自己也寫過邏輯論文、評註別的哲學家、還寫過關於代數、幾何、天文和音樂的書，以及（作為基督徒）四篇關於基督教教義的神學論文。當然，他的被稱為連接古典世界和早期中世紀的“西方思想的里程碑”的著作就是他臨死之前寫就的《哲學的安慰》[13]（插圖是作者與哲學女神的對話）。ㄅㄛㄜㄊㄧㄨㄙ信奉基督教但沒有直接向耶穌祈禱，而沒有放棄理性來追求神：“從古至今，地球和天空的創造者用理性統治世界，在它的指示下時間從永恆的深淵發出”。《哲學的安慰》有很多譯本， 包括英國Alfred/ㄚㄦㄈㄌㄜㄉ“大王”和女王Elizabeth/ㄟㄌㄧㄗㄚㄅㄟㄙ/伊麗莎白第一的譯本，特別是對命運輪迴的觀念影響了很多文學作家[14]。這本書完成後不久，ㄅㄛㄜㄊㄧㄨㄙ在Theodoric/ㄖㄛㄉㄜㄌㄧㄎ/狄奧多里克“大王”面前被以謀反罪殘忍地殺害。

[第9條]聖經是否應該用隱喻？ㄚㄎㄨㄧㄋㄚㄙ認為應該：“人自然地通過感覺到的事物獲得知性真理，因為我們所有的知識都來自感知。所以聖經的精神真理很適當地以物質事物的隱喻傳授下來”。這裡的理性還可以進一步發揮到後來的啟蒙神學[15]。

[問題8][第4條]Ambrose/ㄚㄇㄅㄌㄛㄓ/安波羅修或安布羅斯，Milan/米蘭/（意大利語）Milano/ミラノ/ㄇㄧㄌㄚㄋㄛ大主教，390年因為羅馬皇帝Theodosius/ㄊㄜㄛㄉㄛㄙㄨㄙ/狄奧多西“大帝”屠殺Thessalonica/（按希臘語ΘεσσαλονίκηThessaloniki譯為）ㄊㄜㄙㄚㄌㄛㄋㄧㄎㄧ/塞薩洛尼基教徒而把他革除教門，據說ㄊㄜㄛㄉㄛㄙㄨㄙ被迫懺悔八個月後才得以進入教會[16]。

[問題10][第、6條]aeiternity/aevum/ㄚㄜㄨㄇ，介於無始無終的ㄍㄚㄉ的永恆和有始有終的世俗時段之間的、有始無終的天使或聖者們所處的半永恆存在的狀態。

[問題11]One，即表示數字1個，有表示名詞“元一”，來自羅馬帝國時代的希臘哲學家Plotinus/Πλωτῖνος[Plōtinos]/ㄆㄌㄛㄊㄧㄋㄛㄙ/普羅提諾（約204/5–270年)[17]。[第4條]Bernard/ㄅㄜㄦㄋㄚㄦㄉ/St. Bernard of Clairvaux/聖伯爾納鐸, 1090年－1153年，被尊為中世紀神秘主義之父。

[問題12][第13條]是否靠恩典可以獲得高於靠自然理性獲得的知識？ㄚㄎㄨㄧㄋㄚㄙ列出三點反對理由，看起來論據充分，但他回答道：“我們靠恩典比靠自然理性可以獲得更加完美的知識，”因為除了經上所說，信仰也是一種知識。

[問題14]列出的問題似乎都很荒謬，不值一提，如（2）ㄍㄚㄉ理解自己嗎？（3）ㄍㄚㄉ領會自己嗎？（5）ㄍㄚㄉ理解除自己以外的東西嗎？（6）ㄍㄚㄉ對他們有正確的知識嗎？ㄚㄎㄨㄧㄋㄚㄙ在這裡嚴肅認真地對應這些命題，反映了那個時代的經院哲學的封閉無聊吧！類似的問題在此《大全》中所列甚多，如[問題17][第4條]真與假是對立的嗎？

[問題19][第9條]ㄍㄚㄉ意願邪惡嗎？[第10條]ㄍㄚㄉ有自由選擇嗎？這樣的問題的提法、論辯、反駁的證據和推理提示中世紀思維的特徵和水準。

[問題22] ㄍㄚㄉ的天意，這裡的4條都屬於神學論辯的專屬領域，特別是[第2條]是否任何事都受ㄍㄚㄉ的天意的支配？ㄚㄎㄨㄧㄋㄚㄙ除了否定Democritus/ㄉㄧㄇㄛㄎㄌㄧㄊㄜㄙ/德謨克利特、Epicureans/Epicurus(Epicureanism)/ㄜㄆㄧㄎㄨㄖㄨㄙ/伊壁鳩魯，也批判地引用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和中世紀的阿拉伯哲學家Averroes/Ibn Rushd/ㄧㄅㄣ·ㄌㄨㄒㄉ/伊本·魯世德、猶太哲學家Moses Maimonides/希伯來語Mōšéh ben Mayimōn/ㄇㄚㄧㄇㄛㄣ/邁蒙（邁蒙尼德），斷然聲稱：“所有的東西，不僅作為整體，而且就它們自己作為個體，都受神聖天意的支配”。“因為連自由選擇的行為也追溯到ㄍㄚㄉ作為一個原因，由此必須得出結論：從自由選擇發生的所有事情必須受到神聖天意的支配”。[第3條] ㄍㄚㄉ的天意是否直接即刻支配任何事？ㄚㄎㄨㄧㄋㄚㄙ把天意分為“秩序/規律”和“執行秩序的政府”，前者受到ㄍㄚㄉ的即刻支配，後者受到ㄍㄚㄉ的間接支配，明顯受到ㄧㄅㄣ·ㄌㄨㄒㄉ的影響[18]，由此排除了Gregory (of Nyssa)/Γρηγόριος/グレゴリオス/ㄍㄌㄜㄍㄛㄌㄧㄛㄙ/貴格利描寫的ㄆㄌㄚㄊㄛ的“三種天意”論。本文開首插圖顯示ㄚㄎㄨㄧㄋㄚㄙ“戰勝”ㄧㄅㄣ·ㄌㄨㄒㄉ（踩在腳下），反而證明阿拉伯哲學家ㄧㄅㄣ·ㄌㄨㄒㄉ對西方哲學/神學的重要影響，不愧為“西歐世俗思想之父”，可惜這位傑出的理性主義啟蒙思想家不被伊斯蘭社會所容，最終被禁書、放逐（插圖）。

[問題23]論宿命/神意論[第3條] ㄍㄚㄉ是否使一些人墮落？是的。[第4條]功德的提前知識是否是（恩惠）宿命的原因？不是，宿命只能是ㄍㄚㄉ的意願。ㄚㄎㄨㄧㄋㄚㄙ在這裡批判受印度古典影響的希臘哲學家Origen (of Alexandria)/Ὠριγένης[Ōrigénēs]/ㄛㄌㄧㄍㄜㄋㄜㄙ/俄利根所持的“前世因果報應”說[19]。[第8條]宿命是否能夠靠聖者的祈禱得到加強？當然[20]。

[問題25]ㄍㄚㄉ的力量[第4條] ㄍㄚㄉ能夠使過去的事不發生嗎？不能，但這與ㄍㄚㄉ的全能性並不矛盾。[第5條]ㄍㄚㄉ能做他沒有做的事嗎？能。[第6條]ㄍㄚㄉ能做得更好嗎？能。

二、論Trinity/Trinitas/ㄊㄌㄧㄋㄧㄊㄚㄙ/三位一體（問題27-43）。這裡所列出的供批駁的論點也都引經據典，而ㄚㄎㄨㄧㄋㄚㄙ卓越超群的神學知識和論辯功夫也一覽無遺。

在[問題2]預告了以下的問題：person/persona/ㄆㄜㄦㄙㄛㄋㄚ/位格的區分，在[問題27]神聖諸ㄆㄜㄦㄙㄛㄋㄚ的procession/外溢/產出，ㄚㄎㄨㄧㄋㄚㄙ用5條說明ㄍㄚㄉ有兩個產出：聖子和聖靈。[問題28]（ㄊㄌㄧㄋㄧㄊㄚㄙ的）神聖關係，反駁異端Sabellius/ㄙㄚㄅㄜㄌㄧㄨㄙ/撒伯流教義（認為三者同一）[21]。[問題29]神聖ㄆㄜㄦㄙㄛㄋㄚ[第1條]維護ㄅㄛㄜㄊㄧㄨㄙ的定義：“一個ㄆㄜㄦㄙㄛㄋㄚ是一個合理本性的個體化物質”，[第2條]而不等同於hypostasis/原初物質、物質、本質，[第3條] ㄆㄜㄦㄙㄛㄋㄚ可以被用於ㄍㄚㄉ，正如Richard of St. Victor (死於1173年，著作為De Trinitate/ㄊㄌㄧㄋㄧㄊㄚㄙ)修正到：ㄍㄚㄉ中的ㄆㄜㄦㄙㄛㄋㄚ是“不可言喻的神聖本性的存在”，[第4條]ㄆㄜㄦㄙㄛㄋㄚ表示（神聖）關係。

[問題30]ㄍㄚㄉ中的複數ㄆㄜㄦㄙㄛㄋㄚ：三個，只有三個。這裡引用Hilary of Poitiers （死於約367年，著有12卷的De Trinitate/ㄊㄌㄧㄋㄧㄊㄚㄙ）、The Master/大師Peter Lombard/彼得郎巴德（死於1160年，因Libri Quattuor Sententiarum/命題集四卷而被稱為“大師”）、Bonaventure/聖文德（第七任方濟各會總會長，死於1274年，許多以他的名字署名的著作不是他寫的）。[問題31]ㄚㄎㄨㄧㄋㄚㄙ擁護Athanasius/Αθανάσιος/ㄚㄕㄚㄋㄚㄙㄛㄙ/亞他那修 of Alexandria(死於373年)：“ㄊㄌㄧㄋㄧㄊㄚㄙ中的整體性、整體中的ㄊㄌㄧㄋㄧㄊㄚㄙ，是神聖的”，反對Arius/ㄚㄌㄧㄨㄙ/阿利烏[22]，確立了對ㄊㄌㄧㄋㄧㄊㄚㄙ的不可動搖的教條。[問題32]神聖ㄆㄜㄦㄙㄛㄋㄚ的知識：“不可能靠自然理性獲得神聖ㄆㄜㄦㄙㄛㄋㄚ的知識”。[第3條]ㄍㄚㄉ有5個notion/觀念屬性：innascibility/自在、父道、子道、普通spiration/呼吸、產生。[問題33]論天父的ㄆㄜㄦㄙㄛㄋㄚ。[問題34]論聖子的ㄆㄜㄦㄙㄛㄋㄚ。ㄍㄚㄉ中的Word/λόγος/ㄌㄛㄍㄛㄙ是一個ㄆㄜㄦㄙㄛㄋㄚ式的名字。[問題35]論（複製）形相。正如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所說：“只有聖子才是天父的形相”。

[問題36]論聖靈的ㄆㄜㄦㄙㄛㄋㄚ。特別是[第4條]天父和聖子是聖靈的同一principle/本原。[問題37]論作為愛的聖靈名字。[問題38]論作為禮品/恩賜的聖靈名字。[問題39]論三個ㄆㄜㄦㄙㄛㄋㄚ與本質的關係：正如在第一次基督教大公會議（後世稱為第一次Nicaea/Νίκαια [ˈnikεa]/ㄋㄧ ㄎㄜㄚ/尼西亞公會議）上反對ㄚㄌㄧㄨㄙ教派那樣，它們是同一本質[23]。[問題42]神聖ㄆㄜㄦㄙㄛㄋㄚ之間的平等與相似：它們三者之間共同永恆、共同平等，但有秩序之分。

三、論創造[問題44-49]

[問題44]來自ㄍㄚㄉ的造物的發生、論所有Being/ㄅㄧ-ㄧㄥ的第一次原因。“每一個ㄅㄧ-ㄧㄥ不論以什麼方式都來自ㄍㄚㄉ”，ㄍㄚㄉ是第一ㄅㄧ-ㄧㄥ。[問題48]特殊事物的區分[第3條]惡是否如在一個客體中一樣在善里？按照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惡只能存在於善里”，惡意味着善的缺席[24]。 [問題49]惡的原因[第1條]善是否能成為惡的原因？還是按照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除了善，沒有別的惡的來源。” [25][第3條]是否有一個最高的惡成為每一個惡的原因？沒有，因為最高的善是每一個ㄅㄧ-ㄧㄥ的原因。[26]

四、論天使[問題50-64]

[問題50]絕對性地考慮天使的實質[第3條]天使大量存在嗎？是的，儘管ㄆㄌㄚㄊㄛ、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ㄇㄚㄧㄇㄛㄣ等哲學家們說法不一。[第4條]天使們種類不同嗎？不同。[問題51]關於天使擁有的非物質性知識[第3條]（重複確認）天使比人類擁有更豐富的知識。[問題60]關於天使的愛或dilection/喜愛[第3條]天使愛自身是否同時出於自然之愛和選擇之愛？是的，ㄚㄎㄨㄧㄋㄚㄙ引用“哲學家”（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對他者之愛來自對自身之愛”，顯示出他的古典哲學功底，後來的任何神學家都能所莫及。[問題62]關於天使們在恩典與榮光秩序中的完美[第7條]美的天使們能否保持自然知識和愛？能，“神聖的天使不會sin/ㄙㄣ”。但是，在[問題63]天使們有關ㄙㄣ的惡意[第4條]所有的（墮落的天使）demon/ㄉㄜㄇㄛㄣ/惡魔[27]們都是天生邪惡的嗎？不是，“惡魔有時候是善的”。這裡的供批駁的論據引用了生於羅馬帝國治下Tyre/ㄊㄞㄌㄛㄙ的哲學家Porphyry/ ΠορφύριοςPorphýrios/ポルピュリオス/ㄆㄛㄦㄈㄨㄌㄧㄛㄙ(232-305年)[28]，再次可見《神學大全》的“大全”知識。總的來說，關於天使，有各種不同解說，這裡的內容所具有的神學價值並不那麼神聖或權威。

五、論六天的創造事工[問題65-74]，這一部分的注釋意義不大，有一些涉及天文的知識（如天穹、水在天穹之上）有待後來的科學發展來驗證。

六、論人[問題75-102]

[問題79]關於智能[第12條]Synderesis是不是有別於其他的特別的靈魂能力？這個來自原意為“共享的知識/意識”、不規範的希臘語造詞συνείδησις[syneidêsis]/ㄙㄧㄋㄟㄉㄜㄙㄧㄙ表示與ㄍㄚㄉ連接的理性、“真實且不變的道德規範與種子”、對於最根本德行原則的知識/精神（如nous/νοῦς/ㄋㄡㄙ[29]），遠離ㄙㄣ，但不是一種（理性）能力，而是一種習慣。ㄙㄧㄋㄟㄉㄜㄙㄧㄙ雖然在近代神學裡不再常用，但在道德哲學裡發展為直觀地理解人類行為的諸普遍首要原則的實際/實踐理性的能力，與Kant/ㄎㄢㄊ/康德的道德哲學連接起來。[問題83]關於自由選擇[第1條]人有自由選擇嗎？有，因為人有理性，可以作出比較，而不是出於本能而行動。

[問題84]與身體結合的靈魂如何理解它下面的肉身？[第6條]理智知識是否來自感觸物？是的，正如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所說：“我們知識的的開端來自感覺”。不過，“感覺的知識不是理智知識的全部原因，所以，毫不奇怪，理智知識應該比感覺知識更擴展”。這一條典型地體現出ㄚㄎㄨㄧㄋㄚㄙ對希臘哲學家Democritus/ㄉㄧㄇㄛㄎㄌㄧㄊㄜㄙ、ㄆㄌㄚㄊㄛ、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和教會理論奠基人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的嫻熟運用，特別是用到phantasm/phantasma/ㄈㄢㄊㄚㄙㄇㄚ/視覺映像的概念：“一種更高更高貴的動因智力….使得來自感覺的ㄈㄢㄊㄚㄙㄇㄚ可以通過抽象化實際上被認知”。這個ㄈㄢㄊㄚㄙㄇㄚ的概念在後續的幾個問題里繼續得到注釋論辯。[第7條]不依靠ㄈㄢㄊㄚㄙㄇㄚ，智力可以通過它擁有的可認知的種類真正地理解嗎？不行。正如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所說：“沒有ㄈㄢㄊㄚㄙㄇㄚ，靈魂什麼也不理解”。[問題86]在物質性事物方面我們的智力知道什麼？[第3條]我們的智力能知道偶然事物嗎？不能。[第4條]我們的智力能知道未來的事物嗎？也不能。

[問題88]人的靈魂如何知道什麼在自己之上？[第2條]我們的智力是否能通過它的物質事物的知識達到對非物質實質的理解？不能。正如ㄉㄧㄛㄋㄧㄙㄨㄙ所說：“不能通過可感覺的事理解智力認知的事物，不能通過簡單事理解複合事物，不能通過肉身理解非肉身”。[問題96]關於天真無邪狀態下屬於人的主子權威[第4條]在天真無邪狀態人是否可以成為別人的主子？可以，天使就是這樣的，所以人受治於人並不違背天真無邪狀態的尊嚴。[30]

七、神聖政府[問題103-119]

[問題103]論普遍事物/東西的政府[第5條]是否所有東西都受治於神聖政府？是的，因為ㄍㄚㄉ是所有東西的原因，當然也是所有東西的統治者。[問題105]關於ㄍㄚㄉ所造物的變化[第6條]ㄍㄚㄉ是否能在已經確立的事物秩序外行事？能。正如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所說：“ㄍㄚㄉ有時做事違背普通的自然原因”。這就是奇蹟/神跡（[第7條]）。[問題108]關於天使的階層與次序[第7條]次序是否在審判日之後還繼續？是的，正如星球們繼續保持它們的次序與行程一樣。[第8條]人們是否可以被提高進天使的次序？可以，聖者們就是如此。[31]

[問題111]天使對人的行為[第1條]一個天使能啟蒙/開導人嗎？能，人受到天使啟蒙/開導。[第2條]天使們能否改變人的意願？不能，只有ㄍㄚㄉ才行。[第3條]一個天使能改變人的想象嗎？能。[第4條]一個天使能改變人的感受嗎？能。[問題113]論善天使們（對人）的守護以及它們與惡天使們的戰鬥[第2條]每一個人都受到一個天使的守護嗎？是的，按照ㄏㄧㄜㄌㄛㄋㄧㄇㄨㄙ：“靈魂的尊嚴是偉大的，因為自出生起，每一個靈魂都被分配到一個天使的守護”。在[第4條]天使們是否被指令守護每一個人？進一步確認。[第3條]守護人的工作是否屬於最低次序的天使們？是的。[第6條]天使的守護是否放棄過一個人？ㄚㄎㄨㄧㄋㄚㄙ的論辯有點含糊：ㄉㄜㄇㄛㄣ/惡天使們隨時都在攻擊我們（的靈魂），有時候一個天使會放棄守護一個人，儘管作為效果/結果它並沒有守護的職責。

[問題114]關於ㄉㄜㄇㄛㄣ的攻擊[第3條]所有的ㄙㄣ都是由於惡魔的引誘嗎？“我們的惡意並非所有都是由惡魔挑動的，有時候它們由我們的自由選擇的運動產生”。[第4條]ㄉㄜㄇㄛㄣ們能否靠真的奇蹟把人導入歧途？按照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所說，是的。[第4條]一個ㄉㄜㄇㄛㄣ是否因為被人征服就不會再次攻擊了？ㄚㄎㄨㄧㄋㄚㄙ的論辯肯定了這個問題，正如惡魔引誘基督失敗後後離開了那樣，但說明這是因為ㄍㄚㄉ命令惡魔的離開，而不是人的徹底勝利。[問題115]關於肉體被造物的行為[第2條]肉體物質是否存在某種精液本原？是的。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這個世界上所有以肉體和可見形式出生的東西的裡面，都存在某種隱藏着的種子”。（問題118第2條、問題119第2條進一步考察精液的作用。）[第4條]天體們是否是人的行為的原因？按照ㄧㄛㄢㄋㄜㄙ Damascene：“天體們絕不是人的行為的原因”。[問題116]關於命運[第4條]所有的事物都受命運支配嗎？不，ㄅㄛㄜㄊㄧㄨㄙ：“某些事超出命運的安排，受制於天意”[32]。[問題117]關於人的行為的事物[第1條]一個人能教導另一個人嗎？能。[第3條]人靠他的靈魂的力量能改變肉體事物嗎？不能，因為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肉體事物只服從ㄍㄚㄉ的意志”。[33]不過，ㄚㄎㄨㄧㄋㄚㄙ關於神聖政府的教義所提出的問題可能比結論更有意義。

回到本文開頭引用的ㄏㄟㄍㄜㄦ和ㄌㄚㄙㄜㄦ的介紹/評價，通過對《神學大全》第一部主要章節、人名和概念的譯註，讀者可以開始逐步了解中世紀教會神學的教義論辯、理解至今沿用的許多普遍教會的神學理論的基礎。《神學大全》的第二、第三部將由接着的兩文譯註。

【趙京，中日美比較政策研究所，2019年11月25日第一稿】

[1] 拼音把ui強制轉換成uei發音，kui發音為kuei/ㄎㄨㄟ，而漢音元素可以準確表述發音k-u-i/ㄎㄨㄧ。

[2] Great Books of the Western World #19-20 Aquinas I-II.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1952. Encyclopedia Britannica 21st Printing, 1977. 本文按此書編譯的章節標題譯註。

[3] 譯者劉俊余，陳家華，高旭東，周克勤，胡安德，王守身，碧岳學社，中華道明會2008年出版；譯者段德智，商務印書館2013年出版。我沒有找到碧岳學社的譯本，從網上找到段德智譯本第1集第1、2卷。段德智譯本對大量人名、地名和概念的表意漢字翻譯沒有標準、也無法談準確，只在“譯者序言”舉出一、兩個英譯本翻譯的錯誤或疏忽以顯示他的譯本更高明，但這本近兩千頁英譯本中的大量注釋其實需要上千個中譯註釋，卻沒有見到，因為經典著作的注釋所需的功夫極深、所花的精力浩大。所以，對我的譯註，除了段德智譯本中標出的某些在英譯本中沒有出現且不易猜測的拉丁語原詞，基本上沒有參考意義。

[4] ㄚㄎㄨㄧㄋㄚㄙ本來是地名，但一般也作為“姓”對待。

[5] 賀麟、王太慶譯第三卷，商務印書館1983年出版。第277頁。

[6] 賀麟、王太慶譯第三卷，商務印書館1983年出版。第300頁。

[7] 何兆武、李約瑟譯，商務印書館,1982。

[8]趙京：“《新約》主要名詞新譯初探”，2018年8月22日第二稿。

[9] City of God Book VIII. 1. "de divinitate rationem sive sermonem"/ “reasoning or discussion concerning the Deity”/"an account or explanation of the divine nature" Great Books of the Western World #18 Augustine.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1952. Encyclopedia Britannica 21st Printing, 1977.

[10] 段德智譯本“譯者序言”x-xi對此詞的譯註值得參考，儘管發揮得過分了一些。

[11]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4%BE%BF%E8%A5%BF%E6%8B%89%E6%99%BA%E8%A8%93

[12]趙京：“Augustine/Augustinus神學譯註-1”，2019年7月26日第二稿。

[13] The Consolation of Philosophy, trans. H. R. James. World Publication Group, Signature Press Editions, 2008.

[14] John M. Bowers, The Western Literary Canon in Context, Lecture 12: All Literature is Consolation, The Teaching Company, DVD, 2008.

[15] 斯賓諾莎的上帝/自然概念也可以從中世紀伊比利亞半島（西班牙、葡萄牙）伊斯蘭文明頂峰時代Ibn Ezra (1089–1164), Moses Maimonides (1135-1204), Hasdai Crescas (1370-1430）, Levi ben Gerson (1288–1344)等希伯來的“異端”學者對《舊約》部分內容的隱喻性注釋和拋棄、上帝與宇宙的統一關係、個體能否永生的疑問等得到啟發。（趙京：“自由社會秩序中的自然神祇與個人原恥”，2016年3月15日）

[16]趙京：“Augustine/Augustinus神學譯註-1”，2019年7月26日第二稿。

[17]趙京，Plotinus《九章集六卷》基本概念譯註2019年11月4日第一稿。

[18]對ㄚㄌㄧㄙㄊㄡㄊㄜㄌㄜㄙ思想和著作的傳播起了重要的作用，認為一切現象都遵從ㄍㄚㄉ創造的自然規律，而不是因ㄍㄚㄉ的意願而發生。

[19] “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不同意作為懲罰中轉站的煉獄的存在，也駁斥Origen/Origenes/ㄛㄌㄧㄍㄜㄋㄜㄙ的“沒有人會受到永久懲罰”的輪迴人生觀。” （趙京：“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上帝之城》譯註-3”，2019年7月19日第一稿。）

[20] 很顯然，這連接到教會的權威。

[21] 趙京：“Augustinus/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上帝之城》譯註-2”，2019年7月4日第一稿。

[22] ㄌㄚㄨㄣㄋㄚ的複雜歷史更體現在Basilica of Sant'Apollinare Nuovo/聖ㄆㄛㄌㄧㄋㄚㄌㄜ新ㄅㄚ ㄙㄌㄧㄎㄚ（長方形的）的被塗改過仍然可見原作Arianism/(源自大主教Arius)ㄚㄌㄧㄨㄙ/阿利烏教派痕跡的壁畫。（趙京：“追隨羅馬帝國的遺蹟”，2019年1月15日第一稿。）

[23] 在公元325年由羅馬帝國的第一個基督徒皇帝Constantine/（拉丁）Cōnstantīnus/ㄎㄛㄣㄙㄊㄢㄊㄧㄋㄨㄙ/君士坦丁大帝主持召集，確立了父神和子神的完全同等地位和同質性，但並沒有平息教義糾紛。（趙京：“Augustinus/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上帝之城》譯註-2”，2019年7月4日第一稿。）

[24] 費解。

[25] 費解。

[26] 還是費解。

[27] 現在英譯為貶義的demon/惡魔、惡靈的這個詞是因為《新約》的用法、特別是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對ㄚㄆㄨㄌㄟㄨㄙ的徹底批判。（趙京：“Augustinus/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上帝之城》譯註-2”，2019年7月4日第一稿。）英語devil只有“惡魔”的貶義。

[28]趙京：“Augustinus/ㄚㄨㄍㄨㄙㄊㄧㄋㄨㄙ《上帝之城》譯註-2”，2019年7月4日第一稿。

[29] 趙京：“Plotinus《九章集六卷》基本概念譯註”，2019年11月4日第一稿。

[30]這可以很容易地引申出教會的權威，特別是因為普通人缺乏《聖經》的知識。

[31]不過，除了經上所提的聖者，還包括被教會封聖的人嗎？

[32] 呼應問題23第4條。

[33]似乎與問題114第3條等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