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著名的莊子惠子“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之辯及古代其他寓言故事中都能看出我國先賢很早就會用邏輯推導來說明自己的觀點或者反駁對方的荒謬,只可惜沒有像西洋科學家哲學家那樣把這些零散的邏輯推導“抽象”起來使其成為一個系統即所謂的“西方那一套”,令人感嘆唏噓。
那辯魚的故事裡,莊子看到魚兒在水裡游來游去,順口說了句魚兒真高興啊,其實他無非是說自己看魚看的真高興,魚兒高不高興誰知道,而且who cares。但老朋友惠子偏要來掃他的興,說什麼你又不是魚,怎麼知道魚高興不高興,莊子於是反唇相譏,於是沒完沒了。如果用西洋的“邏輯”分析一下,可以假設惠子其實還有一個沒說出來的前提,即“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興”。從莊子對惠子的反駁也可以看出莊子雖然沒說,但是默認了惠子這一前提,而這一前提一般來說並不成立。先不去管魚兒怎麼看人以及魚兒之間如何對話,人的喜怒哀樂並不一定要自己說了才算數,其他人是可以看出來的。像“什麼事把你樂成這個樣子”,“你今天怎麼啦,跟誰欠了你二百吊前似的”就是朋友之間常有的對話。以人推魚,如果看到魚兒戲水悠哉游哉,“魚樂”的假說也應該成立,並不一定非得魚兒自己說出來不可。如果“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高興”這前提成立,那麼莊子惠子下面的辯論就會一直繞下去沒完,但莊子一開始並沒說“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高興”這話,他應該是上了惠子偷偷給他加上的這前提的當了。另外“自己知道自己高興”是莊子和惠子雙方都公認的前提,所以才有下面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和“子非我安知我不知”等等,只不過“自己知道自己高興”和“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高興”並不是一回事,用西洋邏輯的話說,在前者“自己”是“知道自己高興”的充分條件;在後者“自己”是“知道自己高興”的必要條件,大概莊惠二公快人快語,沒來得及把這兩個相關但不同的情況分分清楚就開始鬥嘴了。
如果用充分必要條件對著名紅歌《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歌名分析一下,可以看出這句話等於是說“只有有了共產黨才有新中國”,即共產黨是新中國的必要條件。即沒有共產黨肯定不行,但只有共產黨也不一定會有新中國,還得加上領袖英明工農聯盟國際支持等其他條件。如果當年那詩人作曲家寫的歌名是《有了共產黨就有新中國》,那麼共產黨是新中國的充分條件,而新中國就成了共產黨的必要條件。如果把這兩個歌名擺在一起,那麼共產黨和新中國則互為充分必要,跟數學證明題里說“當且僅當”應該是一個意思。
這次新冠疫情泛濫,鬧得各國政府手忙腳亂。但各國各地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必須科學抗疫。即“只有科學抗疫才能成功”,這話當然不錯。但是“科學”是成功的必要條件,並不是充分條件,還得加上各界協調領導有方綜合治理等等。如果就因為福奇醫生有一頂頂尖科學家醫學家的桂冠就一切以他的馬首是瞻,且不說他說的話是不是字字都科學,那等於是加上了“有了科學抗疫就會成功”這虛假的充分條件,難怪這抗疫跟莊惠鬥嘴似的,繞來繞去總也繞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