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說鶴

趙晴 《萬葉集》中收有詩作大約4500首，其中提到鶴的作品竟然有47首之多。有一首印象比較深的，原文為:島伝ひ　敏馬の崎を　漕ぎ廻れば　大和戀しく　鶴さはに鳴く【しまつたひ　みぬめのさきを　こぎみれば　やまとこほしく　たづさはになく】（若宮年魚麻呂）。

若宮年魚麻呂（わかみやのあゆまろ）是誦者，而不是作者。這首和歌的作者不明。內容很好理解，寫的是旅途中的作者在經過敏馬岬角時聽到了鶴鳴，這更激起了他對故鄉和親人的深深思念。旅途、鶴鳴、戀鄉、思親，描寫自然流暢，真情流露，且富有意境。我將其漢譯為：

歸鄉遙無期，

旅途長寂寂。

卻聞白鶴喚，

更念故鄉妻。

提到“鶴鳴”，就說說鶴吧。對日本人來說，鶴是和平、吉祥的象徵，比如為人祈福時常常折“千羽鶴”贈送給對方；另外鶴在日本人心中還代表着“感恩・報恩”，《白鶴報恩》的故事，在日本家喻戶曉。與日本相同，中國人對鶴的喜愛也是非同尋常的。在中國，鶴自古被視為仙禽，中國人認為鶴代表着吉祥、長壽，是神仙修行的具象化；亦是高潔君子的象徵。同時，鶴還象徵着對愛情的忠貞，《雙鶴銘》（清・李郁華）亦為大家所熟知。

有鳥有鳥鳴在陰，翩然比翼懷好音。胡為羽化趾相尋，義不獨生明素襟。露高松兮滴沉沉，琴夜月兮響愔愔。生並棲兮中林，死同穴兮芳苓。相彼羽族兮而貞烈其心，世之不義愧斯禽。

文中的“相彼羽族兮而貞烈其心，世之不義愧斯禽”一句，通過對鶴的贊美，更是將世間不義之人之事指責得痛快淋漓，每每被人們引用。

對鶴的喜愛，兩國都是相同的。不僅如此，在“鶴鳴思鄉”這一點上也能找到相通之處。唐代張九齡有一首《西江夜行》：

遙夜人何在，澄潭月里行。

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情。

外物寂無擾，中流澹自清。

念歸林葉換，愁坐露華生。

猶有汀洲鶴，宵分乍一鳴。

詩中的“猶有汀洲鶴，宵分乍一鳴”就是用以襯托“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情”的。寫法上有所不同的是，萬葉和歌的“鶴鳴”是直訴，而張九齡的“鶴鳴”是反襯，兩首詩歌的文字效果都非常好。

順便提一下，日航的象徵圖案也是鶴，除了吉祥、感恩之外，是否還有平安歸家的意思呢？我覺得一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