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西方來客
在中國的食物里,外來的品種分為“胡”字輩、“番”字輩、“洋”字輩,其實也側面反映了中國人的口語變化:“胡”系列大多為兩漢兩晉時期由西北陸路引入;“番”系列大多為南宋至元明時期由“番舶”(外國船隻)帶入;“洋”系列則大多由清代乃至近代引入。
記得某年金鷹電視節,主持人之一的胡瓜自報家門:“我是胡瓜。”另一個主持人汪涵說:“我是黃瓜。”其實,黃瓜以前真的叫胡瓜:它是一種家常菜,卻被各大菜系吸收。理由很簡單,它資格夠老,因為它自兩漢時就已引入中國,所以幾乎很少有人把它作為外來作物來對待。黃瓜原產於印度喜馬拉雅山南麓的熱帶雨林,據說最早是由張騫把它的種子從西域帶到了中原。從此之後,黃瓜就與中原飲食密不可分了。
按照《齊民要術》的說法,張騫還從大宛得到了“油麻”,在當時也被稱之為“胡麻”,“油”通“脂”,因故又被訛傳為“芝麻”。張騫帶來的更有名的則是“西瓜”、“胡桃”和“葡萄”,葡萄酒也是在那時傳入的,而且相當名貴,蘇東坡後來有一句詩:“將軍百戰竟不侯,伯良一斛得涼州”,說的就是有個叫伯良的富人,拿一斛葡萄酒賄賂東漢末年“十常侍”中的張讓,當即被任命為涼州刺史。後來,因為李白、白居易等人的一再歌詠,胡姬和葡萄酒成為了唐代酒肆中的亮麗風景。
在隋唐時引入中國的食物里,最風光的是萵苣,其種據說是隋政府用重金從西域處求得,故民間傳為“千金菜”,葉用萵苣又稱春菜、生菜,莖用萵苣又稱萵筍、香筍。
唐朝的水果市場已經十分豐富,主食的烹飪方式也開始發生變化。唐朝最有名的“胡餅”或烤、或炸、或煎、或蒸,餡料有肉類、水果、胡麻,大的有以一斤羊肉做餡的“巨胡餅”,小的有小芝麻餅“巨勝奴”,這可能受西北民族的影響很大,甚至可能傳自阿拉伯帝國,直到現在,我們仍可以在新疆的饢上發現胡餅的影子。
西北民族的烹飪技術也因此影響中國,在首都長安,唐朝人能像現代人去吃拉丁烤肉一樣吃到整隻的羊、鹿,廣式的燒臘大概都是由此衍生來的。這些菜要用大容器裝,這又引起了中原民族進食方式的巨大變化:還記得《鴻門宴》裡眾人一張小桌一份菜吧,那種方式在吃大餐的時候已經用不着了,畢竟少有誰的飯量和樊噲一樣,一個人吃一整條豬腿。中國人也就此告別了一人一個食盒的分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