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幾塊石頭上路——聖地之旅7

           范學德

記住那一天，2015年3月8日，我們離開了佩特拉。一大早，我就和同屋的蔡子欽——丹牛兄起來了，到外面去看看吧，看日出?看佩特拉最後一眼？說不清，就是想再看看。

我們走出了旅館，旅館在山上的一個高坡，一側是大山坡，另一側是大山溝。我們順着下坡走到了旁邊的山溝，這是一片下坡地，正對着佩特拉。一輪小小的圓月還掛在天上，佩特拉山谷籠罩在淡淡的霧藹之中，黃褐色的山嵐起伏、交錯、一重、又一重。沒有聽到雞鳴，倒是小毛驢，叫了又叫。幾戶人家，孤零零的，散落在山腳，不見人影，也不見炊煙。

看了又看，都走到山崖頭上了，我還是沒有看清楚進入佩特拉的蛇道在哪裡，入口在何處？它隱蔽在群山之中。眼前有一條山道，清清楚楚，但也不知它起於那裡，消失在何處。

丹牛突然喊，老范，你看這塊石頭？好漂亮的一塊石頭。

於是，我不看山了，看腳前，有沒有奇石。

對於我來說，這不僅意味着它是佩特拉山區的石頭，而且是我發現的石頭。一天前來這裡就知道，石頭，很重要，大片荒原上區分地界，就是堆起一堆石頭。

《約書亞記》記載，當年約書亞率領以色列人走過約旦河後，就命令代表以色列人12個支派的12個人，每人從河床撿一塊石頭扛在肩上。“這些石頭在你們中間可以作為證據。日後你們的子孫問你們說：‘這些石頭是什麼意思？’ 你們就對他們說：‘這是因為約旦河的水在耶和華的約櫃前斷絕；約櫃過約旦河的時候，約旦河的水就斷絕了。這些石頭要作以色列人永遠的記念。’”（第4章6、7節）

有幾塊石頭挺漂亮，但太大了，我只好撿了幾塊小的。

丹牛還見到了一片陶器片，是否古老就沒有時間考證了，擦擦，放進兜里。它和那幾塊小石頭，都是我進入聖地的證據。

有塊石頭一直伴隨着我，它就在我書桌上，每天我讀新聞的時候，就用手搓搓它，想問題時，也會揉它。三個多月來，在它的那些稜角，紅褐色越來越明亮了，看着它，我就想起了佩特拉的山石，那幻夢一般絢麗的色彩。

一石一世界，這麼說有點俗氣了吧，但對我來說，它不止是一個世界。

就在我們專心撿石頭時，高坡上出現了彩霞，哇，讚美主吧，你居然把彩霞也投入到石頭上。佩特拉山谷漸漸亮了，黃褐色漸漸多了許多暗紅色，而山形的險峻突兀之勢也更加清晰了。丹牛發現了一株野花，趕緊蹲下拍照。我看到了一個骷髏，和丹牛猜了一會兒，最後決定，算它是羊的吧。枯樹根，這一堆，那一堆，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荊棘叢，一米多高了，還沒有長出一片綠葉。

拿着幾塊石頭跟佩特拉說再見，回去的路上，想到了我一天前在佩特拉山谷中看到的那些奇石，它們的顏色和紋路，讓我一再驚嘆，上帝啊，你才是最偉大的畫家。

 201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