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治療好幾個病人，不是憂鬱症就是焦慮症。感覺這不僅僅是跟疫情有關，還跟一個人的性格、思想，和生活習性有着密切的關係。頭幾天有一個西人患者問我：“告訴我，如何才能讓自己快樂呢？他們告訴我的方法，我全都試過了，為什麼我還是不能改變我的憂鬱和焦慮?你也有過黑暗的情緒嗎？你是如何應對它的呢？”

我是如何應對它的呢？我不想再教她任何方法，因為就如她所說的，所有的方法都已經試過了，她還是照樣憂鬱照樣焦慮。
我告訴她的就是：“我當然也有過黑暗的情緒，但我知道玩火者自焚，所以不敢讓自己沉湎於這樣的情緒中。”
她瞪大眼睛：“什麼意思？”
我說：“當一個小孩子還沒有體驗過火的時候，他看到紅彤彤的火，出於好奇，也許會伸出手去摸一下。結果呢？他燙傷了。而我現在已經長大了，多年的醫學知識和臨床經驗已經告訴我，那黑暗的情緒就如熾熱的火焰一樣，會燙傷我的內臟，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所以我不敢去觸碰它了。最多也不過在上面烤一烤而已，我絕對不會傻得讓自己去撫弄它，更不用說抱着它不放了。”
那個病人似乎若有所悟，不做聲了。

今天聽到兩個人在對話，其中一個說：“你說針灸對改善你的眼疾很有幫助，請問你有什麼科學依據肯定是針灸起的作用？” 
另外一個吶吶地答：“我只是感覺我的視力好了很多，西醫檢查我的眼鏡度數也降低了不少。我還需要別的什麼依據嗎？”
那一個再說：“我的視力雖然差到了極點，但不論你怎麼說，我還是只相信確鑿的科學和證據。”
我默默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忽然記起自己多年前寫的一首小詩：

哀傷的故事

我給你講一個哀傷的故事
你聽得心不在焉
我講完了你就笑着問：
“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我的心卻默默哭泣了
因為，我不能告訴你
其實這故事的主人公
就是
你自己
 
A Heart-breaking Story

I told you a heart-breaking story.
Absent-mindedly, you listened.
Afterward you laughed:
“Is it a true story? Is it true?”
Quietly my heart wept
for I could not share my secret:
The protagonist of the story is in fact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