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習近平

Wooden Harp

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為什麼說美國眼看要成功了，可惜遇到了習近平；習近平眼看要成功了，可惜遇到了川普。

改革開放的中美關係大致可以按89年劃界，之前是中美聯合抗蘇，之後是共同建設中美國，這個慣常說法大致是不錯的。但不管是前段還是後段，美國對中國根本的政治目標始終是不變的，就是和平演變。至於是中國騙了美國，還是美國騙了中國，還是中國騙了美國卻讓美國覺得騙了中國，那是具體執行上的問題。

而我第一個要說的問題就是，美國和平演變中國這個圖謀，其實眼看就要成功了。這倒不是如從自以為得計的克林頓到給克林頓灌迷魂湯的江澤民、從覺得忽悠了中國的華爾街精英到覺得華爾街精英被忽悠了的中國市場派鼓吹的那套“中產發育追求民主”之類說辭及其變體，2012年的中國不存在任何這種發育。

所謂美國眼看要成功，指的是從當時的情況看有理由認為，中國共產黨已經被經濟利益捆綁，意識形態上拿不出反制力量，科學文化全面投降，黨機器充分腐蝕，即使雙方互相明白雙方在互相忽悠，美國也很不滿意，但那又怎麼樣呢，大方向上，中國已經不得不往美國需要的方向走了

這里舉兩個例子。

一個就是王立軍逃美領館。有沒有發現這件事好像沒有發生一樣，在習掌權之後再也不提了？我的解讀是這恰恰印證了這件事極端關鍵，在黨內高層引發巨大的心理震撼，因為王立軍幾乎可以算是黨內最後一個應該往美領館逃跑的高官。

王立軍出身底層，沒有任何知識分子背景，更沒有留洋經歷，他在政法戰線的作風毫無法治啟蒙味道，他是反美色彩極濃的重慶所謂唱紅打黑運動的直接主使，靠太子黨一把屎一把尿提攜上位，和司馬南崔之元等反美新左派互有唱和。他長期主持強力部門，自然懂得黨對美國那種馬基雅維利策略，„„

甚至當地很多這種策略都是他設計主持的。如果說黨在改革開放年代真的還能培養出許世友那種忠心耿耿的二愣子，那就應該是王立軍，但偏偏是他，太子黨再生父母打了兩耳光後，身體無比誠實地跑向了美領館。

可以想象王立軍事件對黨內最高層意味着什麼：美國這幾十年在明面上可能確實沒在中共高層培養出哪怕一個主觀上想幫美國和平演變中國的“黨內開明派“，但如果連王立軍這種“黨內最不開明派”內心深處對美國都是這種口嫌體正直的態度，那有沒有開明派又算什麼雞毛，黨最終要被美國控制住

所以王立軍事件，其自身意義已經足夠巨大：以一己之力全面扭轉中國政治版圖，直接消滅一支重要政治力量。但這跟對黨高層的心理震撼相比甚至還是小事：這件事應該直接影響了習近平的政治目標優先排序。所以這個事件現在享受到最高待遇：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第二個例子就是對李克強的使用。

李克強出身中級官僚家庭，77級考上北大，表現突出當了校團委書記，從此走上仕途快車道。胡錦濤着意培養他，先放河南再調遼寧，補足農業工業大省簡歷，一直到07年上半年他都風頭十足，一副接班人的架勢。後來突然由於到現在也沒人說得清楚的原因，被一直穩步升遷但也不顯山露水的習近平在十七大反超。

黨內高層恐怕不得不承認，如果當年是李克強順理成章坐了大位，現在黨的執政地位會很危險。這倒不是說李克強會像他的北大老同學們替他鼓譟的那樣，是個什麼黨內開明派。他這種團委出身的幹部從小練得一身察言觀色伺候領導的童子功，距離開明派特別遙遠。問題是，李克強沒有對黨的領導的切膚之愛。

李克強這種知識分子氣憑藉着小才幹一路鑽營上來的當官專業戶，一方面對美國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還動不動喜歡以飆英文為榮。另一方面總覺得爬上來靠的是自己，而不是黨的培養。在面對民運等敵對勢力的時候李克強固然可以毫不猶豫地掐死，但真要到了和美國撕破臉的時刻，恐怕就會畏手畏腳。甚至李克強這種人固然不會主動追求民主，但如果美國的和平演變到了最後逼宮的時刻，李克強恐怕還會覺得真民主了倒也沒啥，至少自己應該差不到哪去：回母校當個教授總可以吧？弄不好民主選舉我倒選上去了，奧巴馬希拉里不就是我這檔次的嗎？實在不濟也可以安排去哈佛當個客座教授安度晚年吧。

試想，如果頂層都是李克強，實權派充斥着王立軍，就算這四十年美國培養“黨內開明派”的圖謀全部落空，就算沒日沒夜偷了美國多少科技設備，就算全國人民都在騙美國，又有什麼卵用？到底是黨忽悠了美國，還是美國讓黨忽忽悠悠就瘸了，還真不好說。這就是所謂在習近平上台的前夜，美國眼看要成功了。

可惜就在此刻，天上掉下個習近平。說習近平“天上掉下來”其來有自。直到2007年，習都還可以算按部就班躺着升官：他的官在太子黨群體裡也算升得快的，但也並不違反所謂“每家出個省部級”的慣例，尤其這一路他存在感極低，很少鬧動靜，不要說跟那個一會想讓大連“洋起來”，一會又在重慶唱紅歌的薄熙來比，就是跟普通幹部比，習近平都屬於啥也不干的類型。1999年彭麗媛上竇文濤的節目，還被問老公沒人知道會不會尷尬之類問題，當時習已經是省長了，福建還剛出了遠華案，可見習存在感之低。我倒是97年就開始留意習近平，主要是拿他和薄做對比，尤其是十五大薄落選中央候補委員，而習在候補委員最後一位。

也奇怪，薄的動靜驚天動地，但偏偏在升官上處處被習壓一頭：省委常委、省長、習提省委書記薄當部長，習總壓薄一兩步。習當時的低調到底是水平使然，還是中央早有培養意圖，或是別的原因，現在也沒人說清。我也提過，2002年習仲勛去世之際被提格，解決了胡趙遺留問題，肯定要江澤民點頭，也算是一件事。

當年習的啥也不干策略其實給他贏得了不錯的官聲。這事很好理解。當官想往上升就要撈政績，就帶來腐敗擾民等各種爛事，而作為太子黨，老百姓最怕他瞎幾把亂搞，反正他不在乎，像習這樣躺着升官不折騰，可以搗亂卻不搗，已經讓人有種厚道的感覺。國內很多單位喜歡紅二代領導，他們往往閒散慣了，不拼命。

2007年十七大，習突然彎道超車壓過李克強，現在也沒人知道具體原因。但習有厚道的官聲，長期主政沿海開放大省，又有習仲勛的背景，他母親齊心還一直帶點“兩頭真”的氣味，令很多人在那段時間對習抱有希望。習的背景大致介紹到這里，這裡面還有很多謎團待解，尤其很多涉及到中共傳家續命最核心的隱秘。

不管怎樣，到了2012年，現在回頭總結，習對中國有三大判斷：第一、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解決中國存在的諸多問題的唯一辦法；第二、黨的領導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第三、加強黨的領導，習近平自認為有一套他明知風險極大、但不得不走，而且有可能走通的辦法。

我先不說我的評論，而是逐一談這三點。

先說第一點，習對黨的領導的信仰、簡直自封黨的捍衛者，這麼強的conviction是從哪來的，到現在沒人說得清。我自認為我曾經提的幾條線索算是圈外人看得最真切的，但也不敢說搞清了這個問題。比如他的太子黨血統、五十年代情結、老紅衛兵外圍經歷、受薄熙來啟發等，應該都有關係。

習作為太子黨，他父親位置很微妙，按級別一直不低，但似乎總踩坑裡，也一直沒掌握過安全保衛組織等要害部門，當然這也成就了他所謂黨內良心派的神話，黨內良心派和靠邊站是互為因果的。還有說習仲勛退後一度門可羅雀，李希就是這時經常上門得習家賞識云云。

這也帶累習近平一直是太子黨邊緣人物，當年就是跟在老紅衛兵大哥們屁股後面跑的小弟，後來也遠沒有王軍乃至孔丹風光。

但不管怎麼說，習近平是實打實的太子黨，他父親是當年打天下集團重要一員，就算不吃香也沒有像趙紫陽那樣被徹底踢開，在統治集團里地位不低，並且去世時還被提格成了大元老。

我要說的是，習這種太子黨眼裡的中國和其他中國人眼裡的中國是兩回事。太子黨骨子裡不覺得其他中國人算人，也不覺得所謂改革開放四十年的所謂成就跟其他中國人有任何關係。中國是好是壞誰富誰窮都是黨的政策決定的，其他的頂多是隨機白噪音。張維迎這種中國市場派推崇的所謂企業家是些什麼玩意，„„

所謂企業家，不就是跟在我們太子黨屁股後面像條狗一樣跪舔，吐給你兩口唾沫你就發財了，轉頭就給老百姓賣假冒產品的這麼些玩意麼？別他媽心裡沒數。

所謂科技創新是怎麼回事，不就是從美國偷東西，轉頭上貢給我們討賞錢嗎？要不是我黨頂着壓力屢次在關鍵時刻和美國對着干下絆子，你早被砍死多少回了。

事實是，中國過去四十年的發展歷史無法反駁太子黨這些出於私利的觀點。

習近平作為太子黨，深深知道所謂王健林馬雲這些人是什麼貨色，知道中國對美技術轉移是誰在做，知道統治中國的核心關節，受過黨的傳家秘籍訓練。

換句話說，習近平對中國和中國人的認識，相對來說是中國人里最現實最真切的一批。

還有美國進入21世紀後的全面失敗。

03年伊戰打響，公知還可以忽悠這是世界民主大潮，10年後，公知已經無法用美國嚇唬黨了。

反恐戰爭、金融危機、阿拉伯之春三大失敗，彰顯美國全面迷失方向。就連美國最引以為豪的科技創新，21世紀也就是網絡和金融創新，一個容易山寨，一個騙子橫行，也失去了吸引力。

總之，在太子黨集團看來，中國之所以可以把美國逼得方寸大亂，不是因為中國融入了美國主導的國際體系，恰恰相反，是因為中國沒有完全融入，在這個國際體系裡沒有失去主動性，保持了給美國搗亂的能力。

中國之所以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腐敗假貨污染等等問題，和缺乏民主沒有關係，恰恰相反，是因為缺乏對老百姓的管教，給刁民慣得不輕。你看我們太子黨啥時候侵吞公共財產了？我們都是合法掌握經濟命脈；我們啥時候跑官要官了？我們都是躺着升官；我們啥時候擺地攤賣假貨了？我們都是跟高盛大摩做國家級的正規生意。我們太子黨才是中國社會最干淨的人，而中國人是要管的。

太子黨也沒有看到中國國內有任何公知宣傳的進步力量，恰恰相反，被美國和中國民主派寄予厚望的所謂私營企業主、中產階級、海歸知識分子等等，基本都是溜須拍馬、歪門邪道、生活糜爛的貨色。

遺憾的是，太子黨集團這些視角，雖然極度偏頗自私，但並不比任何一種視角離真實更遠，有時往往更近。

以上構成習近平第一個判斷：黨是解決中國問題的唯一辦法。黨的領導不但不是中國崛起的障礙（從而要被很多人忽悠的所謂“政治體制改革”改掉），反而是中國崛起的原因和進一步崛起的保證。

一個相關的問題是，當時他超越李克強，究竟是因為他這個想法，還是因為他沒表露這個想法。這也是沒人說清的問題。

而習近平的第二個判斷：黨的領導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就是我一開始說的所謂美國眼看要成功了，轉述如下：

所謂美國眼看要成功，指的是從當時的情況看有理由認為，中國共產黨已經被經濟利益捆綁，意識形態上拿不出反制力量，科學文化全面投降，黨機器充分腐蝕，即使雙方互相明白雙方在互相忽悠，美國也很不滿意，但那又怎麼樣呢，大方向上，中國已經不得不往美國需要的方向走了。

習近平的第三個判斷是：加強黨的領導，他自認為有一套明知風險極大、但又不得不走、而且有可能走通的辦法。

這套辦法的各個元素我之前都提到過，包括打垮平民出身官僚集團、整黨、馴化社會各階層、山寨美國。

前三點都好理解，最後一點理解得不多。

習近平對平民出身的官僚集團整治之徹底令人驚嘆。對周永康掌握的政法系和能源系，對令計劃掌握的組織系統和後備幹部，對郭伯雄徐才厚掌握的軍隊，全部打散，寧肯把少將從一年之內提成軍委委員，也不用跟郭徐稍微沾邊的人。

不管立場如何，從政治鬥爭學的角度評價，習的整黨表現都超出預期。

有人現在說，習所謂反腐沒什麼大不了，誰在那個位置都能做到，純屬扯淡。所謂“不反腐亡國，反腐亡黨”才是習前時代的共識，官僚集團利益已經盤根錯節，沒人相信習會搞出大手筆，蘆笛十幾年前所謂“權威逐代遞減律”才是正常的官場邏輯。如果官僚集團相信習會這麼狠，他們也不會如此順利地把政權交給習。

也有人事後諸葛亮地說，什麼周永康徐才厚都是紙老虎。但他們也不是傻瓜，自然早就在身後布下無數保險。習能戰勝他們，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說明習的權斗謀略和手腕超出他們，而他們已經是中國人中這一行的頂級專家。如果在2012年就能看出這些人是紙老虎，豈不更說明習政治目光敏銳，嗅覺靈敏？

更重要的是，習的整黨鬥爭不但是做常人乃至平常政客所不敢想不敢行之事，而且擺明了是他挑頭做的，承擔全部政治責任，這就是我所謂勇氣和擔當，在中國歷史上都相當少見。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習的整黨都堪稱中國政治鬥爭史上的佳作，習在整個過程中表現出的才幹令人喟嘆。

為了避免有的人擔心我對習的評價干擾他們的生意，來這里鬼哭狼嚎，我要申明我這里的評價是不涉及道德的。就算涉及道德，我也是把習近平訪在中國政治歷史中衡量。舉個簡單例子，目前尚未聽說習把誰做成人彘吧？但就算把誰做成人彘了，那呂後按中國人的政治標准難道不是一代賢後？你跟這裝什麼清純？

當然，也有人採用往小人兒身上扎針的傳統文化，嘴裡念念有詞：別看他習近平鬧得歡，等着將來有人收拾他。問題是緊接着這些人就好像扎的那些針已經真的起了作用一樣，忽然哈哈大笑：哈哈習豬頭你看你真要完蛋了吧？完全不顧人家還在台上威風的現實。

輸了不服輸、下決心贏回來當然是好事，但要承認現在是人家的手下敗將，或者承認當逃兵躲起來。這種人比起習近平開展史上罕有的政治鬥爭所體現出的勇氣和擔當，那當然是等而下之，按任何正經的標准衡量都是如此。

順便說，中國人之沒有前途，從對習近平的態度又能看出來。一些人對習恨之入骨，但對習的真正關節一無所知。到現在習如何崛起、什麼思路、策略班底如何形成、習的大手筆軍改是怎麼做到的，這些極為關鍵的問題還是沒人能說清，甚至沒人認為有搞清這些問題的必要。搞清楚一件事和中國人屬性似乎天然互斥。

整天就知道扎小人兒詛咒習近平是崇禎。要麼就老實當逃兵敗將、閉嘴忍辱，要麼就釣魚下棋、閒雲野鶴，要麼就真拿出一套辦法，明明一敗塗地，又對他一無所知、毫無見地，還非要整天“噗哈哈你真是豬頭啊”，非常下賤可笑。

好了，對中國人暫時就說到這。回頭說習的後兩個“立”的策略：馴化社會、山寨美國。

習對中國人的馴化我說過很多，很容易查到。

這里只想說，習的馴化成績也是超出了很多人預料。我2010年說紅二代要重新馴化社會，很多人反應和現在一樣：都什麼年代了。結果不還是給馴得相當老實，令人驚嘆，在美學上很有把玩的價值，也體現習對中國人和中國認識之深。

對中國人的馴化，用太子黨馬前卒張木生的話，就是“真正恢復一顆大星共產黨領導，四顆小星都允許存在，但都要在法治的軌道上存在。允許你們存在，允許你們發展，但要有共產黨的領導，以工農聯盟為基礎，駕馭資產階級的發展。”這是太子黨集團真正懷念的黃金年代，也是我所謂五代重回五„

習打碎平民出身官僚集團、整黨、馴化社會這三點我六年前就說過，但那時強調的重點是習這些事客觀上需要做，主觀上似乎也有想做的打算，但是我那時一直說，能不能做成很難講，需要慢慢再看。

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他超出了我給他設定的預期上限，不得不驚嘆他的能力。

吹牛逼是沒有意義的。

但他這個“山寨美國”的思路，是我在這五年的觀察中慢慢形成的。

這個思路指的是習要完成社會升級的目標，包括從產業升級、法規升級、管理升級、配套服務升級，環境治理乃至廁所有衛生紙等等社會的方方面面都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而習的手段是，在黨的領導下，帶領被馴化的老百姓，全面山寨美國。

這個思路沒有聽起來那麼異想天開。改革開放幾十年讓太子黨群體及其外圍財大氣粗，他們自我感覺幾乎已經到了全世界無可阻擋的程度。王健林在哈佛談收購電影公司，輕描淡寫地說，國際上電影公司沒有太大的，兩三百億美金頂天了，言下之意拿下好萊塢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

可是接下來就有個問題，連太子黨及其外圍也不得不承認，中國都這麼牛逼了，但和發達國家一比，似乎總好像差着檔次，到底差哪呢？

要知道太子黨及其外圍可是中國文革後第一批出國的人，他們自以為對西方最了解。在比較中國和發達國家後，他們發現美國比中國強在這些地方：

習近平王岐山的共同願望是把中國建成一個美國那樣的社會。所謂美國那樣的社會，意思是百姓公民素質較高，互助友愛，喜愛本職工作，稍微有點腦子也用來搞創造發明，善良實在，沒那麼多歪歪腸子，愛國意識高漲，深深為國家自豪，擁軍優屬，政府一說什麼百姓都信，中下層官員腦子也直，懶得貪污。

當然，公知要趁機教育黨了：要建成這樣的社會需要自由民主法治公民意識。但現在已經不是90年代了，這些說辭已經嚇唬不住黨了，公知如果再要說：“要像美國那樣老百姓拉完屎後不隨手把手紙拿走，需要開放民主選舉”,黨已經不會再去理他們了。在黨看來，瞎扯啥，你把有手紙的廁所山寨到中國不就行了麼？

所謂供給側改革，就是要把美國的商業環境山寨到中國；風清氣正，就是把美國的人際關係山寨到中國；藍天碧水淨土保衛戰，就是把美國的環境保護山寨到中國；新舊動能轉換經濟高質量發展，就是把產業升級山寨到中國，還有軍制稅製法律體系巡迴法庭，統統都要山寨，這就是全面深化改革、全面建設小康社會。

習80年代曾在美國Iowa州某村待過一個月，估計那個月美國給他留下的最大印象還不是物質極大豐富、科技高度發達，而是發達國家哪怕在農村也/更能體現的“上檔次”的社會水準。習應該是想表觀山寨美國中部農村那樣的公民社會，但非但不靠進口公民社會的制度基礎，反而反其道而行，靠加強黨的領導、馴化百姓。

習之所以認為這條路能走通，除了太子黨橫不吝、財大氣粗、自以為懂西方，受新加坡影響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習總結了他認為的過去四十年中國崛起的經驗，並加以推廣。

中國的發展經驗證明，山寨貨和原廠貨可能確實有根本區別，但在很多實際層面根本讓人無法區分，山寨貨更可以將原廠貨擠得無路可走。

改革開放以來的山寨集中在科技和經濟，習上台後又加了軍事。就拿軍事來說，中國山寨了個航母，你甭管它真能不能戰斗，至少是個樣子貨，放在那奧巴馬當年就得忌憚三分，這還是美國，其他小國更不要說了。還有南海人工島，你甭管那飛機跑道能不能承受大載荷，放在那似乎就擴大了中國在南海的軍事存在。

再比如科技，就算現在清華北大都算山寨貨，但不管世界哪個大學排名，不都把它們排在亞洲前列甚至世界前列？頂級期刊論文數難道不是中國眼看要領先？當然你可以說中國的論文不如西方的深刻、有原創性，但兩篇文章都發在自然雜志同一期，你非說一篇高於另一篇，可能確實有道理，全世界又有幾個人care？

還有經濟，中國一風吹起來的那些房地產企業怎麼就不如老牌世界500強了，難道萬達海航掙的美元不是美聯儲印的？難道華為中興不是讓別人無路可走？

可能確實有深層次本質區別，但看起來一樣，而且重要的是你想挑毛病都不那麼容易挑，只能挑一些犄角旮旯老百姓聽不懂的地方，所謂本質區別還有什麼卵用？

以此類推：如果中國可以在不引進公知鼓吹的所謂西方大學體制、教授治校、科研體制、科學精神云云之類的情況下在自然和科學雜志發和美國一樣多（僅次於美國第二多的也行）的論文，為什麼中國不可以在不引進西方的法治的情況下，讓中國法官判案的滿意度達到西方的水平？

為什麼中國不可以在不引進西方立法制度的前提下，讓中國的稅制和西方一樣先進？為什麼中國不可以在不引進西方軍隊國家化的前提下，讓中國的軍事技術和軍隊形象上一個台階？還有其它社會的方方面面。

到時候，如果中國連農村的廁所都沒有臭味，還有手紙，你還跟我扯什麼民主選舉的鳥毛？

而且，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美國都要被中國逼得無路可走，奧巴馬當年就是天天抱怨中國搭便車，但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習奧當政的四年，中國清除美國影響達到了最高峰，但山寨美國也達到了最高峰。

很多人要說這就是當年蘇聯後發優勢的翻版，但不同的是習近平給美國的和平演變來了個釜底抽薪。

之前黨再有錢，面對所謂普世價值總理不直氣不壯，習對此深惡痛絕，從他對趙本山張藝謀的反感就能看出來：他們的作品是典型的犬儒大時代下的小美好，明明讓自己孫女走後門上節目是不正之風，但流露出的真情那麼溫暖，因為作品的前提是大家都知道這是個操蛋的社會，吃人能把骨頭吐出來就已經讓人感動了。

但是習不滿足這個，他要的是大家縱情歌唱社會的美好。

在他的山寨新世界，敏感的人會覺得別扭，但未必知道別扭在哪；不敏感的人（95%）可能還覺得是好日子。50年代就是這個味道，習的童年記憶。

至於現在比50年代多出來的東西，基本都是從美國山寨的，再把美國管理這些東西的方法山寨過來就好了嘛。

讓習一路走下去，美國也在不知道垮到哪裡去了。

這就是所謂：美國眼看要成功了，可惜遇到了習近平

而習近平眼看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