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八九民主運動經過概要（五）

5月18日

18日，絕食進入第六天，據統計，被送進醫院的學生已達3504人次，有32人病情嚴重。

清晨5點，趙紫陽、李鵬、喬石、胡啟立四位常委在芮杏文、羅乾等陪同下前往協和醫院、同仁醫院看望因絕食而住院救治的學生，趙紫陽肯定了學生的愛國熱情和獻身精神。在協和醫院，趙紫陽說：同學們要求民主和法制，反對腐敗，推進改革的熱情非常可貴。中央對同學們提出的合理意見和要求非常重視，中央一定會積極認真地研究大家的意見和要求，改進黨和政府的各項工作。希望你們早日恢復健康；在同仁醫院，趙紫陽又說：黨和政府與同學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沒有根本的利害衝突，可以採取多種方式溝通思想，解決問題，不要採取絕食的方式。你們很年輕，為國家、民族做貢獻的時間還很長。要珍惜自己的身體。

5點50分，北京市公交總公司的70輛通道式公共汽車駛進天安門廣場，這是為絕食學生避雨而準備的。17日天氣預報，18日將有雷陣雨。

看望學生後，趙紫陽自醫院返回辦公室，給鄧小平及政治局常委會寫了一封辭職信，信中說，他沒有辦法執行在北京實施戒嚴的決定，請求辭去中共中央總書記、中央軍委第一副主席兩項職務。趙紫陽將辭職信以特急件送楊尚昆轉鄧小平。見信後，楊尚昆立即打電話勸說趙紫陽，趙紫陽同意收回辭職信，再好好想想，但向楊請病假不參加當天上午元老與常委的會議。

18日，人民日報以頭版頭條報導了“五一七”大遊行，並在末版刊髮長篇特寫《歷史，將記住這一天》。北京其它各主要報紙也都對昨日遊行作了報導。18日的《人民日報》還刊出了17日凌晨趙紫陽代表五位常委發表的書面談話。

《科技日報》刊登了學者代表曹思源（四通公司發展研究所所長）等12人，學生代錶王丹等9人聯合提出的《四點建議》：
1、建議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授權一名常委處理學生絕食問題。
2、迅速接受絕食學生的兩點要求：肯定學生運動是愛國民主運動，不是動亂；中央領導與學生公開對話，電視、廣播作現場直播。
3、在前兩條的基礎上學生結束絕食行動，撤離天安門廣場。
4、對學生運動的直接參加者、組織者、支持者不以任何形式打擊報復。

18日上午，中共元老鄧小平、陳雲、李先念、彭真、鄧穎超、楊尚昆、薄一波、王震，政治局常委李鵬、喬石、胡啟立、姚依林，軍委委員洪學智、劉華清、秦基偉等人開會。趙紫陽請假缺席會議。

會上，李鵬首先介紹了十七日晚的政治局常委會關於戒嚴問題的嚴重分歧，薄一波作了補充。根據《中國六四真相》，會上的其它講話摘要如下。

鄧小平說：今天我們這些老同志和你們聚會，是不得已而為之。本來政治局常委早該拿出主意了，但事至今日，還遲遲決定不了。北京的混亂狀況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一個多月來，我們一直採取極其克制、極其容忍的態度，世界上哪個國家的首都可以允許一個月的遊行示威而不採取措施？。。。我與陳雲、先念、彭真等同志商量，我們的一致意見是，北京已經不能維持了，必須戒嚴。。。他們的根本是要顛覆我們的國家、顛覆我們的黨，這是這一事件的本質。。。懂得了這一點，也就懂得了為什麼要對北京進行戒嚴的道理。

李先念說：。。。沒有我們這些在座的老同志，對問題的性質都難以確定，我感到很難過。對當前這個混亂的局面。。。作為總書記的趙紫陽同志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文化大革命還沒有衝擊新華門的，現在連新華門都敢沖，還有，打砸搶、臥軌都出現了，這不是動亂是什麼？所以，小平同志跟我說，要在北京實施戒嚴，我是舉雙手贊成。。。。如果不在北京戒嚴，我們都要被管制了。

鄧小平說：四二六社論把問題的性質定為動亂。動亂這兩個字恰如其分。。。實踐證明，這個判斷是準確的。

李鵬說：我們堅決擁護小平同志等老一輩作出的關於在北京市區實施戒嚴的英明決策。。。趙紫陽同志他今天沒有來，就是因為他反對戒嚴。在對這次學潮的處理上，他一直採取慫恿學生的態度。。。我們完全擁護對北京實施戒嚴。

姚依林說：我堅決擁護對北京市區進行戒嚴。這個決策是由小平同志作出的。如果沒有小平、先念、陳雲等在座的老同志，是很難作出這個決策的。這次學潮之所以搞得難以收拾，與趙紫陽同志有直接關係。趙紫陽同志主持中央工作以來，實際上放棄了四項基本原則，消極對待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方針。。。他竟說什麼是社會主義道路誰也講不清。黨不領導人民走社會主義道路，不實行人民民主專政，不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這樣的總書記難道還算共產黨的總書記嗎？

楊尚昆說：趙紫陽同志要我代他請假，他頭昏、心律不齊，去看病了。我跟趙紫陽同志多次交換過意見，自學潮發生以來。。。他幾次想改變四二六社論的定性。我勸他，也批評過他。我說，這個問題大得很，如果把性質變了，我們就都垮了。。。現在，北京乃至全國的局勢都越來越嚴峻了。。。我堅決支持在北京市區實施戒嚴並堅決執行。

陳雲說：我們不希望黨內鬧分裂，非常願意能夠團結一致。。。究竟退還是不退？退，就是承認他們那些所謂民主選舉的非法組織，承認搞資產階級自由化，承認和平演變；不退，就是堅定不移地貫徹我們的四月二十六日的社論方針。。。他們的目的已經越來越清楚。。。就是要為他們在中國搞反對派、反對黨打下基礎。如果他們的目的得逞，中國將再次出現歷史性的大倒退，全國人民將再次陷入深重的動亂災難。

鄧穎超說：我們確實無路可退。退，就是我們垮台，中華人民共和國倒台，就是要復辟資本主義，就是美國杜勒斯所希望的，經過幾代之後，我們的社會主義要變成資本主義。。。

彭真說：事態的發展越來越不以青年學生們的主觀願望為轉移。。。對這種反民主反法制的動亂，只能採取戒嚴的辦法。。。我們已經被逼到牆角了，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李鵬說：。。。昨天，遊行隊伍中出現了大量攻擊小平同志的大字報。。。嚴家其、包遵信等人發起的所謂知識分子《五一七宣言》，公開把矛頭指向小平同志，進行極其惡毒的詆毀、謾罵，污衊小平同志“是沒有皇帝頭銜的皇帝”、“獨裁者”。。。

王震說：這些人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他們什麼時候跳出來什麼時候就該抓，不能手太軟了。。。這些學生娃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沒有一點良心。黨和政府哪一點對不起他們？。。。我堅決擁護小平同志關於戒嚴的英明決定。學生不從天安門廣場撤出來，解放軍進去架也要把他們架出來。真是不像話。

薄一波說：。。。一些對中國實行和平演變的人士從美國發來所謂《敦促中國大陸民主政治宣言》，鼓吹“中國是全體人民的中國，絕不是一黨一派的中國，現在是人民行動起來表明自己的政治要求的時候了”，並叫囂“根本的問題在於人民必須擁有對執政黨的選擇權”。。。我們不能不看到形勢的嚴峻性。。。採取戒嚴的果斷措施有利於事態的平息。

李先念說：。。。這次事件鬧得這麼大，跟我們的新聞宣傳有直接的關係。這些天來，報紙、電視、電台不僅不做正確的引導，反而連篇累牘地宣傳鼓動，推波助瀾，好像上街遊行的都是愛國者，不上街遊行就是不愛國的。還有，趙紫陽的一篇講話比四二六社論的社會效果要大，反映要好，真是不可思議。

胡啟立（分管文化宣傳，意識形態工作）說：對一些問題我要認真總結，進行好好反思。我服從黨的組織紀律。

喬石說：。。。中央作出在北京部分地區實施戒嚴的決策，我認為是適時的。。。軍隊最重要的就是起一種威懾作用。。。我們力求把問題解決了，又不流血。

劉華清上將（中央軍委副秘書長）說：。。。北京的確處於嚴重的無政府狀態。。。必須恢復秩序。。。我堅決擁護小平同志在北京部分地區實施戒嚴的果斷決策。。。廣大官兵一定能堅決執行黨中央、中央軍委的命令。

洪學智上將（同為中央軍委副秘書長）說：軍人以服從天職為根本，我堅決執行在北京實施戒嚴的決定。

秦基偉上將（中央軍委委員）說：北京已經出現明顯的無政府狀況。。。戒嚴是為了恢復秩序，消除混亂狀況，避免大的動亂。我堅決擁護並堅決執行黨中央、中央軍委決定在北京實施戒嚴的命令。

會議決定：
一、五月二十一日零時起在北京市部分地區實施戒嚴；
二、五月十九日晚召開中央和北京市黨政軍幹部大會；
三、由楊尚昆同志負責，立即部署實施戒嚴的行動計劃，成立戒嚴部隊指揮部；
四、向徐向前、聶榮臻兩位老帥通報黨中央、中央軍委即將在北京市區實施戒嚴的決定。
五、立即向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發出通報，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常委要在中央召開黨政軍大會後對戒嚴表態。

上午，包遵信、陳子明等人在薊門飯店召開了各界聯席會議第一次籌備會。

當天，天安門城樓東側，劉煥文、劉強、白東平等工人打出了“首都工人自治聯合會”的旗幟。

上午11時至12時， 李鵬、李鐵映、李錫銘、閻明復、陳希同等中共領導人與十幾位學生代表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座談（對話）。

李鵬說：很高興同大家見面。今天見面只談一個題目，如何使絕食人員解除目前的困境。。。先解決這個問題，以後有什麼事都好商量。。。我有三個孩子，沒有一個搞“官倒”的，但都比你們年紀大。你們都如同是我們自己的孩子。。。。。。

吾爾開希打斷說：李總理，這樣下去，好象時間不夠。我們應儘早進入實質性談話。。。我們廣場這麼多人請您出來談，談幾個問題應該由我們來說。。。我想重點是如何解決問題。昨天，趙紫陽同志書面談話，我們都聽了，也看了。為什麼現在同學們都沒有回去呢？我們認為，這還有點不夠，很不夠。。。

王丹說：。。。我們的意見很明確，要使絕食同學離開現場，唯一的辦法就是答應同學們提出的兩個條件。

吾爾開希說：。。。我們很想讓同學們離開廣場，廣場上現在並不是少數服從多數，而是99.9%服從0.1%—如果有一個絕食的同學不離開廣場，廣場上其他幾千個絕食學生也不會離開。

王丹說：在這裡把我們的要求再明確一下，一、肯定這次學生運動是民主愛國運動，而不是所說的動亂；二、儘快對話，並現場直播。。。

吾爾開希說：關於這兩點，我還想說明一下，我們提出要儘快平反，否定社論，既要正面肯定這次學生運動，而且要反面地否定“四·二六”社論，否定是動亂。。。可以想出幾種辦法，一、請趙紫陽同志或李鵬同志，最好是趙紫陽同志到廣場去給同學直接講話。二、人民日報發個社論，否定“四·二六”社論，向全國人民道歉，承認這次學生運動的偉大意義。只有這樣，我們才可以儘量說服同學把絕食改成靜坐，然後在這種情況下繼續解決問題。。。關於對話，應該是公開、平等、直接、真誠地同廣大學生代表對話。。。公開，就應有電視直播。。。而且應有中外記者在場。。。如果有些問題政治局會議未討論到，而我們提出來了，應該馬上再召集會議研究，這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態度。

吾爾開希的發言咄咄逼人，也可以說囂張。按王超華後來的說法，吾爾開希的講話內容和她寫的一個條子有關。王超華在條子上列出了幾個可考慮的解決辦法，由官方在其中選擇一種，但條子上未標註內容間的“多選一”關係。倉促間拿到條子的吾爾開希，將多選一的辦法當成了必須同時滿足的條件。

針對王丹、吾爾開希的發言，李鵬一方面表示：“無論是政府，還是黨中央，從來沒有說過，廣大同學是在搞動亂。我們一直肯定大家的愛國熱情、愛國願望是好的，有很多事情是做得對的，提的很多意見也是我們政府希望解決的問題。”同時李鵬又說：“但是，事態的發展不以你們的善良的願望、良好的想像和愛國的熱情為轉移。事實上北京已出現秩序混亂，並且波及到全國。。。現在這個事情，已是客觀存在。我再說一遍，絕沒有把這個責任加給同學們的意思。我希望同學們想一想，這樣下去最後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動亂，中國出現過很多次，原來很多人並不想搞動亂，但是最後發生了動亂。”

北京大學黨委書記王學珍也談了自己的看法：。。。我認為，我們廣大同學是愛國的，是希望推進國家的經濟、政治體制改革的。廣大同學不是在搞動亂，這一點，希望政府能肯定。第二，希望政府的領導人，也希望總書記能到天安門廣場，給同學們講一講。。。勸絕食同學回去。。。

在對話中發言的還有熊焱、王超華、邵江等學生代表和官方代表李鐵映、閻明復等人。學生代表的發言都相當強硬，幾無迴旋餘地。

如果面對的是多黨制下的執政黨，那麼，當天學生的要求應該是很基本，很正常的。但他們面對的是中共，一個以永恆的領導者自居的偉光正組織。歷史上，中共從未給其治下的任何一樁冤案徹底平過反，鄧小平更不會打着自己的臉去給學生平反；中共也不會開與其它組織、個人平起平坐，對等公開的口子。學生的兩項要求都是中共不可接受的。

學生們不僅堅持中共不可接受的條件，還執着於一步到位，不容迂迴漸進。絕食不是在被逼無奈，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作出的；先後拒絕十二學者、閻明復、趙紫陽創造的妥協機會後，他們不得不繼續強硬下去；為了迎合廣場上的激進力量，在官方和媒體面前，他們不得不表現得比平時更強硬、甚至蠻橫。

對話的目的是為了妥協，是為了避免矛盾激化後的未知風險。雙方都顧忌未知風險，沒有一方有完全的勝算。時間拖得越長，矛盾激化得越晚，對學生和民主派越有利，儘管未來仍未可知。民主力量的發育、成長、傳播需要時間。當妥協無法達成時，中共保守派就只能一心一意地考慮武力鎮壓手段了，這時，改革派、開明派喪失了存在價值，並成為保守派和武力鎮壓的障礙，強弱分明，他們必然要出局；最重要的客觀盟友垮掉後，學生也必然失敗，他們不僅達不到預設目的，還要失去已經取得的運動成果；再之後，整個社會的進步趨勢也勢必被逆轉。

洗刷冤屈，摘掉頭上的“動亂”帽子，這一要求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在一場民主運動中，平反參與者自身的名譽，不是第一位的，也不應被設置為一個不可逾越的先決條件，它完全可以作為民主運動的一個後續成果。

當晚，中央電視台新聞節目播出了這次對話的全過程。電視中的李鵬，在學生代表的對比下，在全國人民面前暴露了其口齒、儀表、風度、神采與其身份之間的巨大落差。次日，《人民日報》也刊登了這次對話的全部內容。

除列名指揮部的王丹外，包括柴玲、李祿、封從德、張伯笠、郭海峰在內的絕食團指揮部成員均缺席了此次對話。程真曾通知封從德等絕食團成員參加對話，但封從德反應冷淡，並以要轉移絕食同學到公共汽車上避雨為由予以謝絕。

18日，首都各界人士冒雨走上街頭，從四面八方來到天安門廣場，聲援絕食學生，繞廣場一周然後散去。今天參加遊行及圍觀的人數，接近昨天，仍有百萬人規模。參加遊行的有很多工人，遊行隊伍中還包括部分警察，身着便衣的軍人，中央黨校師生，農民等等。
當天遊行中的橫幅、標語、口號有：
“孩子挨餓，我們心疼”，“救救孩子”；
“風雨兼程為民主”，“錢可扣，職可掉，聲援學生志不移”；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一人退休，全國歡送”；
“主人靜坐絕食，僕人大吃大喝”，“剷除上層垃圾”等等。

一位上了年紀的退休幹部說：“學生絕食，全市大遊行，反映了一種情緒。人民對政府不滿的事太多，火兒憋了好久，一下子找個機會發出來了。大家看看遊行的標語口號就知道了。”他指着天安門廣場上成千上萬的橫幅標語，大聲地說：“這就是民心！”

當天，絕食學生已於下雨前轉移到公共汽車內。一些工廠、商店為廣場學生捐贈了塑料薄膜和雨衣。全國總工會，四通公司，中國農工民主黨等組織、單位為絕食學生捐款，數額在一萬至十萬元之間。

根據鄧小平的指示，18日下午，楊尚昆主持了中央軍委會議，為北京市區的戒嚴進行兵力部署，除鄧小平、趙紫陽外的其它中央軍委成員，包括楊尚昆、洪學智、劉華清、秦基偉、楊白冰、遲浩田、趙南起都出席了會議。

會議決定：
第一、對北京部分地區實施戒嚴的任務主要由北京軍區、瀋陽軍區、濟南軍區承擔，其他軍區予以配合；
第二、成立戒嚴部隊指揮部，劉華清上將（軍委副秘書長）擔任總指揮，遲浩田上將（軍委委員，總參謀長）、周衣冰中將（北京軍區司令員）擔任副總指揮，直接對中央軍委負責。戒嚴兵力由中央軍委統一指揮部署。

戒嚴初步計划動用十一個集團軍（含北京衛戍區），總兵力為18萬人。

下午，趙紫陽給鄧小平寫了封信，希望鄧小平考慮，改變《人民日報》四月二十六日社論對學生運動的定性，並再次表示反對在北京實施戒嚴。發信前，趙紫陽再次給楊尚昆打電話，希望楊幫忙勸說。楊尚昆拒絕了，楊說：這句話我不能講了。你知道，這個問題大得很呢！如果把性質變了。。。我們也跟着全部垮了。我勸你，還是不要發這封信好。

18日晚上，中共中央召開政治局常委會議，落實五月十九日晚的中央和北京市黨政軍幹部大會。趙紫陽出席了會議，這是他最後一次在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上露面。李錫銘、陳希同以北京市負責人身份列席會議。會上，薄一波通報了鄧小平、李先念、陳雲、彭真、鄧穎超、王震等中共元老對在北京市區實行戒嚴的堅決態度；楊尚昆通報了決定從二十一日零時起在北京市區實施戒嚴的有關部署；李鵬通報了與學生代表的對話情況，並根據袁木提供的講話稿闡述了戒嚴的迫切性和必要性；李錫銘、陳希同再次通報了北京市的當前形勢。陳希同說：“我們早就盼望在北京市區實行戒嚴了。不戒嚴，我們就理不直，氣不壯，腰杆子不硬。現在好了。。。這是揚眉吐氣的決定，我們從心底里擁護！”

這次會議一直開到深夜，會議決定：
一、十九日晚十時在國防大學召開中央和北京市黨政軍幹部大會，趙紫陽、李鵬分別代表黨中央、國務院講話，李錫銘代表中共北京市委、市政府介紹北京市學潮的發生和發展情況。
二、十九日上午向中顧委、全國人大、全國政協、中紀委等負責同志通報即將在北京市區實施戒嚴的決定。

全國人大常委會12位常委（葉篤正、馮之浚、江平、許嘉璐、吳大琨、陳舜禮、林蘭英、楊紀珂、胡代光、陶大鏞、彭清源、楚莊）今天發出緊急呼籲：
一、我們認為，這次學生遊行絕食的請願活動是愛國的學生運動。。。我們籲請黨和國務院的主要領導人，儘快直接與學生見面談話，並在民主和法制的軌道上切實解決學生們的合理要求。  　　
二、我們真誠地籲請絕食請願的學生們，為了振興祖國的大業，保重身體，迅即停止絕食。
三、我們建議從速召開一次全國人大常委會的緊急會議，來研討當前的嚴峻局勢，謀求問題的解決。

民革中央主席朱學范今天再次發出緊急呼籲，在重複了17日的三條呼籲後，他表示：
我衷心希望，問題能夠在民主和法制的軌道上迅速得到妥善解決，無論如何，不要激化矛盾，擴大事態。
同學們的愛國熱情，使我深受感動。。。我以一個八十四歲老人的身份，懇切的希望，絕食的同學們，聽我一句發自肺腑的話：愛惜身體，為國珍重，不要再繼續絕食下去，早日恢復健康。

18日下午2時，中國法學會名譽會長張友漁、中國政法大學校長江平等9名法學家緊急呼籲：立即召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緊急會議，討論和處理當前國家面臨的最緊急的問題。

同日，叢維熙、劉心武、馮驥才、張抗抗、張賢亮、宗璞、梁曉聲等二十位作家發出緊急呼籲：
目前，在天安門廣場進行絕食的愛國學生已經絕食一百多個小時了！。。。在黨風不正、貪污受賄、腐敗現象比比皆是的今天，愛國學生們的希望和要求，最大程度地代表了全國人民的希望和要求！代表了人民的心聲！  　　
人民有權傳喚公僕！
當數千名愛國學生生命垂危，奄奄一息、默默待斃的現在，我們以作家的良知，緊急呼籲黨和政府最高級領導人，以民族利益，人民利益為重，在人民面前，採取最明智的抉擇，切不可再延宕時日。

據不完全統計，18日，京外各地上街遊行的學生達50多萬，波及全國30多個主要城市、300多所高校，上海、南京、成都、長沙、武漢、哈爾濱、瀋陽等地都發生了較大規模遊行，京外14個城市發生高校學生絕食請願，總人數約2500人。

17，18兩日，約有三萬名外地學生抵京聲援、遊行。

18日夜，周衣冰向楊尚昆緊急報告，三十八軍軍長徐勤先表示不能執行戒嚴命令，該軍軍黨委其它成員則大多數表示堅決執行軍委命令。在楊尚昆要求下，周衣冰星夜乘車前往三十八軍駐地保定，做徐勤先的思想工作。

18日，封從德等在廣場的一輛公共汽車上設立了指揮車，可在廣場上移動播音，宣傳和指揮。按王超華的說法，指揮車就是把絕食團廣播站移設到了車上。

5月19日

19日凌晨4時（一說5時），在中央辦公廳統一安排下，趙紫陽由中辦主任溫家寶陪同，李鵬由國務院秘書長羅干陪同，分乘兩輛救護車來到天安門廣場，看望絕食學生。

李鵬向絕食學生表示了慰問，希望他們儘快結束絕食，和政府站在一起維護國家穩定，然後離開廣場。（據《李鵬六四日記》）

趙紫陽手執話筒，含淚發表了自己的最後一次公開講話：
同學們，我們來得太晚了，對不起同學們了。你們說我們，批評我們，都是應該的。我這次來不是請你們原諒。我想說的是，現在同學們身體已經非常虛弱，絕食已經到了第七天，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絕食時間長了，對身體會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害，這是有生命危險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希望儘快結束這次絕食。我知道，你們絕食是希望黨和政府對你們所提出的問題給以最滿意的答覆。。。我覺得這些問題終究可以得到解決，終究可以取得一致的看法。但是，你們也應該知道，情況是很複雜的，需要有一個過程。你們不能在絕食已進入第7天的情況下，還堅持一定要得到滿意答覆才停止絕食。

你們還年輕，同學們啊，還年輕，來日方長，你們應該健康地活着，看到我們中國實現四化的那一天。你們不像我們，我們已經老了，無所謂了。國家和你們的父母把你們培養撫育上大學不容易呀！現在十八歲、十幾歲、二十幾歲，就這樣把生命犧牲掉！。。。同學們能不能理智一些。。。北京的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這麼大的城市，也是首都，各方面嚴重的情況一天一天在增加。同學們都是好意，為了我們國家好。但是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失去控制，會造成各方面的嚴重影響。

總之，我就是這麼一個心意。你們停止絕食，政府不會因此把對話的門關起來，絕不會！你們所提的問題，我們可以繼續討論。慢是慢了一些，事實上一些問題正在逐步解決。。。

我今天就說這一些。主要是看望一下同學們，同時說一說我的心情，希望同學們冷靜地想一想這個問題。。。還有組織這個絕食的同學們，你們也冷靜地想一想。。。我說有很多事情總是可以解決的。你們就是為了未來這麼一天，會達到你們滿意這一天，你們也應該早結束。謝謝同學們，謝謝大家。

趙紫陽說完後，向在場的學生們鞠躬，學生們熱烈鼓掌，紛紛請趙紫陽簽字，一些學生哭了。

當天上午，趙紫陽向政治局常委會提出請三天病假，自此事實上失去了工作。19日凌晨的廣場之行是趙紫陽最後一次出現在公眾場合。

9點30分，一份《首都工人宣言》傳單開始在天安門廣場散發，宣言內容如下。
我們認識到：四月以來的學生民主愛國運動已經發展成為與我們工人階級利益休戚相關的全民性的愛國運動。 
我們認識到：學生為整個民族的利益已經竭盡全力，參加絕食的學生正面臨着危險； 
為了挽救數千學生的生命，為了我們工人階級利益，為了中華民族的振興，為此我們正式宣告：中共中央國務院必須在廿四小時之內無條件接受絕食同學的兩點要求。否則，我們將從5月20日上午12時開始，全市工人總罷工24小時，並根據事態的發展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同時，我們向全國工人宣告：北京工人已經組織起來了。

該宣言是北大法律系博士研究生，原北大研究生會主席李進進為天安門廣場上的數百名工人起草的，宣言署名為“北京市工人自治會籌委會”。

當天，針對該宣言，北京市總工會表示，趙紫陽及李鵬已看望學生及與學生代表會面，所以總工會希望學生停止絕食，以免出現令人擔憂的發展，令北京人民的日常生產、生活都受到嚴重影響。。。呼籲全市職工保持冷靜，不要輕信謠言，要通過正常渠道提出意見和要求，在民主法治的軌道上解決問題。

據《李鵬六四日記》，19日上午10時左右，鄧小平又在家中召集了一次會議，與會者有元老陳雲、李先念、楊尚昆，三常委李鵬、姚依林、喬石，中央軍委成員及解放軍高級將領秦基偉、洪學智、劉華清、遲浩田、趙南起、楊白冰。鄧小平在會上講了六點意見：
一、這次動亂，問題出在黨內。中央有兩個司令部，實際上是我和趙紫陽。
二、動亂到今天，不能再退了。誰要退，誰就是逃兵。。。。我也不退，要斗到底。
三、扭轉動亂局勢。。。只有戒嚴。。。無政府主義任它發展，很快就會波及全國，不可收拾。戒嚴步驟要穩妥，要儘量減少損傷，但是要準備流點血。。。“絕對不用殺傷性武器”，那是不行的，（作出那種承諾）那等於捆住了自己的手足。。。趙紫陽周圍的人還要搞名堂，這很危險。鮑彤先隔離起來，切斷他的對外聯繫。

四、開一次政治局擴大會議。政治局的人參加，擴大到老同志和軍隊的人，不超過40人，寧缺勿濫，不允許有里通外面的人參加。會議的籌備工作由李鵬、喬石、宋平負責。
我這個人，錯誤也不少。選了兩個人，都選得不安。兩個人的問題都出在自由化上。兩個人都搞改革，耀邦比我還急，具體辦法不多。趙紫陽是說得多，做得少，歷來借我的名，搞自己的一套，借改革開放搞自己名堂。。。

五、新班子可基本定下來。 李鵬繼續當總理。 我提出江澤民當總書記，江澤民這個人有思想、有能力、也有魄力，可擔起這個責任。胡啟立不能留在常委了。宋平符合進常委的條件。。。

六、輿論不可小看，要讓絕對可靠的人掌管起來。。。要立刻派人進駐電台和電視台。。。

會上，陳雲說：該隔離的，不只鮑彤一個，搞內外勾結的還有若干人。要立即採取措施，打亂學生的指揮系統。什麼“高自聯”、“工自聯”，都要宣布非法，取締，絕不能手軟。。。開一個名單，儘量全一點。

19日上午，總政治部向各大軍區、各大兵種和駐京各大機關下發“緊急通知”，通報了即將在北京實施戒嚴的消息，要求全軍各部隊務必正視這次學潮對部隊的某些思想影響，以強有力的政治工作保持部隊的高度穩定和思想統一。

19日上午，政治體制改革辦公室副局長高山來到國家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所，向正在開會的體改所所長陳一咨等二十多人（一說三十多人）通報了中央的動向，和趙紫陽已請病假的情況。陳一咨立即主持以“三所一會”名義起草了《關於時局的六點緊急聲明》。聲明內容如下。
（一）這次以大學生為先鋒，絕大多數社會階層廣泛參與的愛國民主運動，譜寫了中國民主運動史上最輝煌的篇章。 
（二）事態演變到今天這樣的嚴重地步，完全是由於黨和政府在決策上的失誤和拖延所致。
（三）。。。 
（四）目前事態還在惡化。堅持已有的失誤而繼續失誤，以致採取極端舉動（如軍管），將會導致真正的動亂。。。 
（五）為此，我們呼籲：
公開高層領導的決策內幕和分歧，由全國人民共同做出判斷和選擇； 
立即召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特別會議，行使憲法賦予的最高權力，進行干預； 
立即召開中國共產黨特別代表大會，對政治局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進行審議； 
各界聲援活動務必保持理智和秩序，珍惜這次學生運動已取得的成果； 
各階層人民組織起來，協助大學生做好維持秩序和後勤服務工作； 
絕食人員多多保重身體，爭取儘快結束絕食，你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勝利，祖國需要你們以更新、更持久的方式去取得新的勝利！
（六）國家是人民的國家，政府是人民的政府，軍隊是人民的軍隊，中國現代化的歷史潮流是任何力量都阻擋不了的。 

(被稱作趙紫陽智囊的“三所一會”指：國家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所、國務院農研中心發展研究所、中信公司國際問題研究所、北京青年經濟學會四家單位）

《聲明》於中午時分完成，下午即發到有關報社，北京各高校和天安門廣場學生廣播站，並在北京街頭廣為張貼。中信公司國際問題研究所還將《聲明》電傳給“美國之音”等新聞機構。

19日，夏衍、艾青、馮牧、錢鍾書、楊絳、周海嬰、冰心等二十二位作家發出緊急呼籲：
（1）中央、國務院主要負責同志立即下決心和學生直接對話，澄清事實，實事求是地、公正地、充分地評價這次學生愛國民主運動，坦誠地、平等地、虛心地、冷靜地聽取群眾的意見，並向全國進行現場直播；
（2）。。。
（3）。。。中央和國務院立即就此成立專門小組，負責學生撤離前和學生返校後的安全問題，並採取一切有效措施，保護和恢復學生的健康。
（4）黨和政府應當從這此學生運動中，認真切實地吸取教訓，尊重廣大人民的意願，加速政治體制改革，清除黨內腐敗、推動民主進程、健全法制、建立真正的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保障改革開放的順利進行。

19日，全國婦聯女幹部劉光敏與幾位高校負責人幾經周折來到紀念碑台階下的高自聯指揮部，要求與學生領導層對話，呼籲高自聯立即做出決定停止絕食。當天，先後趕到廣場勸說學生停止絕食的高校幹部﹑教師、學生家長、校友等等約有一百人，他們呼籲，‘聲援’絕食的報導該降溫了，各界人士不要再搞所謂的‘聲援’了。一些同學哭了，但仍有很多同學堅持說不答應兩點要求誓不罷休。

19日下午3點多，張伯笠被叫到勞動人民文化宮，鄭義、李陀、遠志明、蘇緯、徐剛等五十餘位知識分子在那裡，他們告訴張伯笠：李鵬將宣布在北京實施戒嚴，戒嚴的藉口是北京失去控制。知識分子們建議學生，爭取趕在宣布戒嚴前停止絕食（或撤出廣場），使戒嚴令失去籍口。

19日，吾爾開希產生了再次面見閻明復的衝動。下午2點多，吾爾開希和女朋友劉燕來到統戰部，他們執着地見到了本想避而不見的閻明復。不久，劉燕返回廣場通知其它人。下午5點多，王丹、程真、梁二、鄭旭光、馬少方、沈彤、邵江、王志新、金松玉、王正雲、趙剛、項小吉、陳偉、徐兆良等學生領袖先後趕到統戰部。閻明復暗示了將要戒嚴的消息，希望學生們將主動權抓在手裡，而不是喪失主動權，同時給改革派一個機會。經過閻明復和吾爾開希的努力，在場學生中絕食態度最堅決、激烈的程真和馬少方也被說服了。在作出復食的一致決定後，他們如釋重負，在統戰部合影，互相簽名，吃了一大鍋久違的，香甜的麵條。吾爾開希手舞足蹈地踢翻了兩三個熱水瓶，大家在爆裂聲中開懷大笑。

傍晚4、5時許，有人自稱中央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拿着條子來到廣場絕食指揮部，再次透露了北京市區即將戒嚴的消息。在此前後，吳仁華等人也從不同渠道得知了這一消息。

晚7點，柴玲、李祿、張伯笠召集二百多位各校絕食學生代表開會，就“將絕食鬥爭改為靜坐鬥爭”進行投票。投票前未將戒嚴的消息向與會代表廣為公開。結果一百七十三票贊成，二十八票反對，七票棄權（反對票、棄權票數有不同說法）。從統戰部趕回廣場的吾爾開希（等）在表決結束時闖進會議車，抗議絕食團糾察隊阻攔他參加會議，得知議題及表決結果後，吾爾開希表示支持會議決定。靜坐是絕食與撤離的中間方案。

柴玲隨即通過絕食團指揮車廣播宣布了復食決定及鄭義等知識分子起草的復食宣言。復食宣言說：
絕食鬥爭的停止，是為了保護同學的生命。我們不是退縮，因為各高校學生這次在天安門廣場，會繼續罷課、靜坐鬥爭。感謝各界人民對我們的支持，我們再次呼籲全市人民，要繼續採取理智的、冷靜的、和平的方式，在民主及法治的軌道上，進行鬥爭，以保證愛國民主運動的心願，及保證發展生產和各行各業工作的正常進行。各高校糾察隊不得解散，一起在天安門廣場維持秩序，繼續罷課靜坐鬥爭，保證廣場正常秩序。同學們，民主道路是艱辛複雜的，但是我們的信仰絕不會放棄，我們的理想一定能夠實現。

隨後，張伯笠打着王超華的旗號來到“學運之聲”廣播站，再次宣布：“結束絕食，改為靜坐”，並播讀了復食宣言。

張伯笠又馬不停蹄地趕到歷史博物館，打熱線電話通知中共中央辦公廳：我們宣布，從一九八九年五月十九日二十二點整停止絕食。請中央辦公廳轉告趙紫陽總書記，鄧小平、楊尚昆、李鵬及政治局其他同志。

打完電話，張伯笠向在場的中央電視台和《人民日報》記者散發了《復食聲明》文本，而後返回廣場。

剛從醫院回到廣場的封從德強烈反對結束絕食，他又組織了一次表決，得出相反的結果。封從德、王文與柴玲、張伯笠發生激烈爭執。由張伯笠提議，絕食團指揮部罷免了封從德副總指揮的職務。

聽到張伯笠在“學運之聲”的廣播後，王超華趕回“學運之聲”，播放了如下意見：現在雖然有一部分同學說復食了，實際上還有很多同學在堅持絕食。大家一定要堅守，我們要和這些同學在一起，為了保證這些同學的生命健康，為了我們的目的還沒達到，我們不能撤。

晚8時左右，十幾位自稱國家體改委的人來到天安門廣場，用手提式小喇叭告訴學生：“趙紫陽總書記已經被罷免，現在由李鵬主持政治局工作，並決定今晚對學生採取強硬措施。”。他們發出以下呼籲：
絕對不要採取暴力對抗，絕對避免流血；
實行全國性的罷工、罷課、罷教、罷市；
解放軍是人民的子弟兵，我們絕不要自相殘殺；
強烈要求立即召開全國人大常委會；
立即召開中共全國特別代表大會。

晚9點，中央電視台以字幕形式報道了廣場學生宣布停止絕食的消息。

21時50分，北京大學籌委會廣播站廣播了趙紫陽已下台，政府決定出動軍隊進京戒嚴的消息，號召同學們、市民們到天安門廣場支援，到各路口去阻攔軍車。清華大學、人民大學、北京師範大學等高校自治會的廣播站也播放了類似內容。高校師生和市民們對戒嚴極為牴觸，反應激烈，學生和群眾紛紛湧向各主要路口設置路障，堵截部隊。

19日晚10時，中共中央、國務院在北京西郊總後勤部禮堂（一說國防大學禮堂）召開中央和北京市黨政軍幹部大會（亦稱首都黨政軍幹部大會），中共中央、國務院、全國人大常委會、中央軍委、中顧委、中紀委、全國政協和北京市的副部長級以上幹部，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的司局長共一千多人參加了大會。楊尚昆、李鵬、喬石、胡啟立、姚依林、王震在主席台上就坐。趙紫陽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拒絕主持或出席會議。會議由喬石主持。

李錫銘首先代表中共北京市委、市人民政府向大會介紹了一個多月來北京市學潮的發生和發展情況，用了較大篇幅談“幕後黑手”的問題，稱“這次學潮中，國內外各種政治勢力紛紛介入，更加說明了這場鬥爭有着深刻的社會和政治背景”。。。

接着，李鵬作大會的主報告，李鵬說：
。。。當前首都形勢相當嚴峻。無政府狀態越來越嚴重，法制和紀律遭到破壞。。。
我們如果再不迅速結束這種狀況，聽任其發展下去，很難預料不出現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我們的黨和政府多次說過，廣大青年學生的心靈是善良的，在主觀願望上是不想搞動亂的。

極少數極少數的人要通過動亂達到他們的政治目的，這就是否定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否定社會主義制度。。。就是要為他們在中國建立反對派、反對黨打下基礎。。。

那些躲在背後策劃和煽動動亂的極少數人，卻以為黨和政府軟弱可欺，不斷製造謠言，蠱惑群眾，擴大事態，導致首都乃至全國許多地方的形勢發展得越來越嚴峻，迫使我們不得不採取果斷、堅決的措施來制止動亂。

現在，為了堅決制止動亂，迅速恢復秩序，我在這裡代表黨中央和國務院緊急呼籲： 
一、目前還在天安門廣場絕食的學生，希望你們立即停止絕食，離開廣場，接受治療，儘快恢復健康。 
二、廣大同學和社會各界，希望你們立即停止一切遊行活動，並從人道主義出發，再也不要對絕食學生進行所謂的“聲援”了。不管動機如何，再搞“聲援”就是把他們推向絕路。

同志們！ 我們的黨是執政黨，我們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為了對神聖的祖國負責，對全體人民負責，我們必須採取堅決果斷的措施，迅速結束動亂，維護黨的領導，維護社會主義制度。。。我們也希望廣大人民群眾對人民解放軍和武警部隊幹警為維護首都正常秩序所做的努力給予全力支持。

楊尚昆最後作即興發言：最近北京實際上是處於一個無政府狀態。。。這種狀況如果繼續下去。。。北京市的工作沒辦法做，國務院的工作也沒辦法做，所以是非常嚴重的。為了恢復正常秩序，為了維護社會治安，為了穩定北京市的局面，解放軍不得已開一部份進駐北京附近。。。解放軍進駐北京附近，是為了保衛北京的正常秩序、社會治安和一些重要的機關免受干擾或者衝擊被迫進來的。。。絕不是來對付學生的，希望大家，各行各業。。。加以諒解和支持。

本次會議宣布將派軍隊進入北京，但尚末明確宣布實施戒嚴。另外，19日早些時候，鑑於戒嚴消息已泄露，楊尚昆、李鵬等人決定，將戒嚴的開始實施時間，由原定的5月21日零時，提前到5月20日上午8時。

到19日晚10時，執行戒嚴的第二十七集團軍、第三十八集團軍、第三十九集團軍、第六十三集團軍部分部隊，已遵照中央軍委的命令準時開到北京城區附近，基本到達預定目的地，準備執行戒嚴。一些部隊遭遇學生和群眾圍堵，被圍於街頭、郊外。

19日，人大第一副委員長彭沖就“提前召開第八次人大常委會”（原定6月20日）的問題，召開了在京“人大副委員長會議”（共11人）會議，委員長們一致同意將提前開會的提議上報中央，要求萬里提前回國。此提議在中共中央被擱置，無人批覆。

19日，陳子明、王軍濤等在薊門飯店再次召集知識界人士和學生代表開會，研究形勢和各界人士的溝通合作問題，醞釀成立“首都各界愛國維憲聯席會議”。

據不完全統計，5月15日至5月19日，北京共有700多個單位參加遊行，遊行者來自高校、成人高校、中專﹑技校、職業高中、中小學，新聞單位，文化部門，科研機構，中央、國家機關、市屬機關、單位，民主黨派，宗教界，工廠、企業、商店、飯店、公司、醫院等等各行各業。李鵬與學生對話後，北京遊行人數明顯減少，19日，全市遊行人數較之前兩天的百萬規模，減少了一半以上，但總數仍有數十萬人。

據《中國六四真相》，19日，全國有一百一十六個城市發生了大規模的學生抗議活動，其中，遊行示威人數在萬人以上的城市有上海、天津、 哈爾濱、長春、瀋陽、西安、南京、杭州、南昌、武漢、長沙、石家莊、鄭州、蘭州、成都、重慶、貴陽、福州、呼和浩特等。

19日，15個省﹑市﹑自治區的學生大批赴京，天津、保定、石家莊、濟南、大連、西安、鄭州、蘭州、太原、呼和浩特等20多個城市發生了高校學生強行登車進京的情況。在京外地高校學生已超過5萬人，有相當一部分學生滯留在天安門廣場。約在19日或18日，廣場上的外地進京學生成立了“外地高校學生自治聯合會”（外高聯）。

5月20日

凌晨零點三十分，中央電視台、中央廣播電台播出了李鵬19日晚在黨政軍大會上的講話。廣場周圍的官方廣播也反覆播放李鵬講話。絕食團指揮車則在廣場上邊行進邊播放《國際歌》抗衡李鵬講話。

稍後，指揮車開到紀念碑北側廣場“生命線”附近，李祿、張伯笠、陳明遠在那裡舉行了一個新聞發布會，張伯笠再次宣讀了《復食宣言》，並號召廣場20萬大學生集體靜坐。

凌晨，進調北京的部隊，乘卡車、裝甲車和坦克，分別從豐臺、六里橋、沙子口、呼家樓等處向市區推進，受到了市民和學生的頑強阻擋。市民和學生將路邊的欄杆和公共汽車橫在路上，有人乾脆躺在軍車前，阻擋軍車前進。

李鵬、楊尚昆、喬石通過電話商定，將戒嚴時間由今晨8時推遲到上午10時。

9時30分（一說20日凌晨），李鵬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關於在北京市部分地區實行戒嚴的命令》，內容如下：
鑑於北京市已經發生了嚴重的動亂，破壞了社會安定，破壞了人民的正常生活和社會秩序，為了堅決制止動亂，維護北京市的社會安寧，保障公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保障公共財產不受侵犯，保障中央國家機關和北京市政府正常執行公務，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八十九條第十六項的規定，國務院決定：自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日十時起在北京市部份地區實行戒嚴，由北京市人民政府組織實施，並根據實際需要採取具體戒嚴措施。

根據李鵬的戒嚴令， 北京市長陳希同簽署了《北京市人民政府令》（第一、二、三號）， 宣布：
一、自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日十時起對東城區、西城區、崇文區、宣武區、石景山區、海淀區、豐臺區、朝陽區實行戒嚴；
二、戒嚴期間，嚴禁遊行、請願、罷課、罷工和其他聚眾妨害正常秩序的活動；
三、嚴禁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製造和散布謠言，進行串聯、演講， 散發傳單，煽動社會動亂；
。。。

新華社隨即播發了戒嚴令。9時40分，天安門廣場上廣播了戒嚴令。10時左右，先後有五架軍用直升飛機在長安街、天安門廣場上空盤旋。

20日中午或下午，王丹在廣場主持了一次各校學生自治會代表會議，討論下一步的行動。就是否撤離天安門廣場的問題，代表們爭論激烈。最後的投票結果是：三十二票贊成撤離；十四票反對撤離；二票棄權。根據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決定撤離。並決定了撤離天安門廣場的口號，撤離的方式。可能在這個會上，王丹被選為廣場總指揮或行動總指揮。

20日下午，李鵬召集丁關根、王忍之、曾建徽、袁木、何東昌、王維澄等人開會，會上成立了中央宣傳工作小組，李鵬要求重點抓好人民日報、中央廣播電台、中央電視台和新華社四大新聞單位，保持正確的輿論導向。

19日下午，接到中共中央辦公廳，中央軍委辦公廳“即將在北京實施戒嚴”的緊急通報後，未被徵求意見，備感突然的八名上將蕭克、張愛萍、陳再道、楊得志、李聚奎、宋時輪、葉飛、王平（一說七位上將）於20日聯名寫信給鄧小平和中央軍委，信中只有一句話：請求軍隊不要進城，不要在北京實行戒嚴。得到八上將的信後，鄧小平、楊尚昆要求楊白冰、遲浩田等立即分頭登門拜訪，向八位上將說明情況，楊尚昆還專門給蕭克、楊得志等人打了電話。

20日，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北京師範大學等校的學生自治會廣播站全天反覆播放“打倒腐敗的軍政府”、“打倒李鵬偽政權”等口號，一再號召學生和市民圍堵軍車，保護靜坐學生。（補註，本段內容，包括口號，源自官方資料《驚心動魄的五十六天》）。

20日午後，作家鄭義向李祿提出一個建議：把絕食團指揮車開出廣場，把我們堅守廣場的決心公之於眾，號召群眾堅決堵住軍隊。得到同意後，鄭義和妻子北明等人將指揮車開上了長安街，在天安門，西單，東單間低速行駛，一路反覆播放鄭義臨時寫就的《告全市人民書》，宣言書說：“李鵬、楊尚昆等一小撮野心家陰謀家擅自宣布戒嚴令，調動數十萬軍隊包圍北京。。。他們撤消了趙紫陽總書記的職務，發動了一場反黨反改革反人民的反革命軍事政變。。。我們號召一切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市民團結起來，保衛愛國民主運動已取得的勝利成果，保衛天安門廣場，保衛人民的首都北京！”掛有“絕食團指揮部”橫幅的這輛宣傳車得到沿途群眾的熱烈響應。

自20日凌晨起，全天都有數萬至數十萬名學生和市民把守在豐臺、六里橋、沙子口、呼家樓、古城、清河、五棵松、復興路等各通往城區的路口，他們設置路障和檢查站，截堵軍車和軍人，盤查過往車輛。有市民給受圍阻的軍人送開水和食物，有人給軍人送報紙，對軍人進行講解、教育和勸說。被圍堵的戒嚴部隊官兵沒有攜帶武器，茫然不知所措，絕大多數地方未出現暴力行為。

在圍堵戒嚴部隊過程中，數百名擁有摩托車的個體戶青年自發組成“飛虎隊”，擔任偵察和通信任務，在城區各街道及天安門廣場穿梭巡邏，通傳情報。

各路戒嚴部隊都遭到群眾有效攔阻。據《李鵬六四日記》，西面來的部隊被圍堵在八寶山，南面來的部隊被圍堵在南苑，東面來的部隊被圍堵在通縣，北面來的部隊被圍堵在北太平莊。地鐵的通道也被群眾占領，無法用於調運部隊。從河北沙河縣乘火車進京的一支2000餘人的部隊，一下車就被群眾包圍，困在北京火車站動彈不得。

20日下午，楊尚昆主持召開中央軍委擴大會議，洪學智、劉華清、秦基偉、楊白冰、遲浩田、趙南起、周衣冰等人參加了會議。

會上，周衣冰首先報告了對徐勤先事件的處理情況。周衣冰說：原三十八軍軍長徐勤先違抗軍令，拒不執行戒嚴任務。。。現在，徐勤先的軍長職務已經被解除。。。三十八軍軍黨委成員一致表示堅決地、不折不扣地執行黨中央、中央軍委的命令。

遲浩田詳細通報了很多部隊進京受阻，被困於街頭或郊外情況。對此，楊尚昆並不介意，他說：我們的第一步任務已經完成。。。為執行戒嚴任務創造了有利條件。從五月二十一日起，部隊要轉入休整狀態。。。部隊休整時要廣泛開展“熱愛首都，熱愛首都人民，熱愛青年學生”的活動。。。傳播黨的聲音，說服和爭取群眾。。。真正讓北京的廣大市民理解，我們的軍隊是人民的軍隊，是文明之師、威武之師。

聽取各方面匯報後，楊尚昆作出三點指示：
第一、堅定政治信念，保證部隊堅定不移地執行黨中央、中央軍委的命令。。。我們是人民的軍隊，軍隊進城絕對不是對付北京人民的，所以，我們要光明正大。。。我們要做到“三個公開”：即部隊番號公開、車輛牌號公開、軍官軍銜公開。。。

第二、保持最大克制，嚴格控制使用武器。按照既完成任務又保護群眾的原則，實施堅定靈活的指揮。。。即使在遭遇不明真相的群眾甚至不法之徒以棍棒、磚頭、燃燒瓶等手段對部隊進行打、砸、搶、燒、殺時，也要保持最大的克制，堅持以非致命性手段進行自衛，嚴格控制使用武器。主要以棍棒作為自衛手段，決不能動用槍枝，向人群開槍，違者要以軍法處置。。。

第三，重視發揚解放軍的優良傳統和作風。。。遇險不驚、見難不避、受挫不餒、疲憊不怠。

20日，高自聯、工自聯和絕食團聯合發表了《首都全體工人和學生的聯合聲明》，在天安門廣場和其他地方廣為傳播，聲明如下﹕
第一、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立即召開臨時大會，罷免國務總理李鵬，罷免國家主席楊尚昆。。。
第二、反對軍管，呼籲北京市民抵制軍隊進城。。。同時也呼籲絕食的同學迅速停止絕食。。。我們工人階級。。。將以天安門廣場為戰場，用我們的身體保護大學生及其他絕食者和靜坐者。我們將以我們的血再建一道巴黎公社牆。
第三、反對獨裁者愚弄軍隊，呼籲中國人民解放軍全體官兵調轉槍口。。。人民的軍隊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子弟兵是保護人民的。
第四、我們不承認國務院總理簽發的戒嚴令。。。我們建議全國人大常委會撤消這個戒嚴令。
第五、我們學生將同教師一道罷課、罷教，直到我們取得最後勝利。
第六、我們首都工人將利用一切和平且有效的手段，包括罷工，來達到我們的目的。

“三所一會”發出《關於時局的再次聲明》，聲明說：
由於少數高層領導堅持並擴大己有的決策失誤，對這次偉大的愛國民主運動採取鎮壓措施，中國目前已。。。處於歷史的緊急關頭。。。李鵬5月19日晚上的講話肆意歪曲事實，顛倒黑白，製造事端，激化矛盾，漠視各界人士的呼籲，排斥趙紫陽總書記5月4日以來的一系列正確講話的精神，嚴重惡化了局勢，致使社會面臨動亂。。。值此非常時刻，我們再次呼籲全國人大和中國共產黨召開緊急特別會議，行使憲法和黨章賦予的權力，對時局進行干預。

20日，同樣廣為散發的還有一份署名“首都知識界300餘人”，題為《緊急呼籲人大常委會提出彈劾李鵬案》的傳單。傳單稱，“鑑於目前的局勢，只有李鵬下台，才足以平民憤，拯救國家、民族的災難。為此，我們緊急呼籲人大常委會委員，在國家民族危難之秋，不負全國人民的重託，召開緊急特別會議，行使憲法所賦予的最高權力，彈劾李鵬，以解國憂。

下午五時左右，一架直升飛機在天安門廣場上空拋撒戒嚴令傳單。

20日晚，王丹再次於廣場主持召開各高校緊急會議，會議否決了當天午後另一次會議作出的撤離天安門廣場的決定。更改決定的理由是：知識界今天上午開會，一致決定堅決支持在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堅決同李鵬偽政權鬥爭到底。

20日晚，楊尚昆通過電話向鄧小平匯報了軍委擴大會議的情況，鄧小平作出幾點安排：明天老同志開個會，討論局勢；（陳雲同志建議，）楊尚昆、薄一波和李鵬、姚依林、喬石立即分頭安排各省市區主要負責人進京談話，統一認識；儘快召開軍委擴大會議，各大軍區的司令、政委參加，通報情況，認清形勢，統一認識。

宣布戒嚴後，北京仍有六七萬人舉行了遊行。其中，20日下午，數百名編輯、記者舉着 《人民日報》的旗幟上街遊行，沿途向路旁的市民拋撒自行印製的《人民日報》號外版（傳單），這份號外與19日晚體改委人員在廣場的演講內容大體相同。20日，全國有一百三十二個城市進行了規模不等的遊行示威活動，主要是聲討李鵬發布的戒嚴令，要求北京撤銷軍管。當天遊行活動的主要口號包括“反對戒嚴！”，“打倒李鵬！”，“李鵬偽政府下台”，“鄧小平下台”，“還我紫陽”等等。

20日上午，來自全美五十八所大學的約五千名旅美中國（含台灣、香港）留學生和訪問學者在華盛頓集會，反對在北京市區進行戒嚴。會上宣讀了一份《告全國同胞書》。這份文告指出：
在美國的四萬名留學生和訪問學者，對國內學友的壯舉“深感欽佩與驕傲，並給予堅決的、無條件的聲援”；
李鵬的講話違背事實，違背民意，其結果只能是真正的動亂；
我們緊急呼籲：堅決反對軍事管制，堅決反對鎮壓愛國民主運動。李鵬應立即辭職，立即讓趙紫陽同志主持中央工作。政府應立即與廣大學生和人民群眾進行公開的、直接的、平等的對話，接受學生和人民群眾的合理要求；
呼籲解放軍保護人民，絕不能把槍口對準撫養你們的父老兄弟姐妹；

中午，集會者遊行到中國駐美大使館，遞交了《告全國同胞書》。當天，紐約、舊金山、洛杉磯、休斯頓，加拿大蒙特利爾、多倫多等城市的中國留學生、學者也舉行了類似的集會或遊行示威活動。多倫多的留學生要求萬里結束對加拿大的訪問，立即回國處理國事。

20日，有十七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含北京）表態擁護中央，另十三省份未作表態。20日凌晨2時，上海以明傳電報的形式第一個向中南海表態。20日下午，江澤民主持召開上海市委常委擴大會議，會上他表示：我堅決擁護李鵬同志代表政治局常委所作的重要講話，毫不含糊，堅決貫徹執行李鵬同志的講話精神。

繼北京學生19日晚停止絕食後，20凌晨2時45分，上海學生全部撤離外灘市政府廣場，結束了持續5天的絕食請願。20日當天，其它城市的學生也相繼結束了絕食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