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郵報丨川普有沒有毀掉共和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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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1日，美國國會，參議院多數黨領袖、肯塔基州共和黨人米奇·麥康內爾。圖：Amanda Voisard/For The Washington Post  

川普有沒有毀掉共和黨？

法里德·扎卡里亞（Fareed Zakaria）

過去數周，美國政壇動盪不寧，其間最惹人關注的，並非川普總統的表現，而是共和黨的表現。

川普所為，是他聲言他會做的：質疑總統選舉結果，拒絕承諾和平移交權力，鼓動極端主義甚至暴力。但即使在國會遭攻擊之後，也僅有十名眾議院共和黨人投票彈劾川普。回想一下，國會山遭占領僅僅數小時後，包括領袖凱文·麥卡錫（Kevin McCarthy，加利福尼亞州）在內，眾議院多數共和黨人早已表達了符合那些暴徒要求的意見，這根本上就是試圖否定一場合法選舉，從而推翻一個民選政府。

對“親愛領袖”如此盲目忠誠，會疏遠一些共和黨人嗎？是不是川普最終把共和黨推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人們料定政黨是不朽的，但政黨可以衰亡，也確實會衰亡。在某種意義上，由亞歷山大·漢密爾頓和約翰·亞當斯領導的聯邦黨是美國第一個政黨。但這個黨倒向了威權主義，失去了任何意識形態上的一致性和完整性。聯邦黨對1812年英美戰爭（那是國會大廈第一次被攻陷）持反對立場，這被視為叛國。其後，這個黨最終走向敗落。

輝格黨（Whig Party）的崩潰與今天有更密切、更具歷史性的相似之處。這個黨因人們反對安德魯·傑克遜（Andrew Jackson）而成立，黨內既有支持奴隸制也有反對奴隸制的派別。1848年，輝格黨試圖提名著名將軍扎卡里·泰勒（Zachary Taylor）為總統候選人，藉以掩蓋內部分歧。扎卡里·泰勒是位奴隸主，沒有從政經驗，且為大多數輝格黨建制派反對。儘管他繼續過關斬將，贏得了總統選舉，但提名他為總統候選人導致反奴隸制的輝格黨人臨陣倒戈。最終，在他們幫助下，共和黨得以成立，到十九世紀五十年代後期，輝格黨慢慢被人們遺忘。（安德魯·傑克遜，生於1767年，卒於1845年，1829年3月至1837年3月擔任美國總統。扎卡里·泰勒，生於1784年，1849年3月就任美國總統，至1850年7月因病去世。——譯註）

這些相似之處今天還成立嗎？長期以來，現代共和黨容納了若干派系，即自由至上主義者、福音派、州權倡導人士和（我們不妨坦率地講）種族主義者，它們令人尷尬地相安無事。數十年來，他們都能掩蓋分歧。但近年來，兩大因素將這個黨推向危機。

首先，伊拉克戰爭和全球金融危機折斷了共和黨建制派的脊梁，這為川普開闢了道路。憑藉赤裸裸的文化上的和種族主義的花言巧語，特朗普竭力討好基層人士，而非身敗名裂的黨內精英。

第二大因素是，共和黨領導人越來越意識到，它實際上不是一個多數黨。在過去八次總統選舉中，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只贏得過一次普選票，那是在2004年，也就是9·11事件之後和伊拉克戰爭初期。這是美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趨勢。

儘管如此，選舉人團和參議院，加上選區劃分和選民抑制，使共和黨能在不贏得普選票的情況下贏得權力。這使得它對多數選民、國家精英和主流媒體的要求響應不足。它培育出了自己更小型的生態系統，由此找到了繁榮發展的道路，在這一過程中塑造出了自己的事實、理論和英雄。

但這一生態系統正四分五裂。作為共和黨向民眾灌輸神話、半真半假的事實和謊言的能力核心，福克斯新聞頻道（Fox News）正失去市場份額。新來者——“大全新聞”（Newsmax）和 “同一個美國新聞”（One America News）——樂意進入一個連福克斯新聞都不會進入的奇幻世界。或許最重要的是，共和黨的基礎選民正在萎縮，這裡的萎縮不是數量上的巨大，而是程度上的凸顯。這一定程度上是長期人口形勢的問題，一定程度上是川普的問題。（大全新聞，美國右翼媒體機構，旗下包括網站、印刷版雜誌和電視頻道，創辦於1998年。同一個美國新聞，美國極右翼付費新聞頻道，於2013年7月4日開播。——譯註）

民調顯示，川普的支持率現已下降至30%左右，同時約有50% 的獨立人士支持他下台。全國各地搖擺選區的共和黨人可能會發現，他們自己處於一種不可能的境地: 若非擁護特朗普，他們無法獲得提名；但假如擁護了川普，他們就無法當選。

假如這些趨勢持續下去——在一個黨派忠誠依舊相當強大的國家，這是一個要緊的“假如”——我們或將見證一種危險動態。不論在精英階層還是在普通選民中，都有一些共和黨人會脫離這個黨，不願加入對川普家族的狂熱崇拜。殘存的共和黨將在這個國家的更多地方成為少數黨。但這個黨將由那些拒絕美國民主、迷戀陰謀論的人士主導，那些人被他們的無能激怒，且越來越樂意支持以極端甚至是暴力手段達到目的。

換言之，未來國會中的共和黨人，看上去可能像極了上周闖入其中的暴徒。

（作者是美國記者、專欄作家。本文原題“Has Trump broken the Republican Party?”，見於《華盛頓郵報》，2020年1月15日出版。網絡版標題為“Has Trump pushed the Republican Party to the breaking point?”。聽橋，艱難譯出，並對原文有多分段。）

譯者：譯文未獲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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