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延延: 愛因斯坦如果在天有靈 |
送交者: 柳延延 2005年04月19日10:58:55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昨天, 是物理學家愛因斯坦逝世五十周年紀念日. 所以, 特轉貼此文, 以表達對偉人的深深敬意. 作者: 柳延延 還有人愛物理學嗎? 1905年在科學史上是一個特殊的年份。這一年默默無聞的愛因斯坦發表了5篇科學論文而徹底改變了傳統物理學的面貌,也為造福後世的諸多技術奠定了基礎。百年之後,聯合國通過決議將2005年定為國際物理年,以紀念這個“奇蹟之年”,這一年也恰逢愛因斯坦逝世50周年。在我得知這個決議時,我想聯合國可能希望人們在紀念愛因斯坦時,也能更加關注和了解理論自然科學的發展,這就不免讓我心裡產生了一絲惆悵:科學,讓我如何來愛你? 記得在美國耶魯大學講授中國小說的中國學者蘇煒寫過一篇短文,文中講到他在耶魯學生餐廳和一個教授的對話: 他一下子興趣盎然起來,連連說:我是學科學、教物理的,難得有機會跟學人文的聊天,很想聽聽人文學者對“當代”問題的看法。我便開玩笑說:我現在一聽到“科學”就要腳軟,實在是因為現在滿坑滿谷無孔不入的都是“科學”,科學技術已經壟斷了“當代”生活的全部。不料,他的神情嚴肅了起來。沉吟片刻,答話卻毫不客氣:“你說的,只是今天一般知識分子的流行大話。”“是嗎”?我有點尷尬。“你仔細想想,今天的‘當代’生活里,誰,還真正在乎什麼是‘科學’呢?” 我覺得,這位中國學者和美國物理教授說的都是大實話。我們今天的時代,科學可能是最令人尊崇的一項事業了,它是人們確定自己行為合理性的審判官,是其他事業爭相仿效的標準,是媒體的寵兒。但另一方面,今天誰又真正懂得或在乎科學家所言說的“真理”呢?視“科學”為畏途,能逃離數學、物理這些最基礎的學科越遠越好,可能已是一個全球性的現象了。 造成這種情況可能有多方面的原因,上面那位美國物理教授認為是當今消費主義大潮的影響。我基本同意他的意見,但我揣摸還有科學自身的問題:描述科學對象和科學結果的語言越來越脫離人們的日常語言,它們都遠離了人們的直觀,不再能與人的常識相協調,也難以在頭腦中想象,這甚至對科學家本人都是如此。科學抽象和感性知覺(直觀理解與常識)之間已很難建立起可以理解的關係。薛定諤無奈地說: 我們試圖“征服”的新宇宙不僅“實際上是無法接近的,而且甚至是不可思想的”,因為無論我們如何思想它,我們的思想都是錯誤的;我們的思想也許不至於像“三角形的圓”那麼無意義,但肯定要比“帶翅膀的獅子”更加無意義。 問題的弔詭之處在於,儘管20世紀以來的科學高度抽象,日益遠離人們的日常生活常識,然而它所可能轉化為技術的實際威力遠遠大於19世紀,也更難被人所控制。原子能的開發、太空的開發最具典型性,它們充分顯示了人類主體對宇宙中的超級能量的掌握和控制,由此決定了20世紀國際戰略格局的形成。以基因工程和電腦網絡為代表的高新技術顯示了科學對人類生活世界重新改造和塑造的能力,前者改變人的自然屬性,後者將改變人類的社會屬性。 “不能理解,卻非常有用”是理論自然科學的“現代性”特徵,它似乎並沒有給我們這些凡人帶來什麼不便,反而減少了我們生活的“沉重感”。自1889年以來,柯達相機促成了照相機在世界範圍內的普及化。“使用我們的相機只按快門就能拍照”(傻瓜機)這一廣告詞頗具象徵性。柯達相機率先給人們提供了一種按鈕式的感受力,你不用做什麼,也不需要知道什麼,一切都調試好了,你所做的只是按一下快門。於是獲得照片的方式就是傻瓜的方式,傻瓜的方式就是誰都能幹的方式。我們今天的許多生活感受都是建立在對這些抽象的“知識基礎”之模糊和不完全理解上面的,我們之信賴象徵符號或專家體系,是建立在普遍的無知的基礎之上的。我們的時代以少數精英的創造,讓大多數人不再需要使用自己的頭腦。思想家將之稱為“傻瓜文化”。這導致了知識的增長,盛況空前,然而人們的無知卻是普遍現象,海德格爾無奈地說,這是一個“不再思想的時代”。 與此相關的是,對世界的神秘感並沒有隨着科學的發展而消失,數據表徵着什麼?它何以會有那麼大的力量?這樣的古已有之的問題更加困擾着我們。即便在科學內部,我們今天關於時間、空間、粒子、光等等觀念本質上還只是一些神秘實體的符號,它們似乎標誌着科學認識的界限。至於現在還處在全體人類思想陰影中的大量秘密,如世界的起源和目的,科學並沒有找到自然的解釋,創世的秘密也是未經觸動的。 科學在大眾心目中的“求真”向度被遮蔽,“有用”向度則向其敞開、再敞開。今天科學活動需要大量經費,哪裡最可能出“效益”,就往那裡投錢,就在那裡“挖掘”已成趨勢,本文開頭提到的那位美國物理學教授所斷言的消費主義掛帥的“全球化”大潮不但壟斷了我們的日常生活,也成了凌駕於“科學壟斷”之上的更加無所不用其極的世紀大壟斷,這一切令人想起來確實是最為怵目驚心的。理性的人創造着最沒有理性的歷史,科學的工具價值發揮得淋漓致盡,它的人文價值離我們遠去了。這一切都令我感到不安,愛因斯坦如果在天有靈,他會怎樣開導我呢? 總之,物理學的發展使學習、理解和研究物理學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構成現代人的生活之“重”,逃避“沉重”成了許多人的選擇。但一切真正偉大的事物不都是“沉重”的嗎?我一直記得愛因斯坦說:他不會“專找板子薄的地方鑽洞”,他生命最後四十年的工作是多麼的“沉重”,他也沒有獲得滿意的結論(如果“考核”可能不及格)。但今天不多的智者越來越意識到,那裡是個豐富的“寶庫”,它會對後來者提出許多有益的啟示和告誡。只是還有人愛物理學嗎?懷念愛因斯坦,體驗他對物理學的愛,這可能是聯合國決議將2005年定為國際物理年的一點初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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