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的感覺

湘君

周國平曾說過一段話，大意如下：人，從父母那裡走來，向墳墓走去。父母在的時候，
我們的來路是明晰的，我們的去路則由父母遮蔽着；當父母不在了，我們的來路便模
糊了，而去路卻敞開了。

公司老闆本已經六十三歲了，有時跟我們聊天時，秘書會叫他，“本，你媽媽的電話。”
這時，本就會孩子似的笑呵呵地跑過去接。本來麼，一個人年紀再大，在父母面前，
也永遠是孩子，只要有父母在着，孩子就永遠不會覺得老。很羨慕本，到了這個年紀，
還有母親在前面遮擋着死神。我也在心裡希望着，等自己到本那個年紀時，母親也還
依然健在。

如今，母親還健在，身體也還硬朗，可父親已經故去十多年了。平日忙忙碌碌，不大
想得到這些，可等到意識模糊而潛意識活躍的夢景中，父親卻常常出現。有時是夢見
自己從外地回家，父親從生病時住的那間小屋走出來給我開門；有時夢見自己躺在床
上休息，門外分明響起父母談話的聲音；有時是夢見自己在家裡玩，而父親騎着車從
外面歸來，等等等等，都是極平常的場景，卻讓人感覺很溫馨。這個時候，感覺有父
母在着，會覺得心寬意懶，無慮無憂，通體輕鬆，半點煩勞也不會存在。然而有時會
驀然驚覺，半夢半醒時分，便已意識到，父親已然遠去，夢中情景，已永遠無法成真
了，便不禁悲從心起，潸然淚下。想要再回夢境，卻已是不可能了。

現在才知道，父母在的感覺，真好啊。

二00五年五月二十五日